灯光灭掉之后，四周的目光集中在了拍卖台上，程若离下意识抽回了手。
手上的温度迟迟不肯散去，她没忍住搓了搓手。
恍然回过神来，前面已经开始拍卖藏品了。
余光看去，陆衡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神态没有任何变化，他轻轻摩挲着手，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垂下眸光，程若离挪动了下身子，试图离着身边这个人远一点。
身上的西装外套好像还留有余温，她分不清源源不断传来的带着冰冷橘子香气，究竟是外套上的还是身边人身上的，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直到胳膊碰到左边的人，程若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坐在陆衡和孟梨中间。
瞬间，她又坐立难安了起来。
在某几个时刻，她甚至觉得这两个人在隔着自己眉来眼去。
“姐姐，虽然在外人面前，阿衡哥不得不对你好，但是你还是要保持下距离的，对不对？”
看到两人的互动，孟梨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
她压低声音：“毕竟我们俩已经两情相悦，你要是介入的话，在道德上就说不过去了。”
程若离又往右边挪了挪，她呵呵一笑：“放心吧妹妹，我俩就是表面演一演，为了应付媒体而已，你不会连这个醋都要吃吧。”
“当然不是，只是……”孟梨看了眼陆衡，声音又低了些，“我不想阿衡哥心里过于内疚，毕竟，他内疚起来就爱折腾我，姐姐，你大概不知道，他折腾人的能力还是挺厉害的。”
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程若离也能清晰的看到孟梨脸上的红晕。
顿时，她感觉胃里翻天倒海，止不住的犯恶心。
程若离不知道孟梨是故意膈应她还是事实真的如此，但她现在是真不想再掺和她们两人之间的任何事了。
伸手扯下外套扔给陆衡，不理会他投过来的目光，程若离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台子上。
陆衡握着外套，静坐了许久，面无表情看着前面，直到眼睛干涩，才低头把外套穿上。
属于程若离的温热早已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温度。
“接下来是18号牌品——红颜薄命，是珍贵的皇家蓝钻石，深邃又美丽……”
熟悉的项链一被推上来，许多人瞬间就直起了腰。
灯光下纯粹的蓝色闪烁着光芒，宛若倒映在海面上的银河。
程若离环视一圈，眉头轻蹙，看样子竞争它的人很多。
希望幸运女神能眷顾她。
“那么，起拍价为十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万。”
锤子轻轻落下，众人好像被唤醒，纷纷举牌加价。
程若离稳如泰山，并没有立刻加价，前面的厮杀都是小打小闹，等到后面价格涨上去，才有机会一锤定音。
数字不断攀升，坐在前面的韩姨好像在跟年轻人玩闹，每次都不轻不重的跟着加价。
直到价格停在二百三十万，争先恐后的声音终于有了片刻停顿。
程若离面色平静，抬手举牌，声音干脆利索：“二百六十万。”
听到她开口，韩姨回头看过来，对她温和一笑，放下手中的牌子，并没有再加价。
看来她是知道自己很喜欢，并不打算跟自己竞争了。
程若离松了口气，毕竟韩姨若是一直举牌下去，自己是没有胜算的。
拍卖师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响起：“二百六十万第一次。”
就在第二次提醒要脱口而出时，身边的孟梨突然开口：“二百八十万。”
她转头脸上带着歉意：“对不起啊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条项链。”
“价高者得，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
程若离再次举牌：“三百万。”
虽然面色不改，但她手心已经微微出汗，这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她不能为了一条项链，不管以后的生活。
孟梨笑意吟吟的声音再次响起：“三百二十万。”
心猛然一沉，程若离吐出长气，靠在椅背上，看着黑丝绒里的项链，久久没再出声。
终究是她跟这条项链无缘。
“三百二十万一次。”
“姐姐，你不继续跟了吗？”孟梨有些无辜，“其实我也就带着这些钱了，如果姐姐再加钱，我肯定就不跟了。”
“你这样，我心里很内疚的。”
程若离咽了下嗓子，努力下压无名之火，她扭头轻笑。
“我说了，价高者得，妹妹财力高，我自愧不如。”
程若离并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虽然语气依旧如常温和，但隐约听得出来她的怒意。
坐在前面的韩姨皱了下眉头，手指在小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正想举牌加价。
拍卖师瞳孔微缩，脸上的职业化笑容被打破，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庄严肃穆：“前排八号贵宾跟到底。”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往八号看去。
就在旁边的程若离自然是围观了全程，刚刚陆衡对着拍卖师做了个手势，视为点天灯，无论场内出多高的价格，他都会跟到底。
可明明孟梨快要拿下来了，为什么他还要点天灯呢……
程若离眉宇间升起一抹不解。
而方才还满脸笑容的孟梨表情已经完全僵住了，碍于周围目光太多，她努力维持着表情，脸颊不自觉抽搐了几下。
场内自然是有人不服气，举牌道：“三百五十万。”
拍卖师看了陆衡一眼说：“前排八号贵宾，加价四百万。”
每次加价陆衡都会云淡风轻的跟上，直到价格来到五百三十万。
对于这项链来说，已经是物超所值了。
拍卖大厅逐渐安静下来，拍卖师环视全场，三次唱价后，落下木槌。
“成交！恭喜前排八号贵宾，五百三十万拿下！”
没想到最终这条项链被陆衡拿下了，一时间程若离竟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孟梨却偏偏凑了过来，在她耳边说：“姐姐，阿衡哥这是不想让我花钱，特意给我拍下来的，毕竟来这之前我就跟他说过，我特别喜欢这条项链。”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程若离几乎快要把牙都要碎了，她再一次后悔自己主动坐在了孟梨旁边，还不如让陆衡在她俩中间呢。
“是么，那很好啊。”她弯着眉眼，笑嘻嘻。
前面的韩姨又转头，赞许地看向陆衡：“阿衡，你做得对，自己的老婆就是要自己宠。”
“那是当然。”陆衡偏头看着程若离，“只要阿离喜欢就好。”
程若离面带笑容，配合着陆衡点点头，心里却是苦涩，他宠的哪里是自己……
眼看着孟梨又要贴过来跟她絮叨，程若离耐心终于告罄，她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不关心你们之间的任何事，请不要再跟我说了。”
转身又看向陆衡，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借过。”
“去哪里？”
“厕所！”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程若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让开。
陆衡眼中闪过些许迷茫，他闪开身子，程若离从他身前经过时，不小心被绊了下，她一个踉跄，高跟鞋狠狠踩在了他的脚上。
“诶呦，不好意思哈。”
陆衡闷哼一声，锋利剑眉拧在了一起，他看着程若离的背影，眼里的不解更甚。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孟梨，目光转为冰冷。
孟梨扬起无辜的笑：“咦，姐姐这是怎么了，你给她拍下项链，她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一直听到你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只是在跟姐姐聊项链的事儿，她好像更想自己拍下。”孟梨沉思了下又说，“不过姐姐应该不是怨你的意思。”
陆衡探寻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他淡淡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被我发现你挑事。”
“我怎么会呢！阿衡哥，你真是冤枉我了。”
不再理会她，陆衡收回目光，眉头依旧紧锁，最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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