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言坐在窗前,两手支着下颌,没有表情的面庞,透着缕缕寒气般骇人。
我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喊他,“沈言,过来吃一口吧。你早上五点醒过来开始就没有吃过,现在都晚上八点了。”
提前好几天,我就问过沈言,生日希望怎么庆祝。
那时他专心致志地陪我在客厅,我看电视,他对着电脑处理公务。
闻言侧过面来,温润一笑,“只要有酥酥在我身边,就是我过的最幸福的生日。”
但真到他生日的今天,他眉间阴郁得却像打翻后碎裂的铅灰色涂料。
“沈言,我一大清早就起来去买的菜,每一样我都学了好久,你尝尝看,好不好吃。”我态度很平和,站在他面前。
他眉头蹙起,”所以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证明你对我有多好,让我觉得世上别的女人都不如你对我用情至深?”
“让我感动,让我落泪,让我向你求婚?”
他话语冰碴子一样硬。
我慌乱无措,心却伤到,”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交往三年多的女朋友给男朋友生日当天做一顿饭,难道不是表达爱情的正常体现。
他给我平白无故扣上那么一大顶帽子,我觉得真心喂狗。
我从容平和地说:“沈言,李少青回来,你因为她而觉得不高兴。你可以自己消化这份情绪,你不该把火发泄在我身上。”
沈言突如其来的转变,是因为李少青昨天回国。我试探着跟他说要是放不下她,就去找她吧。
他昨天神情冷漠,眸光中流露不屑,骂她那样趋炎附势的女人,就算他死,也不会再跟她扯上关系。
然而现在情况是他还活着,他还想她。
2
念及此,我心如刀割,呼吸一口气仿佛也得用一身的力气,两腿钉在了地面上,才不让自己狼狈摔倒。
我爱沈言,沈言爱李少青。
,李少青拿沈言当条狗作弄。
但沈言当着他家里所有人的面说:”只要我跟她之间还有联系,只要她愿意搭理我,我愿意做她的玩具,做她的狗。”
我也听过沈言这番言论,恨他自甘下贱。
可是年少时我掉进冰窟窿里,是沈言冲刺过来,扎一大猛子,不顾自己安危把我从寒冷刺骨的冰下托举上来。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他爷爷希望我能够陪伴他,治愈他,至少我这样小太阳似的人,沈言不反感。他们全家人已无计可施,唯一念想是能有个人帮着他们看住沈言。
别让他一想不开就那么去了。
不止是因为他救过我,他爷爷还算到我跟他之间有宿世羁绊。我们如果彼此错过,那么这辈子都不会找到比对方更合适的人。
沈言爷爷是本地非常有名的风水师。即使我接受过本科教育,但是心里也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再说如果能够帮到沈言走出低谷,释怀失败的感情,正是一件功德。
我答应经常去看望沈言,陪伴他,照顾他。
然后,非常头昏脑热地把自己赔进去。我爱上了他。
3
跟沈言在一起的三年,他尽男朋友的本分,简直无可挑剔。
我却能够隐约感觉到这些不过是浮于表面,他不动心,但也处处做到无可挑剔。
就这样吧。
反正妈妈很喜欢他,觉得能有这样一位女婿,以后我们家一定会幸福。
三年处下来,他从来没有用像现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过话。
我看着他不善的面色,心里堵得慌,“沈言,我不想和你吵架。”
沈言冷笑,”是吗?”
“装了那么多年温柔贤淑的样子,终于装不下去了是吗?”
他的目光冷冷的,硬如磐石,不带一丝温度。
“是不是现在心里面还觉得委屈,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在借题发挥,非要给你找不痛快?”
我低垂脑袋,小声说:“难道不是吗?”
沈言紧抿唇,咯吱咯吱地阴阴笑道:”那又怎么样,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可以跟我分手啊。”
“你没有自己尊严的吗?被我这样吗,还能够逆来顺受,继续忍下去。”
我心碎了一片片,碎裂的缝隙间,冒出寸寸火气,但语气依旧平和,浅浅淡淡,“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好像尽了。”
沈言笑道:“嗯,缘聚则至,缘尽而散。顾酥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笑了,皮笑肉不笑。
样子看起来非常陌生,似乎是什么古怪东西钻到他那副皮下。
但是,没有。
因为他说出分手后,神色顷刻间恢复往常的淡然,一瞬间后,竟然浮现出满面愧疚。
他像是才捡回神思般说:”对不起,酥酥。我不是故意要这样,我也很抱歉。”
“可是你也看见了,我这两天明显状态不是很对劲。我不得不承认,她到现在还影响着我的情绪,我是情绪失控的怪物。”
说出分手后,他明显轻松了很多。
回过味来,意识到不对劲以后,连为自己找补也不必。
他就这样直白扼要地坦陈李少青在他心里不可撼动的位置,哪怕他现在还冠着我男朋友的身份。
沈言目光里怀着一丝抱歉,“不然,我们还是分开两天吧,我不能再继续用这个状态和你相处,伤害你。”
我感觉天快塌了,就算天没塌,自己的心也肯定塌下去一角,“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吗?”
沈言迟疑了一下,坚定地说:“抱歉,酥酥,我刚刚那个状态你也看到了。”
“行吧,我们分手。”我马上便把身子背过去,被人踹了,还要背人看见眼泪不争气地咵咵落下,我丢不起这人。
4
从沈言家收拾好东西,我立刻打车要走。
他表示可以亲自送我一程,被我拒绝,”既然要断就断干净,我不习惯跟前男友再拉拉扯扯。”
沈言喉咙一哽,欲言又止。
我懒得再看他。
妈妈在市中心给我买过一套公寓,自小随我长大的狸花猫被我养在那里。我经常回去打扫,偶尔带沈言去住几次。
把东西大包小包地搬进公寓里,折腾出不小的声音。
狸花猫却懒洋洋地趴在飘窗前,偶尔给予我一点似乎是不经意间的注视。
我听妈妈说我们家世代被这只猫诓骗。
代代女子想嫁猫郎君,好吃好喝地供它。
几百年过去,照旧是只懒散的狸花猫。
分手这几天以后,我日日哭,夜夜哭,哭得心跳暂停过一次,整颗心仿佛被撕落了样疼,狸花猫的脸上却现出似是不耐烦的表情。
我委屈,恨得直哼哼,天天指着它发癫,“快给我变。”
今晚,半夜电闪雷鸣,它真的钻上了我床。
5
好家伙。
不仅半件衣裳都不穿,还满口污言秽语,“我变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啊!
它怎么真变了。
我裹紧了小被子,惊愕睁着没架眼镜的眼睛,视线模糊,但对方的面容依旧惊艳住了我。
轮廓分明,连根下颌线条都似乎是精心雕琢出来的简洁有力。
眼睛倒是深邃,完全不像它当猫儿时那样圆澄澄。
我失神地凝视,他捉起我的手指,暧昧地舔了一下。
“真不想试一试?”
脸上泛起红晕来,估计延伸到了耳后。
我羞怯地不知道是将眼睛闭上好,还是睁着瞧他好,张张闭闭,眨了又眨。
不怪我现在扭捏造作,谁能想到家养了那么多年的猫,化形以后,居然成了个涩情狂。
但凡他长得中规中矩些,都能将变态两字坐实。
“不太好吧……”我羞怯地拉被子盖脸,瞥见被子下不可名状之物,连忙钻出头。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猫郎君勾唇笑笑,“我是猫啊。我刚变成人,从哪儿弄衣服来。难道你家有男人的衣裳?”
他刚变成人,所以没衣服。
那他平时岂不是光着身子走过来,走过去。
联想到不太妙的艳情画面,
我吞吞吐吐地说道:“所以你平时都是不穿衣裳晃悠的是吗。”
猫郎君捏我脸颊,支着胳膊,眼里似乎漾起意味不明的光润,“都说了我是猫。”
“小色鬼。”
“你怎么平白诬陷好人啊你!”我不服,激动地绷直了背。
“诬陷你?你不是色鬼?”猫郎君听罢直笑,一把把被子掀了。
它指着自己平坦的胸部,上有一圈泛红印记。
往下指到腹部,但见那儿也有一团浅浅淡淡的浅薄印子。
“你自己看看你平时做的是什么好事。”
他一身暧昧难明的印记,我却绝对是第一次见化形之后的他,我怎么可能跟他身上这些牵扯上。
属实是莫名其妙。
我梗着脖子说:“你身上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索性把被子全掀了,盖在我身上的那块儿裁剪成睡衣形制的布也掀落下来。
“今晚一定让你这个可恶女人想起来,平时是怎么把我往死里亲的。”
直到被扒了个干净,我脑海都仿佛狂风暴雨里的小船颠簸晕乎乎的。
随着我呻吟的漫长一小时之后,手机进来突兀的消息提醒声。
我喘着粗气,按亮屏幕,看见是沈言高高在上一般的施舍:
“我现在冷静下来了。”
“酥酥,我觉得对于我们以后的感情走向,需要今晚好好地谈一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