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灯红酒绿如走马观花的连续剧一样闪过，我意识到，我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也没有执着地要得到答案，专注开车。
我们像司机和乘客一样，保留着小小的空间里凝固的氛围，彷佛隔着一层薄纱。
音箱里传来熟悉的旋律，是他常放的那首歌。
“千山过千帆尽
乱于心困于情
再遇见 多少人
惟你可倾我的城
我在茫茫人海找寻你
故地却不见故人
……”
歌词如利刃。
回家后，微信群里有信息让我临时改个案子。我着急忙慌地回到卧室打开我的电脑，开始工作。等我忙完，时针指向凌晨一点，我拿着电脑去书房打印，路过客房，门已关闭，他早已休息。
书房里，他的专业技能书摆满了整个书柜，电脑桌上的电脑、笔记本、笔筒这些办公用品井然有序。我没有去翻他的这些东西，也没有去打开抽屉，因为我曾经打开过，心怀苦涩地看过了他的苦闷，也满心痛苦地看到了一堆照片。
以前，我会跟他吵，要求他清理掉前女友的物品。从来不会跟我争论的他，会梗着脖子道：“这是我的青春，我保留一下怎么了？”
就跟我看到他副驾储物箱内的物品吵着让他扔掉时一样，他会不耐烦地关上储物箱，说：“谁让你乱翻我的东西了。”
他的心里，一直为一个人留存着一片净土。就像他常听的那首歌一样，无论再遇见多少人，都只有最初的那个人才能让他心动。
我目不斜视的用自己的电脑打印了东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书房。
周六清晨，他喊我起床吃早餐。
我坐在餐桌前，盯着馄饨里面翻滚的香菜几秒钟，推回给他。
“你吃吧。”
“怎么了？”
“你忘了？我不吃香菜。”
他每次吃早餐都会点馄饨。谈恋爱那会儿，我会把香菜夹出来扔掉；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负责他的一日三餐，也再没有吃过他点的馄饨。
他沉默了一会，问：“我给你夹出来可以吗？”
我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下碗面条？”他小心翼翼地再问道。
我还是摇头。“我没胃口，你吃吧。”说罢，我离开餐桌，走到一半，突然看到手机屏幕上家庭群里的信息。“你叔喊我们吃饭，明天。”
周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了。我还是坐在后座，与他保持距离。
到了人声鼎沸的茶餐厅落座后，我秉持着只微笑、不说话的态度，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叔叔、堂哥、堂妹、表妹几家人的讨论。直到他婶的话题落在我身上。
“小音啊，你们啥时候打算要孩子啊？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要孩子了……”他婶子一边逗着他堂妹家圆圆滚滚的小姑娘，一边冲我咧个大牙。
我看了一眼徐朝南。
他明显的紧张了起来，赶紧打断他婶子。“二婶，别说了。”
“以前说你们还年轻，可以不急，但是你现在都38了，再过两年就40了！你们结婚5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想想你爸妈，他们都快急死了。”二婶不以为意地逗着孩子，继续说着这个话题。
我笑出了声，正要说话。徐朝南伸手按住了我，冲我摇着头，眼神慌乱。
我突然感到没意思，便歇了吵架的心思。一顿饭吃得毫无滋味。
回家的路上，徐朝南几次三番地回头看我，欲言又止，最后一句“小音，对不起”打破了沉默。
我冷笑，庞杂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为你承担的这些责骂？还是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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