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人越多,踩高跷的,舞狮子的,慢慢的一行人就被挤散了。陆知远喊了几声官人,白桃也没有反应,眼看白桃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她被人群一挤重心有点不稳,好在一双大手扶住了他。
“夫人小心。”
陆知远扭头就见龙首面具,黑暗中崎岖可怖,吓得她惊呼一声。
那人连忙摘下面具道歉:“吓着夫人了。”
“刘赫?”
“夫人认识我?”
街上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二人说话也不方便,刘赫将手缩进袖子,伸到陆知远面前道:“夫人请。”
陆知远的玉手虚搭在他的小臂上。
往外街走人就少了许多,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还未好好谢过夫人义举,那天若不是夫人及时制止,我兄弟就是刀下亡魂了。”说完他郑重其事的拜了拜。
“应该的,先生何时来的丹水?”
“朝廷粮食都安排妥当,我让大伙散了,各自回乡去,就想着来丹水拜谢沈相公。”
“您有心了。”
二人正好经过一个摊子,馄饨的香气飘满了整条街。刘赫笑着道:“我请夫人吃馄饨吧。”
陆知远瞥了眼那摊子,桌子椅子上都是陈年油脂,但又不好博了他的好意,便指着一旁的红薯道:“我吃那个吧。”
秋天扒出来的红薯就是甜,哪怕陆知远再仔细,还是粘了手,她用手帕擦了擦无果,有些窘迫的支着手。
“哦,前面有条河,水还是很清的,夫人若是不嫌弃咱们便去那里吧。”
陆知远点点头便往河边走去。
刘赫来到河边将手帕打湿递给了陆知远。
“多谢。”
二人的身影倒影在河面上,很快一个河灯划过水面打散了倒影。
“和夫人聊天很愉快。”刘赫盯着河面上倒映的美人影道,而陆知远没有接话,她静静的看着远去的河灯。
“夫人喜欢河灯?”
陆知远微微点头。
“稍后。”刘赫跑了出去,都到桥上了还挥了挥手道:“等我一下。”
陆知远噗嗤就笑了起来,父亲去捡挂树上的风筝时也是如此,可……如今女儿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她双手合十冲着月亮拜了拜,父亲母亲在上,保佑女儿早日抓到凶手,为你们报仇。
刘赫很快就拿着河灯回来了,他双手捧着道:“没有找到卖笔的,夫人就把愿望许在心中吧。”
二人蹲在湖边放起了河灯。
刘赫偷看着闭目许愿的陆知远,她柳叶眉下的睫毛长而不卷,额角的碎发随风飞舞,水影的波光粼粼映在她身上,仿佛披上了羽衣般圣洁。
刘赫猛地摇头才让自己回过神来,此时陆知远慢慢的睁开眼,将河灯放了下去。
河灯摇摇晃晃的驶向未知的前方。
“夫人在为沈相公祈福?”
“是的。”陆知远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道:“我也该回去了。”
“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
“多谢。”她错开半步,一直跟刘赫保持一臂距离,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陆知远!”守在衙门门口的秦秋池看到人影便跑便道:“你……”本想询问陆知远跑哪里去了,但看到他身后的人便闭了嘴。
刘赫恭敬的躬身行礼,也不长留便离开了。
秦秋池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们多担心。”
“我是你表姐,说话客气一点。”
年龄是硬伤,秦秋池无奈道:“你只是比我大一个月。”
陆知远不想在衙门口跟小屁孩似的比年龄,她迈过门槛问道:“那人呢?”
“喝多了,在厢房呢。”
“喝多?你敢让她喝多?”陆知远靠近秦秋池道:“你还敢把她一个人扔在厢房?”
“不是一个人,元宝也在。”
陆知远瞪了表弟一眼,快步走向厢房。
她赶到门口,正好门就被推开,元宝费力的端着铜盆道:“娘,娘吐了好多。”
“宝儿乖。”陆知远摸了摸他的小脸道:“别怕。”
喝多了白桃满脸通红,外套早就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见陆知远进来,便揽过她的肩膀道:“你去哪里了?苏县令夸你教书教的好,才比谢道韫。”
闻着满身酒气,陆知远压着反胃的感觉,拉着白桃去了另一个房间,折腾了大半夜,白桃才安定下来。
陆知远打湿毛巾为她擦了擦脸,有些埋怨的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喝,这般晕晕乎乎的让人发现了怎么是好?”
“我不想喝酒,他们轮番敬我酒,不喝不行。”白桃扭头吐了口酒气。
“你是监察御史,比他们品级高不少,上官要是不喝,我不信他们敢灌你。”
白桃摆摆手道:“是秦秋池,你这个弟弟阿。”
陆知远给她擦了擦手放到被窝里道:“别污蔑秋池,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对呀!他是滴酒不沾,你说说他一个师爷,滴酒不沾,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苏明倒没说什么,其他相公脸上挂不住,当时就要翻脸!”
白桃腾的就坐起来道:“我不喝行吗?昂?”
“好了,好了,明儿我说说他。”
白桃突然搂住陆知远的腰身道:“你身上好香……”
陆知远愣了一下,那一刻心竟然漏跳了一拍,难道是酒气闻多了?
“你偷吃烤红薯了!”说完便靠着陆知远睡着了。
陆知远无奈的将她再次安顿好,收拾收拾自己睡到一旁。
白桃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了,第二天没事人的照样神清气爽,陆知远却没有睡好,盯着黑眼圈看着穿衣的白桃道:“我不太舒服,你去和苏明说今天的课就停了。”
“要不要请大夫?”白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用,还不是被你折腾的,再睡儿就好了。”说着就再次缩回被窝里。
“行吧。”
白桃出门就看到见一旁人的眼熟,她上前拍了他肩膀道:“刘兄!”
“刘兄?发什么呆呢?”
刘赫这才缓过神来,拱手道:“见过御史相公。”
“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他们已经回乡了,多谢相公的救急。”
“平安回乡就好。”
苏明这时过来介绍道:“这位是监察御史沈相公。”
刘赫又重新恭敬的行礼。
苏明又介绍道:“这位是府里新聘的师爷,刘秀才。”
“可以呀,刘兄。今儿中午我请你吃饭”
“二位认识?”
“认识。”
白桃也不跟他们寒暄了,她要去找秦秋池商量一件大事。
长|枪忽现迎面而来,白桃撤步闪躲。
“看着点。”白桃埋怨着。随后她在一旁找了个地,看秦秋池舞枪。
虚步亮枪停顿时秦秋池不忘冲着白桃笑一笑,紧接着就是一招漂亮的回马枪扎进旁边的梅花桩,枪和梅花桩都报废了。
秦秋池擦了擦汗道:“这破枪,一点都不结实。”
“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置办个上好的长|枪。”
秦秋池对于白桃画出的大饼并不感兴趣。
“怎么,酒还没醒吗?”他又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白桃招招手道:“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说。”
秦秋池将挽起的袖子放了下,又活动活动脖子,并不太重视白桃的“大事”
“伯爵府的事和铁营有关,你知道铁营吗?”
秦秋池的脸上有些阴沉,他盯着白桃道:“你确定?”
“是小侯爷说的,他总不会瞎说吧。”
“铁营到底是什么?”
“镇守东境的铁卫司。”秦秋池靠近白桃轻声道:“如果此事是真的,那这仇就不太好报。”
看着白桃一脸求知的模样,秦秋池科普道:“东境临海,铁营经常与倭寇打交道深受皇帝倚重,而且和太子关系匪浅。”
“我有个问题一直压在心中,刺杀大楠哥和放火伯爵府的其实是两拨人?恰巧碰到一起了?”
“有这种可能,毕竟我们出京时就被跟踪了。”
白桃叹了口气,满脸愁容,报仇说的容易,做起来是毫无头绪。
“谁?”秦秋池抬手抽出长|枪就要甩出去时,刘赫走了出来道:“学生打扰二位了。”
“刘师爷?怎么在花园?”
“学生四下寻不到沈相公,苏县令有几个文书需要您的签字。”他捧着几本文书道。
“你去书房稍等,我拿过官印就去找你。”
“是,上官。”
秦秋池的目光带着审视,他道:“这刘赫不对劲儿。”
“你以为你是神探吗?陆知远说了,没有证据不要乱下结论。”
“从他身形步法上来看,他会武功。”
“恩,师爷武功高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是吧,秦师爷。”
白桃故意逗秦秋池,谁让他昨晚不喝酒,让自己一个姑娘替他挡酒,看他吃瘪就是开心。
府衙书房
官印连扣几本文书,白桃抬眸看着一旁的刘赫,看起来也不像会武功的人呀,她假装把文书碰到在地,见刘赫反应迟钝的捡起来,白桃微笑着,是秦秋池多心了。
“沈相公的师爷,似乎不太喜欢学生。”
“他的性格就那样,别往心里去。”
“您对秦师爷熟悉吗?”
白桃笑道:“他是我妻弟,当然熟悉。”
“他当过兵。”
虽然白桃很惊讶,但她学聪明了,尽量不表露出表情,陆知远说了,这叫喜怒不形于色。
刘赫继续讲道:“我在军营当过大半年的出纳,秦师爷的习惯和举动真的很像从过军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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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还记得那个刘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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