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贺政柏看着她孩子气地抿唇吸着饮料,唇角微扬。

赵粤莓瞥了眼他面前那杯寡淡的白水,心底暗自腹诽:算了,他这种活在云端的人,大概永远理解不了“肥宅快乐水”的灵魂慰藉。

餐桌上陷入短暂的安静,只剩下刀叉与骨瓷餐盘碰撞的清脆声响。两个相对无言的人,气氛微妙得像拼桌的陌生人。

赵粤莓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沉寂,除了工作,似乎也没别的共同话题。“你工作一直都这么忙?”她轻声问。

贺政柏用餐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刚回国,很多事需要交接处理。年后会好些。”他顿了顿,眸色深了些,“昨晚我回来太晚,吵到你了?以后我会注意。”

赵粤莓一愣,有种被凭空扣了口黑锅的感觉。她只是想缓解尴尬,他怎么解读成兴师问罪?“没有没有!”她连忙摆手,语速不自觉地加快,“我平时也睡得挺晚的,真的没吵到!”

然而,贺政柏的眼神分明写着:不信。

好吧,她这慌忙的解释,听起来更像欲盖弥彰。赵粤莓懊恼地咬住吸管,脸颊因用力而微微鼓起,像只偷藏了松果的仓鼠。

算了,越描越黑。她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收尾:“咳,那个,工作再忙,身体还是最重要的。”

“好。”他应得干脆。

赵粤莓在心里默默给贺政柏贴上新标签:一个正经到近乎刻板、还容易过度解读的无聊男人。

晚餐结束,走出餐厅已是晚上九点多。初冬的晚风带着凉意,毫不客气地掀起赵粤莓单薄的裙摆,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环抱住手臂。

下一秒,带着温热体温和清冽木质香气的重量突然落在肩头,是贺政柏的西装外套。他细致地将外套拢好,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肩膀。两人此刻相对而立,距离很近。

赵粤莓仰起脸,撞进他低垂的眼眸里。路灯暖黄的光晕落在他眼底,驱散了几分白日的冷峻。一种被妥帖照顾的暖意瞬间包裹了她。

她眼睛亮晶晶的,唇角绽开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谢谢你啊,贺政柏。”这声感谢发自肺腑。

无论是主卧的礼让,那枚用心的戒指,还是此刻挡风的外套,都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被尊重的“人”的对待。贺政柏在她心中的好人形象,此刻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贺政柏似乎被这过于明亮的笑容晃了一下眼,他飞快地眨了下眼睛,视线不自然地移向别处,声音低沉:“小事。”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两人并肩穿过安静的街道。晚风温柔地拂动赵粤莓过膝的淡色连衣裙裙摆,撩起她松松挽着的麻花辫发梢。

月光如水,洒在她线条流畅的鹅蛋脸上,映出一种清冷的疏离感。

而她身侧的男人,深色衬衫勾勒出挺拔身形,三七侧背的发型在月光下更显利落,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柔和的月色包裹,意外地消融了平日的锋锐。一高一低的身影,在寂静的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引得零星路人侧目。

回到家,赵粤莓脱下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小心地搭在沙发扶手上:“贺政柏,你的衣服我放这儿了。”

“嗯。”他应了一声,径直走向书房。

赵粤莓上楼洗漱完,躺在床上,关于工作室的签约决定在脑中盘旋。

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决定更谨慎些。拿起手机联系中介,询问明天上午能否再去现场确认一遍细节,并明确需要房东配合提供注册工作室的相关证件支持。

中介很快回复:没问题!

解决了心事,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八点醒来,神清气爽。下楼时贺政柏已经出门了。她快速吃完早餐,准时抵达园区。

晨光熹微,将工作室照得通透明亮。赵粤莓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确认无误。

房东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后续证件配合的要求。签好合同,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回到香江洺苑,赵粤莓立刻投入剩余海外项目的收尾工作。等最后一行代码调试完毕,已是下午四点。

她疲惫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咔咔作响。但看到账户里新入账的余额,那份沉甸甸的疲惫瞬间被满足感取代,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下楼溜达到厨房,浓郁的鲜香扑鼻而来。“孙姨,炖什么呢?好香啊!”她凑近灶台,像只闻到鱼腥的小猫。

孙姨笑着揭开锅盖,白雾蒸腾:“萝卜排骨汤!想着再炒个蒜蓉粉丝虾,烫个生菜,太太觉得行吗?”

“太行了!”赵粤莓用力点头,眼睛放光,“难怪香飘十里!原来是这锅汤的功劳!”

“对了,”孙姨擦擦手,“冰箱水果快见底了,我得去买点。太太要一起去超市活动活动吗?”

“好啊!坐了一下午,正想走走!”赵粤莓欣然同意,没开车,反正超市离家也就一公里。

超市里,赵粤莓跟在经验丰富的孙姨身后,看她熟练地敲西瓜、掂量橙子、观察菜叶,听得连连点头,暗叹:生活智慧果然藏在烟火里。

然而,当路过色彩缤纷、包装诱人的零食区时,赵粤莓的脚步像被胶水粘住了。理智的小人拼命拉扯:不能买!但另一个小人疯狂叫嚣:就一点点!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

最终,“亿点点”战胜了“一点点”。各种味道的薯片、芒果干、猪肉脯、魔芋爽……每样“只拿一点”,购物篮却肉眼可见地沉重起来。

经过饮料区更是大型沦陷现场。带吸管的、易拉罐的、玻璃瓶的;包装可爱的、造型奇特的、名字花哨的……她像掉进米缸的老鼠,快乐地往购物车里扫货。

结账时,两大购物袋鼓鼓囊囊。孙姨伸手要帮忙:“太太,我帮你拎一个。”

“不用不用!”赵粤莓眼疾手快地拎起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手臂肌肉线条微微绷紧,笑容却轻松,“孙姨,我力气大着呢!拳击可不是白练的!”这点重量对她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回程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家长里短,时间倒也过得飞快。孙姨看她拎得稳稳当当,气息均匀,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忍不住唠叨:“你这姑娘,就是太要强。”

“真没逞强,孙姨!”赵粤莓笑着保证,步履轻快。

回到香江洺苑,孙姨按下密码锁。“滴——”门应声而开。

赵粤莓正暗自庆幸终于到家了,可以卸下重担,却听孙姨惊讶道:“咦,先生今天回来这么早?”

先生?贺政柏?!赵粤莓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只见贺政柏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玄关处,目光越过孙姨,直直落在她和她手里那两个塞得满满当当、鼓胀得快要裂开的超市购物袋上。

贺政柏侧身让孙姨先进去,语气平淡:“嗯,今天事少。”

这下,赵粤莓和他直接打了个照面。她一手一个硕大的袋子,因为刚才的疾走和骤然停步,脸颊还泛着运动后的红晕,微微有些喘。

她看看左边袋子露出的薯片包装,又看看右边袋子探出的饮料瓶口,再对上贺政柏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黑眸,只能扯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进来?”贺政柏挑眉,目光扫过她手里明显分量不轻的袋子,“打算在门口站岗?”

赵粤莓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咆哮:你倒是让开啊!你堵着门我怎么进?!她小脸更红了,带着点被“堵门”的不爽,没好气道:“您杵在这儿当门神,倒是给我让条路啊?”

“嗯,我的错。”贺政柏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从善如流地让开通道。

赵粤莓赶紧进屋,手臂已经有些发酸。贺政柏自然地伸出手:“给我。”

这次赵粤莓没像拒绝孙姨那样干脆,犹豫了一瞬,还是把两个沉甸甸的“罪证”递了过去。

贺政柏轻松接过,掂量了一下,目光落在右边那个装满了各式饮料的袋子上:“这些放冰箱?”

“嗯。”赵粤莓闷闷地应了声,又指了指左边,“薯片零食放茶几就行。”

“好。”

赵粤莓转身钻进厨房洗手,试图用流水声掩盖刚才的窘迫。孙姨正揭开汤锅,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哇!孙姨,汤好了?太香了!”美食当前,刚才那点小尴尬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赵粤莓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孙姨笑着舀了一小碗递给她:“太太尝尝咸淡?”

碗有些烫手。赵粤莓小心地吹着气,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幸福地眯起眼:“唔!鲜了!超好喝!”毫不吝啬的赞美让孙姨笑开了花。

赵粤莓眼角余光瞥见贺政柏还在冰箱旁,正将她那些花花绿绿的饮料一瓶瓶拿出来,仔细地分类码放整齐,动作一丝不苟。

看着他那专注的侧影,再想想自己刚才在门口那副没好气的样子,一丝迟来的愧疚悄悄爬上心头。人家明明是好心帮她拿东西,还帮她整理,她好像,反应有点过激了?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拿起袋子里最后一瓶饮料放进冰箱,看着被贺政柏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冷藏室,那点不好意思更浓了。

她清了清嗓子,正琢磨着怎么开口道歉——

“以后买这么重的东西,记得开车。”贺政柏的声音响起,带着点不容置疑。他的目光落在她摊开的手心上,那里还残留着几道被购物袋勒出的清晰红痕。

“知道了。”

赵粤莓下意识把手缩回身后,小声辩解,“今天就是想走走,我也没逞强,力气是真的大!”她抬起手臂,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再说了,再皮糙肉厚拎重东西也会有印子的嘛!”

“嗯,知道了。”贺政柏关上冰箱门,语气听不出情绪。

看他转身要走,赵粤莓情急之下,伸手轻轻拽住了他衬衫的袖口一角。

“喂。”

她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别扭,“刚才在门口,不好意思啊。”

贺政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带着询问:“门口?”

“嗯,”赵粤莓硬着头皮,“我不该冲你摆脸色,还凶你。”她想起自己红着脸瞪他的样子。

贺政柏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懊恼的神情,沉默了两秒。

就在赵粤莓以为他要说“没关系”时,他却忽然弯了弯唇角,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我没觉得你在生气。”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气鼓鼓的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地补充道:“不过,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赵粤莓:“????”

可爱?!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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