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等家长来的时候几个家伙就坐在警局大厅的椅子上,秦圆焦躁地一直低头抠手,指甲边的倒刺被他都揭出血了还不罢休。林恺拍了他手背一下,“别抠了。”

秦圆嘁了一声,把俩手垫在大腿下面,开始左顾右看,和一头黄毛的徐闻对视上了一秒就赶快移开眼,看起来这人很不好惹。

“害怕吗?”林恺手按在秦圆后背上。

“什么?”秦圆转过头看他。

“害怕叫家长吗?之前被叫过吗?”林恺问。

“没。我可是好学生啊,叫我家长一般都是表彰大会,那也不算叫家长了,算邀请了都。”秦圆苦笑了一下。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林恺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一侧过头就看见熟悉的车出现在视野里。

“儿啊!”林老爹还没走到警局门口就开始吆喝自己儿子,后面还有一位看起来就很好相处的漂亮阿姨。

林恺听见声就站起来想往警局门口走,刚走两步就被白警官喊住,“嘿!往哪去呢!”

林恺指了指门口,“我家长。”林老爹下一秒就站在自己儿子身边,林老妈也拽着林恺看了一圈,没见口子心才落了下去。

林老爹三步并两步走到白警官面前,“警官您好,我儿是犯什么错了吗?我儿从来不打架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老爹把背了一路的台词自然地没有丝毫卡顿地复述出来。

紧接着林老妈也拽着林恺走到警官面前,“对啊对啊,我家乖乖从来不犯事呢,这还是头一回进局子,他心里肯定知道错了,就饶过他这回。”

林恺听见乖乖这俩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小声地撞了撞老妈,“能不能别喊这个破小名了,难听死了。”

林老妈捏着他胳膊的手指一转,掐得他叽哩麻哩嗷嗷疼,“嘶嘶嘶,松手!”林恺伸手捂着那块被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的肉。

老白警官拍了拍林老爹的肩膀,“兄弟真不是我说啊,你儿真不乖啊,今个直接在路边把警察给打了。”林老爹只知道儿子打架,没想到是打了警官,这一下就慌了神,“啊!”

林老爹赶紧扭头看自家儿子,“你…你、你。”林恺往旁边移了一步,生怕老爹的巴掌抽在自己身上,没想到老爹下一句是:“打赢了没。”

“……”林恺脸一撇不说话了。

“真不好意思啊,我们愿意赔钱的,能不能走调解。”老妈继续讲,“他从来没住过警局,真的不适应这的生活,能不能…能不能别抓他。”

“啪”一声,白警官把文件夹拍在桌子上发生剧烈的声音,“你们当警局是宿舍呢?还不适应!怎么着?谁是因为适应了才被抓进来的!儿子犯了错父母就要敢于承认,而不是在这一味的包庇他,要不然什么时候能长大!等他八十岁了你们从地里爬出来给他解决事?”

林恺,林老爹,林老妈三人站成一排跟军训挨骂似的被一顿教育。

“不仅如此!你们儿子还带着人家小屁孩打架呢!”老白警官指了指在旁边坐着的秦圆,“你,过来。”

林恺一下子怒了,之前是唐嘉岁喊秦圆过来,现在是白警官喊秦圆过来,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趾高气昂地喊秦圆呢。

“我没带。”林恺带着火气怼了老白警官一句。

林老爹啪地抽在他胳膊上,“怎么说话呢!好好说话。”

秦圆这会也赶紧走了过来,站在林恺旁边,偷偷瞄了一眼叔叔阿姨,然后低着头看鞋子。

“对,你儿子还说呢,这是他弟弟,说他俩都归你们管,是这样吗?”白警官继续说。

林老爹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又看了眼秦圆,这是他和老婆第一回见这孩子,之前在儿子店里也没见过这号人,这会有点不知所措。还是林老妈靠谱,一下子挽住秦圆的胳膊,“嗯,我家小孩呢。这两天闲得没事,就喊着他哥带他出去转转呢。”

“行吧,那我就不单独找他家长沟通了,直接给你们说得了。”老白端着自己凉透的茶杯吹了吹漂浮着的碎茶叶,慢慢喝了一口,继续讲着打架怎么影响市容影响身心健康。

等一杯茶喝完的时候,唐嘉岁爸爸也赶到了。刚一进警局就看见唐嘉岁四仰八叉地往那一坐,立马走到他身边,“儿啊,这次的借口是什么?”

还没等父子俩对好答案呢,唐老爹就被老白喊过去一块进行思想批评教育。一顿说之后就把一群人呜呜啦啦地带进调解室里,各坐一边。

秦圆最后才跟着进来,坐在林恺旁边。唐老爹一抬头就看见秦圆,他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自己儿子,俩人眼神交流了几秒就赶紧配合调解。

林老爹先是递给唐老爹一根烟,“兄弟啊。”后半句还没说呢就被白警官敲了敲桌子,“警局不允许抽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经验没经验。”林老爹捏着自己的烟又装回烟盒里,抓了抓头发继续和对面沟通,“兄弟啊,我儿不懂事,没上过学没文化,您别一般见识。赔钱补偿一切都好说,就是能不能别抓我儿子。”

唐老爹没想到对面这么客气,赶紧摆了摆手,“兄弟啊,我儿子嘴贱地没边,招您儿子了您也多担待担待。”

“我什么时候嘴贱了?”唐嘉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老爹,这么快就倒戈了吗。

“唐嘉岁平日里就拽了吧唧的,被揍了也是他活该,俩小孩闹点小矛盾很正常,咱就私下调解,不闹大。”唐老爹白了一眼唐嘉岁,转过头继续笑呵呵地和兄弟谈着育儿经验。

见唐老爹都这样损自己家儿子了,林老爹也不好意思继续护犊子,他皱了皱眉,疑惑地问林恺,“你们到底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林恺没吭声。

唐嘉岁也没吭声。

大家就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秦圆身上。

俩大老爷们为了一个男的打架……林老爹大脑中某根神经咔嚓断了,突触跟失灵了似的,总之大脑停止运转。

林老妈捏了捏自己的眼角,稍微恢复些冷静后,开口说:“俩大老爷们欠呗,还能咋着了。手痒了互相在对方脸上抓两下心里待劲儿。”丝毫没提秦圆在这场纠纷里充当的角色。

“就是他欠揍。”林恺看了一眼唐嘉岁,“道歉可以,你先保证以后不再纠缠秦圆了。”

这话一出,唐嘉岁还没来得及变脸,他爹就嗖一下站起来,“嘿,你这话说的。怎么着了?我儿子怎么着了?我儿子是抢了你老婆还是怎么着了!”

“兄弟,你冷静冷静,别跟小孩一般见识。”林老爹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唐老爹说话咄咄逼人,林恺早他大爷的看不惯了,这会跟吃了炸药包似的也唰一下站起来,看着唐老爹。

唐嘉岁见对面上阵父子兵,也猛地站起来力挺老爹。一桌的男人都快站完了,老白警官坐在他们中间捂了捂脸。

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直接抽出来调解书扔在桌子上,“签字吧签字吧,签完都赶紧走吧。”生怕两个人的打架变成四个人的群殴。

几个人站着拿着笔不服气地在单子上签了自己名字,唐老爹的顺序是最后一个,看到秦圆的名字时候愣了一下,又抬起眼睛看他。

秦圆和他对视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眼。这会还是不要出声的好,乱成一锅粥了。

一群人走出去调解室的时候刚好迎面遇上许竞和易燃,唐嘉岁抬手打了个招呼,“你弟?”他朝那黄毛抬了抬下巴。

“嗯。”许竞点了点头。

黄毛看见自己哥哥了,赶紧站起来,“哥,燃哥。”

易燃上去就是一脚,“进来了就进来了,还敢说自己是孤儿,谁他妈的给你的胆把我们说死了。”

“……”一个比一个怒,一个比一个炸。白警官最后从调解室出来,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小子朝徐闻踹了一脚,赶紧拨开人群走上前,“你!你怎么打人呢!”

“我是他哥。”易燃喊了一句。

“那也不能乱打人呢,这可是警局!你们三个跟我进来!”看着老白拎着他们仨又进了调解室,林恺跟秦圆就脚底抹油赶紧溜出去。

“唐嘉岁他爹跟吃了炸药包一样。”林恺摇摇头。

“你也差不多,今个怎么这么气大。”秦圆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啧,还某人给我气的?又是开车门呢,又是和我打架呢。”林恺还记得故事最开始的炸药桶是秦圆。

秦圆先炸了,然后是林恺,再然后就是唐嘉岁,接着就是俩老爹。反正跟武林招数排山倒海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炸,过年放鞭炮了。

“林恺!”林老爹在后面喊了一声。

他俩转过身,“怎么了?”

“小兔崽子,你爹妈用完了就扔了是吧。”林老爹往他们俩那走了几步,看了看秦圆,“回家吃饭,都多久没回家了,你妈都想得开始看你照片了。”

“……”林恺有点无语。

“去你大爷的,又在背后编排我什么呢!明明是你天天在家转着圈的问,我儿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家乖乖怎么连消息都不发。”老妈学着林老爹在家的腔调把大家逗得直乐。

林老爹唰一下脸红了,“胡说什么呢!我、我可是大老爷们。”

“回去吃个饭?”林恺趁爸妈斗嘴小声问了问身边的秦圆。

“好。”秦圆点了点头,很久没见过这么让人放松的家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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