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时，一场暴雨突至，雷声轰鸣。
正好掩盖了划破长空的凄厉惨叫。
毗邻海岸的废弃屋内，洛云清面无表情擦去飞溅到脸上的血，声音粗嘎地，似把锯子在耳边来回拉擦：“现在能说了么？还是说，想再试试，这刀，有多锋利。”
沾血的尖刀，重重拍在贯穿整个面部的伤口上。
宋雪尘再没有刚被抓来时的骄横，白着唇哆哆嗦嗦：“我说，我说！是我…把裴厌离推下去的。”
哭腔四起，他急忙为自己开脱，“谁叫他拿着那些合同要告阿珩，阿珩可是他亲侄子！我也是一时情急，不小心推了一下……啊啊啊！！！”
尖刀反方向在脸上又划了一道。
两道伤**错，形成大大的一个红叉。
“不小心？不小心，从28楼推、推下去么！”洛云清发狠抓起他的头发，提着来回甩。
脑浆都快要晃出来。
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的宋家小少爷，哪吃过这样的苦，当即疼得吱哇乱叫，眼泪成颗成颗往下掉，却没有换来对方半点怜惜。
洛云清继续在那张白嫩的娃娃脸上来回划。
一刀接一刀，深可见骨，鲜血染了满手也没有停下。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
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下，宋雪尘做出了一个非常不明智的举动，发狠咬住眼前皮包骨的手腕。
洛云清吭都没吭，连眼睛都没眨，只是冷静地，用刀柄敲掉他两颗牙。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宋雪尘吐掉口中的碎牙和血水，倒在地上忽然癫狂大笑，“洛云清，你这样算什么？给裴厌离报仇？不过是他养的一个情人，你有什么资格给他报仇！！”
“错了。”洛云清在他面前蹲下。
松了两颗扣子的脖间，明晃晃一根银色链条。
项链上串两枚金戒，稍有动作，戒指就会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这是裴厌离坠楼身亡后，在他手心里发现的。
尸检时，法医废了好大的力气，近乎掰断所有手指。
两枚戒指，两个名字的缩写，一份早早立下将财产全都转赠给爱人洛云清的遗嘱。
怎么可能只是情人？
洛云清一字一字，用力重复：“不、是，情人。”
“你喜欢他！”宋雪尘不可置信，直接破罐子破摔，一声吼得比一声高，“既然喜欢，当初就去联姻啊！如果那个时候你去联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怪你，都怪你！是你害死了他！！”
是洛云清的错。
对，全是他的错！要不是他……
刀尖落到眼球正上方，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圆点，宋雪尘似被扼住嗓子的公鸡，瞬间熄声。
随即——
冰块似的手抚上他脖颈，落到有力跳动的动脉上来回摩挲。
“你说得对。”修剪不是那么规整的指甲一点点嵌入皮下，嗓音比方才还要嘶哑：“如果早知道，是他……可惜，太、晚、了！”
面目全非的脸逐渐涨成猪肝色，宋雪尘“嗬嗬”两声，不停蹬腿，到这时候了还不忘恐吓：“你杀了我，阿珩和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洛云清：“我知道。”
阿珩，裴珩之，裴厌离亲侄儿，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大哥宋墨衍，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同样也爱护了他这么多年。
全都喜欢宋雪尘。
要是知道宋雪尘被他凌虐成这样，扒他皮的心都有了，所以……
洛云清从小干活，哪怕瘦成纸片，手上也有的是力气，硬生生掐着他的脖子转向另一边。
巧在这时，天空咔嚓一声，伴随雷鸣，屋内短暂亮了一下，照亮绑在不远处的两人。
一个倒挂着生生打碎了膝盖，另一个绑在靠背椅上，小腹处还在汨汨流血。
正是宋雪尘的好竹马，和大哥。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就先下手。”洛云清贴近他耳畔，恶魔般低语：“害死我的弟弟、妹妹，害死院长，和裴厌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只折磨你一个人？”
“疯子，洛云清你这个疯子！！”
是啊，他疯了。
再没有人能拴得住他，再没有……
“放心，你们不会死，我还要你们，好好活着。”带着这张千疮百孔的脸、残缺不全的身体，一直活着。
说完，洛云清嫌恶地丢开人。
仔仔细细擦干净手上的血渍，点亮手机屏幕，界面显示“110”，正在通话中。
“事情就是这样，位置也定位到了吧，我就不说了。”不等接警员出声，洛云清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转而，小心又珍重地抱起桌上的紫檀木盒，头也不回走进暴雨里。
不远处就是断崖。
洛云清边往崖边走，边在电闪雷鸣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诡异的舒缓、平和，干净又纯粹。
是他五岁，刚进福利院那年，常因火灾中丧生的父母整宿做噩梦，院长把他抱进怀里哼过的安眠曲。
后来，每逢阴天下雨，裴厌离腿疼得厉害睡不着觉，他边给人按摩，时不时也会哼上两句。
就像现在这样——
枯瘦的指尖，一下又一下，轻点木盒。
“裴厌离，我来找你了。”
“等等我。”
警笛声呼啸而至。
洛云清转身，似只断翅白蝶，抱着木盒仰头跌落断崖。
…………
…………
冰冷刺骨的海水灌进肺腑那一刻，时间像被按下暂停键。
临近尾声的进度条，忽然开始倍速倒放。
走马灯似的胶卷画面，一幕幕，倒带收进放映机中，再度摁下播放按钮。
耳边夏蝉嘶鸣，老旧的大风扇悬在头顶，吭哧吭哧卖力运作。
一口像憋了很久的气一下吐尽，洛云清猛地睁开眼，既没碰上无常，也没见到先走一步的裴厌离，反倒看见了被他毁了命根子的宋墨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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