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童背着个大大的双肩包到了老街茶馆门口,见到等在那里的拖着行李箱的余念念。
余念念看到她微微红肿的眼睛,没有多问什么,将茶馆大门和自己家房门的钥匙递了过去,笑着道:“帮我照顾好象棋大爷们。”
沈童勾了勾嘴角,冲她露出一个“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前一天晚上,就在和余念念通完电话后,沈童正式向田桓提出分手,又请了一周的假用来调整心情,接着,连夜收拾好东西,今天一早便来投奔余念念。正好,有她帮忙照顾茶馆,余念念可以安心出去准备一个多礼拜之后的老街跨年活动。
半小时后,沈童已经将所有小优手上的活抢了过来,还不满足地将已经很干净的抹布又仔细搓洗了一通,上了发条似的挨个桌子擦拭。
“小余?”门口传来声呼喊。
沈童从第三张桌子上抬起脑袋,看见白砚扶着白老进了门。
“白爷爷!您来喝茶么?我去给您倒!”沈童迎上去。
“小沈来啦!”白老和她早就相熟,冲她摆摆手,“别忙别忙,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小余呢?”
“念念她出去准备跨年那天要用的东西了。”沈童余光瞥见白砚也在不着痕迹地张望余念念的影子。
“哦,这么早就出门啦,去的哪里?”白老问。
“哎,她没告诉我,白爷爷,她最近压力大,我都不敢问太多,问多了她跟我急眼!”
白老担忧的看了眼白砚:“小余压力这么大,她有没有跟你讲过?”
白砚微微蹙着眉,摇摇头:“她最近是不太对劲,不过,没跟我提过。”
说着,他又看向沈童,问道:“她是一个人去的么?什么时候回来?”
沈童点点头:“是一个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
余念念跟她说的是,去洪家村采购一批灯笼,晚上就回来,但她不想告诉白砚。要是他真想知道,自然会去找余念念,要是他不主动去找余念念,那说明只是随口一问,更是没有必要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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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村,洪宝来灯笼铺。
余念念翻遍了所有灯笼的款式,选定了一方一圆两种样式的灯笼,方的挂在商户门口,寓意四方来财,圆的挂在住户门口,寓意团团圆圆。
“宝来叔,这批灯笼统统帮我换成小灯泡吧,城市里不方便点明火,灯泡要明黄色的,远远看上去像小火苗的那种。”余念念冲坐在桌后拿笔记着的宝来大叔道。
“还有,给我多备一些灯笼下面挂的小牌牌,肯定很多街坊都想自己手写一些吉祥话上去。”
“还有还有!除了这挂着的一批,还要加二十个可以手提的小圆灯笼,小孩子们肯定喜欢提着灯笼满街跑!”
宝来叔一一记下,边记边笑道:“小余你放心!只要是跟灯笼有关的,我宝来家有求必应!”
四方桌另一侧,洪家村村长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插道:“在灯笼边边上找个角落,加行小字,打打咱洪家村的广告!”
余念念笑着默许了,村长和宝来叔给的价格比市场价低五成,且都是和市面上流水线灯笼不同的洪宝来传统工艺灯笼,加些无伤大雅的广告,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一种策略。
“对了小余,到时候,别忘了教你们老街街坊互相在灯笼上写吉祥话的仪式!我之前教过你的!”村长道。
“什么啊!宝来叔说根本没有那样的仪式,那都是你编出来骗我和白砚的!”话说出来,余念念想到上次和白砚在灯笼铺里在对方手心写字的场景,眼睛里微不可见地暗淡了几分。
“嗨!你别管是不是真的,让大家开心一下子,有什么不好的!”村长觑了她一眼,又问:“话说回来,这次小白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余念念有些刻意地扯起嘴角,手上盘弄着一根细长的竹签:“我和他本来就只是恰好在一个项目里的临时工作关系,项目结束了,就可以散了呀。我这次是来谈自己的事情的,他来干嘛。”
村长凑近,问:“闹别扭了?”
“村长!您能不能别这么八卦!”余念念大声道。
村长撇了撇嘴,斜眼看了她一眼:“现在让我别这么八卦,上次在西流镇,也不知道是谁拉着我问人家赵主任和文老师的陈年八卦!我要是不八卦,能和你凑到一起聊那么久么!”
听他提到赵主任和文老师,余念念来了精神,问:“赵主任和文老师怎么样啦?有没有冰释前嫌?上次茶馆开张,赵主任让文老师来给我送书画,我就觉得他们俩还余情未了!”
“什么余情未了,你以为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这么容易就情情爱爱啊!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活通透了,没有了不得的原因,就这么日复一日过下去了,只有你们这些小孩子,才非要追求一个结果。”
余念念听了,叹了口气,又蔫蔫地垮下了肩膀。
村长看了她一眼,又一脸正经地说:“不过啊,我觉得你确实应该去找赵主任聊聊,就算不聊八卦,你也可以跟她取取经,怎么做好一个女强人。”
村长话糙理不糙,“女强人”这个词虽然标签属性过浓,但赵主任在余念念心里确实像一棵稳固的大树,既有强大的根系为自己汲取养分,又能用枝繁叶茂给别人提供依靠。
“好,”余念念点点头,“今晚,我在村里住一晚,明天直接去西流镇找赵主任。”
——————
洪家村的夜晚还是那样安静。
晚上九点,城市里还灯火通明的时间,整个村落却宛如一副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躯体,只有风吹过农田的沙沙声像呼吸一样均匀而静谧。
老地方,回廊里,余念念盘腿坐着,静静盯着银杏树发呆。
手机在黑暗里亮起来,她举起来看,有些意外地坐直了身体。
白砚问:【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她呼吸突然有些紊乱,点开了输入框,打了几个字:【在洪家村,明天回。】
还没发送,想了想,又删掉了,重新打字:【你管我在哪干嘛?】
打完立马摇着头又删掉,瞪着空空如也的输入框皱眉沉思了半天。
微信显示又有新消息进来,她退出和白砚的聊天窗口,看到沈童发来的消息:【念念,白砚他急了!他刚刚来了趟茶馆,见你还没回来,脸色很不好看,你要顶住!】
顶住?顶住什么?我又没背着他干坏事!余念念心想,我也没义务向他报备我在哪去哪什么时候回家吧!
越想越气,她给沈童回了几个字:【他凭什么管我!】
刚发出去,手机铃声响起来,吓得余念念浑身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刚刚收到白砚信息时还只是呼吸紊乱,现在,看到屏幕上大大的“天仙”来电,她心跳骤然间就乱了。她看向四周,生怕手机铃声吵醒别人,但完全多虑,她离最近一家村民的房子都还远着呢。
手机铃声孜孜不倦地响着,余念念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默不作声听着。
“喂?”对面,白砚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陌生。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很少互相发消息,零星几条消息也只是有事说事,说完即止,打电话更是从没有过了。
余念念保持着沉默,白砚等了会儿,低声问:“你在哪里?”
“洪家村。”余念念**回了句。
“去那里干嘛?”
“买灯笼。”
“刚刚......为什么编辑半天又不回消息?”
余念念心虚地咽了口口水,他居然盯着聊天框!
“我......我回了一半接到沈童电话了......”她艰难地编了个理由。
“嗯,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是明天吧,”余念念乖乖回答了半句,突然反应过来,语气又马上变得硬邦邦,“你管我什么时候回去干嘛?”
“......爷爷担心你。”
余念念火气更盛:“原来是白爷爷担心我!回去我就给白爷爷买个手机,以后,我单独跟白爷爷联系,就不劳烦你在中间中转了!”
白砚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余念念的火气是冲着自己的了,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也担心你。”
余念念彻底哑火。
作为一个恋爱小白,她可以硬碰硬,可以张牙舞爪,却没见识过直球的温柔。
这让她怎么招架?
她当机立断,挂了电话,独自一人对着黑夜中的银杏树风中凌乱。
......
另一头,茶馆门口,白砚听了半天的“嘟嘟”声,又将屏幕举到眼前,才确定自己被挂了电话。
他转身推开茶馆的门,走进去。柜台后面,沈童当天第三次见到他,像见了鬼一样嚎叫出来:“你怎么又来了!”
白砚的脸上少见地显出心慌意乱,他俯身看着沈童,连问三个问题:
“余念念到底怎么了?”
“她在生什么气?”
“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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