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神混闯人间事,搅得风波起

斛儿循声望去,本以为是天母,可那张脸,那样焦急担心的神情,竟然是她!

……

“天帝,故人相逢,许久不见。”

炡机真君一袭白衣,墨色腰封与霞帔更显气质高雅,如同墨水滴进白雪,交相辉映,让人挪不开眼。

天帝与炡机来往不多,可到底是当年秘事,天母多少也告知了他一些,许久不见她,仍是当年那副高洁、不谙尘事的模样。

“回来了?”

炡机点头。

“不周山贫寒之地,你受苦了。只是我还有要事处理……”

“天帝玩笑了,我的信徒,自然由我来处理。燕瞳飞升,自然也是我殿中人。”

燕瞳此时才愣愣地回神,看到炡机的一刻仿佛有些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你是京郊被火烧的那间庙里的神吗?”

不怪燕瞳说不清楚。

她在宫里时和冯骐一同生活,也没个盼头,日子过的拮据,只买得起京郊的一间破屋子,两人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凑够了银两,还没来得及选供奉什么神佛,燕瞳便被赶出皇宫了。

后来她听说五皇子盖了间什么庙,问妈妈求了好久,才有机会出城看看,只是再去时,那里早被烧的灰飞烟灭,她本要失望而归了,却不知怎地打住了脚步,虔诚地朝着庙供奉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你当时求的是什么?”

燕瞳费力地思索了一番:“好像是……好像是求殿下心愿得偿,永远喜乐。”

“那佛是你?炡机?”

“不。那庙里供奉的不是炡机,而是辩机。”

……

炡机就是辩机。

大概真实情况与天帝所知道的有些出入,当年并不是辩机打败炡机而一战成名,这一切都是炡机自己策划的一场戏而已。

她累了,她不想待在天庭了,也不想做神仙了。以她的年纪再做人也是迟早被发现的命,那干脆做鬼好了。

只是她比较倒霉,文神嘛,咒诀记得不太对,一个趔趄,摔倒了山贼窝里。炡机早已心死,被迫给那山贼生了九个孩子,最终心愿得偿,进入鬼界。她凡胎消陨后孩子们也顿失精气,没过几年也到了鬼界。炡机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份位卞娘,一份位辩机。

辩机在做鬼成名的那几年,人间总有许多人来拜她,求她。只是这些人大多是些赌鬼、色狼,总之不是些好人。

那天,她遇到了一个很苦的女人。

其实要说苦,辩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有许多人求她拜她,可若是真的为她盖庙那是绝对没有的。不久前,她听说有个小孩儿省吃俭用地给她塑金像,觉着有趣,便想去看看。

辩机有些拖延,在内心劝了自己好久,才打起精神,起身上班。

她梳妆打扮,自信要在信徒面前好好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听说人间总觉得她辩机是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赤眉黑目,凶神恶煞的恶鬼,她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可刚到庙门口,便发觉有火苗顺着门口的草垛逐渐攀升,那火苗越演越烈,好像顺着乐曲舞动一样,逐渐铺满了整间草屋。

她的庙没了。

辩机很是生气,她好不容易发次善心,她是鬼又不是神仙,怎么做次好事这么难?

可人间因果有道,她不能掺合,于是只能坐在庙前等啊等,等啊等,等来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身的脂粉气,衣服倒是好好穿着,只是身旁看着她的几个男人眼神不怀好意,凶神恶煞的。

“求求您,不管您是谁,一定求您保佑我们小殿下冯骐心愿得偿,一生再无忧愁,平安喜乐!若有机会,信女愿给您当牛做马,不求回报!”

这话说的辩机都有一些不好意思,她帮了别人,就得让别人当牛做马,可这女子替人求佛,自己却不求回报。

再者,她替自己的主子求愿,这世间忠仆再忠,在神佛面前也会替自己求几句的,像她这样的少之又少了吧?

辩机感兴趣了,她一定要帮燕瞳实现愿望。心愿得偿,不就是做皇帝?这有何难?一生喜乐,好,那就让他子孙满堂。

鬼神有意庇护,冯骐夺权之路还算顺顺利利,一生为君也没什么忧愁。

冯骐满头银发时,他的女儿问他还有什么遗憾吗?

他再次回到他幼时建下的荒庙门前,许了一个愿望。

“若燕瞳来世能有最好的命,我就再无遗憾了。”

……

燕瞳的眼中有微微的迷茫,她混迹鬼界人间最脏污不堪的地方,此时却像一个无助的婴孩,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炡机道:“我既已归位,你便来我这里吧。”

且不说名正言顺与否,靠换命而来的神仙,不仅要受人诟病一辈子,单单历经天劫,燕瞳是一定承受不了的。

而且冯骐……也并非如同传言一般,自愿奉献。

炡机微微眯眼,有了做鬼时的狡黠神色,身旁的斛儿注意到了不对劲,便悄声疑问。

“母亲,怎么了?”

炡机神色一暖,松开了手上的力气,悄悄对斛儿道:“冯骐本不愿直接放弃飞升的命,只想随便让燕娘来世过好点就行了,是我自作主张,五分自愿,五分强迫的。”

“这事不让燕娘子知道?”

“不必了,再知道也枉然,冯骐已灰飞烟灭,燕瞳可不能再心如死灰,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不如让燕瞳好好做小仙君便罢了。”

“嗯。”

炡机慈爱地捏了捏斛儿的手,难怪她做鬼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原来是被瑞灵辰这个家伙藏在了天庭。

几个时辰前。

卞娘与辩机的魂魄合二为一,真神归位,于是她轰隆隆地飞上天,哐哧一声砸在了她的府殿里。

凌乱的记忆像洪水一般用来,那些她不愿回忆起的往事,如同北方的风沙,撕得她头痛无比。

好像她逍遥自在,每日在火光交缠、豪华冷寂的众鬼宴会上吟诗作对,闲时还能去人间游玩,唯一的不足就是偶尔要应付来挑事的小神官。

又好像她东躲西藏,饥寒交迫,与形形色色的鬼神精怪一样,为一点点命数争得你死我活,身旁还总跟着几个她不太喜欢的小孩。

然后……然后鬼界群魔乱舞,她冲进鬼群,只为了找一个人出来。

那是……是斛儿!

“嗡!嗡!”

不知从哪儿传来佛钟声,卞蓟脑中混乱无比,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揉碎。

忽然一股冷气袭来,缓缓而入,来者将其法力混着冷寒推入卞蓟体内,奇的是卞蓟竟很快吸收,倍感舒适,随后体内仙气飘飘,终于归位。

她缓缓睁眼,果然,是尊贵的天母,也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瑞灵辰。

“见到那孩子了?早知你是为了寻她,我就该在她小时候就把她送下去。”

瑞灵辰毫不客气地坐在卞蓟的床上,等她缓过来了,再恨铁不成钢地拿着手指头指着她的侧脸:“臭丫头,你怎么能误会我?”

卞蓟喝了口甘露,轻哼一声:“我怎么误会你了?你和裴铮……”

“我和裴铮什么都没有!”

瑞灵辰端了几千年的天母架子,在知己好友面前如同十几岁的女孩闹别扭,叉着腰,声如洪钟。

“你说你,有什么话从来不肯说清楚的,当年你怀着孩子我又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谈情说爱,好,就当我有空,我怎么看得上你那个什么裴铮!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一边渡劫一边给他建紫玄殿!”

卞蓟冷淡道:“是,裴铮的确不是什么好货色,当年我也是瞎了眼,你满意了?”

瑞灵辰气得发疯:“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他对你们母女还算不错,但我不可能和他有什么旁的感情呀?卞蓟妹妹,好卞娘,算我求你了,你就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行吗?”

卞蓟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沉,下一刻眼泪便如同仙露一样喷涌而出,她摸不出手帕,便扯着瑞灵辰的衣裳,轻泣抚泪。

“你,你个坏心恶肠的!”

瑞灵辰最受不了卞蓟哭,当年在凡间,就算是一根野草刮哭了卞蓟,瑞灵辰也是要寻到它祖宗那里去的,如今竟然是自己惹的她,当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真真不知怎么办了。

“你走便走,也不知会我一声,咱们姐妹知己一场,连你生死关头渡劫都不让我知道,难道你觉得我只能做你和裴铮的菟丝花吗?”

瑞灵辰闻言,还没来得及辩驳,卞蓟竟不给她机会,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她的错处。

“还有什么裴铮,我前面的气还没缓过来,你也不来看看我,转头就去建什么劳什子紫玄殿,你为我们夫妻俩伤神劳心,我正别扭着,你却以为我觉得你和裴铮有染,你又把我想成什么了?”

卞蓟抹了抹泪,道“我知道我是只能读书写字,侍花弄草的,可你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还把我想得这样坏。裴铮就算了,我只当一番痴心付错了人,可你呢,你怎么也能这样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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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一定要飞升
连载中鹤影花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