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尧娜在餐厅里并没有等多久,年轻人很快就出现在餐厅里。
他或许不会发现自己很惹人注目,又或者他从来不在意。
林逢春将围巾摘下来随手放在旁边,冲愣愣看向她的文尧娜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文姐?”
“考不考虑出道呢?”
职业病犯了的文尧娜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吃饭。
她脸先是一红,紧接着又是一黑。
林逢春脸上的笑意真了几分,他捂嘴第一次认真打量了文尧娜。
这个女人在他的记忆里,是悲剧的代名词。
曾经从白知仙嘴里,他知道朴胜宰第一任妻子就是文尧娜。
这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在演艺概念和审美上有着超越时代的理念和直觉。
朴胜宰能够口碑和金钱双丰收,其中一半的功劳要归于这个女人。
朴胜宰是同性恋,文尧娜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理想的社会身份上的妻子和未来孩子的母亲。
二十多年的婚姻,文尧娜忍受了同妻婚姻中几乎所有人都要忍受的来自丈夫的冷漠、无声拒绝带来的羞辱以及缺乏亲密互动的干涸。
在朴胜宰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和一直亲密合作、在当时已经成为了H国有史以来最著名的艺人,作为演员和偶像歌手都成功登顶的天才崔道贤出柜。
二人声泪俱下地在发布会上向这对国民cp的cp粉们道歉,他们因为怯懦多年来不敢承认这段爱情。
这个时候,文尧娜正捏着脑癌的诊断书,坐在送他和朴胜宰的儿子去M国深造的机场座位上,在机场的屏幕上看完了全程的直播。
他们的儿子接纳崔道贤,继承朴胜宰的衣钵,只有文尧娜一个人,捏着没有分到什么财产的离婚协议,在H国某个不知名的疗养院内安静地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眼前的女人精干又不失秀美,她的面庞依然光洁,双眼纵然疲惫,却依旧神采奕奕。
林逢春忽然有些感慨,想起前世白知仙躺在浴缸里的样子,他眼中深处有什么情绪涌动几分,看向文尧娜的视线中多了几分真正意义上的专注和关切。
“文姐,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做呢?”
他的眼睛却落在文尧娜黑屏的手机上。
文尧娜利索地摁亮屏幕,当着林逢春的面将手机关机。又从口袋里掏出常年带着的录音笔设备,当着他的面全部关掉。
她摊开洁白的掌心,看向林逢春的神情很真诚:
“今天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傻女人。”
“我希望你能将关于我未婚夫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我能拿出的最好的资源。”
林逢春摇摇头:“我不需要什么资源。”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文尧娜眼皮都没有动:“你不是说自己也喜欢男人吗?”
“的帮助。”
林逢春见没有惹到她,嘴角垮了一下。
他很快就振作精神,恰好服务员上了两杯咖啡,他把其中一杯恭敬地推过去,轻笑:
“我其实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你们不是马上就要秘密结婚了吗?”
“所以才这么冒失地找到你。”
文尧娜苦笑一声:“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信息了,看来我没有办法选择不相信你了。”
“可是,我和胜宰已经一起走过八年了,我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几句话就改变我对他的态度。”
“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能理解。”
一缕头发顺着她的脸颊垂下,素来刚强的女人头回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些许的脆弱和彷徨。
她两只手交叉紧握,抵在额头上,嘴巴紧绷起来,眼圈有些发红。
林逢春没有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又拿出一副全新的耳机,拆开包装递过去。
文尧娜接过来戴上,林逢春按开录音笔的开关。
朴胜宰的声音一出现,文尧娜立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是他和崔道贤的密谋,继而是两个人唇舌交缠的喘息。
有门轻合,这是两个人躲进了楼梯间。
她亲手为他系上的领带被另一双手迫不及待地扯开、她送他作为礼物的皮带被打开的金属声响,成为压垮她自尊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两人的活春宫,其间不堪入耳的交谈、调笑、污言秽语不胜枚举。
不知过了多久,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塑的文尧娜叹了口气,肩膀一松,垮了下来。
她看向林逢春:“是知仙在的那家医院吗?”
“是的。”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林逢春撇撇嘴:“朴胜宰知道那里没有监控,敢在楼梯间做这样的事情,是你提前把医院有监控摄像头的部分都告诉了他。”
文尧娜点点头,林逢春的眼很亮,他看向对方:“我们真的很合拍。”
文尧娜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朴胜宰生不如死。”
林逢春脸上仍旧是那种笑,文尧娜却感觉他这句话中没有一点玩笑的意味。
她摇摇头:“我只是恨他,但我不会帮你伤害他。”
“你不想报复吗?”
“我只是想过好接下来的人生。”
林逢春抿抿嘴:“那你会帮我吗?”
“如果是你告诉我这件事,帮我规避了一个大麻烦的报酬的话,我非常愿意。”
文尧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口气森寒。
原来真的心痛到极致,会是这样的平静。
“我知道朴胜宰之前让你联系了M国一个叫艾伦的音乐制作人,在为崔道贤准备一首单曲。”
这件事情朴胜宰是上个月才暗中委托文尧娜,她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林逢春,点点头:“是有这件事。”
“让他和白知仙见一次面吧。”
文尧娜闻言有些踌躇,她下意识看了下林逢春的脸色,见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犹豫动怒,这才想了想,轻声道:
“艾伦是一个相当严格的独立音乐制作人,他对音乐有着很高的要求。事实上,如果不是崔道贤拿出了一些乐谱手稿,拜托我转交给艾伦,艾伦也不会答应特意来H国为崔道贤制作一首歌作为团体出道后他的solo曲。”
“那些手稿是崔道贤给你的?”
“是。”
“我可以看看吗?”
“晚点我会给你一份复印件。”
林逢春挑着眉:“请你安排会面吧,剩下的事情不需要担心。”
文尧娜舔着嘴唇:“我不是拒绝帮助你,而是这件事就白知仙的能力来说,我不认为他适合这种情况下去见艾伦。艾伦是一个非常挑剔的人,对资质平庸的人他没有太多的忍耐力。白知仙的精神状态,目前非常脆弱……”
“没关系的,你只要安排就好了。”
文尧娜神情晃了一瞬,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
“我会去办的,有结果了会发短信告诉你,我们目前还是尽量不要频繁见面。”
林逢春看了眼手表,闻言弯起眼:“有劳。”
时间刚刚好。
他更喜欢文尧娜了。
……
拒绝崔道贤告白的白知仙呆坐在练舞室里。他缺席了一周的课程,舞蹈部分是彻底跟不上了,不过他原本跳的也很烂就是了。
当时朴胜宰力排众议,在DIVISION男团给白知仙一个出道位,说白了就是看上他的那张脸的价值。
现在,他的名声因为和金润妍的丑闻已经坏透了,从DIVISON出道已经不可能,那些平时欺负嫉妒的他的同期练习生,反而因为这件事,对他的敌意倒是消减了不少。
好烦。
白知仙将头埋在竖起的膝盖间。
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他把头往更深的地方埋了一下。
我是废物吗?
空气逐渐变得粘稠,封住他的口鼻。白知仙似乎不会用鼻子呼吸了,他只好把嘴巴大张开,艰难地喘息着。他抬眼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狗一样的张开嘴,连呼吸都变成一种吃力的动作。
好累。
他的眼神晃了一下,只觉得左脸上黏糊糊的,他抬手去摸,发现是鲜艳的红色油漆。可是明明昨天已经洗了很多遍了。
他闭眼后再去看,手上鲜艳的红色油漆变成了流淌的血,那些血是从他的口鼻中流出来的。
白知仙没有惊恐、也不曾求助,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场景:无数的鲜血从自己的眼睛、嘴巴、鼻子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扯了扯干涩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好丑啊,白知仙。
真的很丑。
“白知仙在哪儿?”
“你是谁?”
“长得还挺可爱,和前辈说话态度怎么那么差劲。”
“喂,小子,和你说话呢?”
“哥——他刚刚是文姐带过来的,文姐也不好惹。”
“阿西八,白知仙在里面那个练舞室里。”
门被轻轻推开,那个人走路都不带什么声音。
他总是喜欢轻佻地把脚后跟抬起来,先用脚尖落地,像是随时随地都在跳舞,对周围的一切都那样的浑不在意。
白知仙迟钝地抬起头,林逢春正蹲身下来。
白知仙伸出自己沾满血的手掌给林逢春看:“我流了好多血。”
他的眼圈有些发红,却干涩地流不出泪:
“我一点都不痛,刚刚明明看到肾脏也从嘴巴里掉出来了。”
林逢春看着他洁净的、宛若百合花一样张开的手掌心,没有反驳。
他只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白知仙乖顺地往前伸头,林逢春顺利地将灰色的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
白知仙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
他闻着围巾上残留的、独属于年轻人的清爽气息,不知不觉,一直紧绷的神经逐渐松缓下来。
“血还在流吗?”
白知仙看了会儿镜子,摇摇头。
“那我们回家吧。”
“什么家?”
“不是答应和我同居了吗?”
“好吧。”
林逢春站起身,踢了踢发麻的腿。
白知仙被他拽着胳膊从角落里拉起来,对方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让林逢春的围巾看上去像是成年人戴红领巾一样滑稽。
白知仙并不介意,他小心翼翼地尽可能缩在林逢春的气息里,任由对方牵住他的手腕。
在练习生们的侧目下,两个人大摇大摆走出了练习室。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文尧娜,尊嘟很喜欢她[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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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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