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入园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有带孩子的一家三口，有约会的小情侣，也有成群的三五好友。然而像秦于天和方至夏两个男生一起来的，属实不多。
园内有条小吃街，没什么特色，都是各个省份有名的东西，在这种临时开设的美食活动上随处可见。
来之前，秦于天和方至夏在外面吃过东西了。
过年期间许多店都关了门，可选择的食物不多，尤其是临街的店面，几乎全贴上了休业通知。好在大型商城依旧营业，他们直下负一点了两大盘饺子。饺子蘸水需要自己调，秦于天不会，方至夏也不会，手拿碟子在蘸料台前徘徊，一个倒了醋和芝麻酱，一个舀了蒜和辣椒油。
最后他们发现，还是原原本本的饺子更好吃。
离开时，方至夏从柜台的透明小果盘里拿了两颗薄荷糖，分出一颗给秦于天。两人边吃着，边走出商场坐车来了灯会园。
花灯六点半才开，于是他们买了杯奶茶坐在休息区里等。
旁边桌坐着一家三口，听口音像外地人，似乎是特意开车来看灯会的。小姑娘约莫四五岁，时不时转头盯着方至夏手机上的卡通贴纸，被方至夏发现后假装吃饭，眼神藏不住的局促。
方至夏翻过手机看了看，轻轻撕下贴纸递过去。
小姑娘的妈妈看见了，有些不解。
“送给妹妹的。”方至夏笑着说。
小姑娘扑进妈妈怀里，手指不停扣着羽绒服的拉链，想要，但不敢接。
妈妈说话了：“哥哥给你的，拿着吧。”
她这才腼腆走过来，小心翼翼从方至夏手里接过贴纸，小声说：“谢谢哥哥。”
她妈妈没听见，问她：“和哥哥说谢谢没有？”
小姑娘用力点点头，小声对妈妈说：“说了。”
“不客气。”方至夏回答。
坐在对面的秦于天直勾勾盯着方至夏，吸了口奶茶。
方至夏回过头来看见他，立刻没了笑：“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秦于天松开吸管，“你刚给的贴纸我弟有一大堆，他们那个年纪的小孩可喜欢了。”他忽然傻傻一笑，“你也挺幼稚的嘛，小学生。”
方至夏无奈解释：“那是我妹不要了给贴的。”
很显然秦于天不信：“别找借口。你嘲笑了我那么多次，让我笑一次怎么了。大家都是童心未泯嘛。”
方至夏懒得理他，两口喝光奶茶起身走了。
“喂！”秦于天叫了一声，“我靠这么小气？！”他立刻追上去，“不会真生气了吧你？就、就说了你一句幼稚，不至于吧？”
方至夏将手插进外套兜里，没理他。
完了，真生气了。
秦于天开始哄：“哎呀我道歉，我错了，以后不说你幼稚了。卡通片嘛，现在很多成年人都喜欢看的，你给我推荐推荐，我也想看。”
方至夏停下来看着秦于天，手拿出衣兜时顺便也拿出了一个发光的发箍，戴在秦于天头上：“送给你了，就当是你告诉我你表哥消息的谢礼。”
发箍上面有两个猫耳朵造型的灯，按下开关就会发出粉色的光。颇受小朋友喜欢。
“你给我戴的什么东西。”
“不许摘。”
秦于天想拿下来看看，被方至夏阻止了。看着旁边小姐姐头上的东西，他瞬间知道是什么了。
他嫌丢脸，立马摘下来，忍住了没扔脚下踩碎：“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
方至夏没回答，自顾自往前走。
“怎么又不理人了。”
从入园开始，唯一一次分开，是秦于天去上了个厕所。
秦于天看着手里的发箍直皱眉，最后不情不愿地将它挂在脖子上。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头上带个小姑娘的发箍多奇怪，太丢脸了，他做不到。
“这样总行了吧。”秦于天追上前去，拉开衣领，让方至夏看自己脖子上的发箍，“你好歹也顾虑一下我的面子。”
方至夏笑起来，指间浅浅抚过发箍，无意间碰到了秦于天的脖子。秦于天浑身一阵发麻，头皮骤然间绷紧。
痒的。
“很适合你。”方至夏收回手插进外套兜，往亮起的花灯走去。
秦于天打了个哆嗦，用力拍拍自己的脸。
“有蚊子？”方至夏回过身问。
“没有，不是。”秦于天深吸口气大步超过他，“快走吧，开灯了。”
方至夏看着他匆匆走过的身影，说：“走的时候大门集合，手机联系。”他说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啊？”秦于天愣了一下，立刻掉转头跟过去，“你去哪儿？”
“逛灯会啊。”
“一起来的干嘛要分开逛？”
“因为我想走这边。”
“直说你想走这边不就完了。”
“可我看你好像想走那边。”
“我走哪边都可以，没你这么讲究。”
“是吗。”
“干嘛？”
方至夏摇摇头。
喜庆的音乐飘于夜灯下，混杂着鼎沸的人声，没有一处是清净的。
秦于天掏出手机对着巨大的花灯拍照，方至夏无意间走进了镜头里，他将镜头一转，把他放在了中心的位置。
镜头中的方至夏站在花灯前，只是个并不清晰的背影。秦于天点开了录像，举着手机慢慢靠近，然后抬起左手搭在他肩上，挑起食指。
“方至夏。”
方至夏闻声回过头来，脸颊被秦于天的食指给戳中。他看了看肩上的手，无奈叹口气：“现在的偶像剧都不玩这个了。”
“我又不看偶像剧。”他关闭录像收起手机，取下脖子上的发箍戴在方至夏头上，“我去上个厕所，先帮我保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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