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国城破后,旧皇城血流成河,旧城中人死的死,伤的伤,后来慢慢传出城中怨灵横生,妖邪作乱,渐渐连最后一批居住民也跑了去,彻底变为了一座死城,到如今连过路人都不愿靠近这处,怕沾上晦气。
“两位姑娘,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车夫牵着马,这里有两条岔路,一条平坦,一条荒芜。
车夫指着岔道处荒芜的路,“你们就顺着这条路往北走,等遇见下一个岔路,再往东去,之后就到卫国城了。”
到这里前,她们还路过了几个镇子,又添了一些干粮物件,听说卫愿安一行是要去卫国城除妖,加上还有那车夫添油加醋吹嘘卫愿安如何轻易制服佰山作恶的妖怪,那些人又送了卫愿安她们不少东西,说是这一路遥远,让她们务必收下。
一语成谶。
这一走,竟快要入冬才到了这卫国城。
旧城破败,城墙上飘挂着的旗帜经受风吹日晒,早已褪色,隐隐约约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少女眯了眯眼,嘟囔:“蛇?”
“是鸣蛇。”
卫愿安闻言偏头看向说话的女子,只见那身姿单薄的女子静静站着,仰头望着飘摇破败的旗帜,身躯似有颤抖。
“你认得?”卫愿安察觉到了浮安的不对劲。
她想到那一日,蜉蝣妖轻易说出关于她命运的四个字,可却如何也不能理解其意,那时的她眼眸中的情绪无尽迷茫而空洞,而现在则是另一种状态。
猛地,卫愿安觉得浮安其实就如那城墙上的破旧旗帜一样,她飘摇着,没有目的,无可奈何。
女子轻轻摇头,说出的话却是,“我认得。”
“走吧。”卫愿安收回视线,率先往前走去,“我们要进城了。”
浮安收回目光,眸中情绪分明不曾翻涌,却又好似历经万千。
城门掉了一半,剩下那半扇贴在墙面上,不知谁用一块大石头抵住了门,这才免去了这半扇门被经年狂风吹打落下的命运。
这扇门原本应是红色的,后来破城时沾了血迹,尽管褪了色,却仍旧能看出那不规则的痕迹。
两人一块进城,望见了城中的萧条。
屋舍倒塌,灰尘遍布,死气掩盖了这城中的生机。
卫愿安察觉到了心脏那处的颤动,她望了一圈,分明是第一次来这里,脑海中却仿佛有这里曾经繁华的景象。
“这城中还有人在。”浮安敏锐察觉到了城中气息的异样。
“此处死气弥漫,妖邪横生,但还有人类。”浮安感受着城中混杂交叉的气息,缓缓解释。
卫愿安沉思,“依照一路来车夫还有村民的说法,这里当没有活人敢来才是。”卫愿安皱眉,回想着一路上听到的说法。
她道:“寻常人连靠近这里都怕沾上晦气,哪里会跑到这城里来?”
“卫姑娘,我们要不要去找找。”
两人一同走在杳无人烟的街道上,光从表面上看着,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卫愿安点头,“先转一转。”
旧皇城很大,若是按她们徒步这种速度,怕是走上三天三夜都不够。
当然,她们也不需要那样麻烦。
浮安能察觉到城中气息异样,自然能带着卫愿安往有人气的地方去。
穿过一段路,绕过坍塌的房屋,两人来到了一条新的街道。
这处明显和别处不同,就算街道依旧破败,但每一个房屋的窗都是关着的,从门前的痕迹看,不难判断出这里有人生活。
卫愿安和浮安对视一眼,上前敲响了一扇关着的房门。
“有人在吗?”
不出意料地无人应答。
但奇怪的是,挨家挨户敲过去,整条街竟没一户人家开门。
这地方很安静,就像根本没有人住一样。
卫愿安和浮安站在街头,现下还是白日,太阳的余晖落在街道上,将她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没人?”少女颦眉,这里分明有人生活的痕迹,可她们敲了这么久门,挨家挨户过去,竟无一人应答,这实在有些可疑。
“我们进去看看。”很快,卫愿安就决定了下一步动作。
一人一妖选定了一间屋舍,再次敲响屋门,依旧无人应答。
卫愿安推了推房门,没开,复而一脚踹了上去。
不结实的木门轰然倒地,将地上灰尘扬了起来。
“咳咳——”少女扇了扇灰,浮安早在她踹门时退开了些,没有被这灰尘攻击到。
“卫姑娘厉害。”浮安见少女慌乱的样子,笑着说道。
卫愿安退了一步,尴尬道:“我没想到它这么不结实。”
倒在地上的木门也很破旧,链接门框的地方甚至生锈腐烂,卫愿安这一脚是没用力,可这是一个久经风霜无人修缮的老木门。
灰尘还未散去,屋中猛地闪出一个人影,那是个女人,对方跑得很快,绕过门口的卫愿安如风一般往外冲。
“卫姑娘,小心!”浮安神色一凌,甩袖定住狂奔而出的女人。
利爪破空,由屋中朝门外袭来,卫愿安应声抬剑,撤了一步。
追出来的是一个男人,五指成爪,狠厉非常,现下恰好被未出鞘的长剑挡住。
浮安上前,担忧道:“卫姑娘!”
那夺门而出的女人见自己无法行动,害怕尖叫着。
卫愿安瞥了眼那女人,感受到剑身上不断加重的力度,道:“我没事。”
说话时,浮安已经到了她身边,并击开试图攻击卫愿安的男人。
那男人砸在桌上,挣扎着要起来,他似乎很焦灼,恨不得立马就冲出来。
“卫姑娘,让我来。”
浮安看着那明显不正常的男人,上前一步。
卫愿安见浮安挡在她身前,往后退去,收回欲要出鞘的剑,“好。”
屋中挣扎而起的男人怒吼着冲了出来,浮安抬手结术,在男人踏出门槛后,地下亮起白光,线条勾连着,将人困在这方寸之地。
“阵术。”卫愿安惊讶,道:“你还会这种术法?”
术士修炼,阵法咒术皆要有所了解,卫愿安擅长剑术符咒,而她的师姐擅长阵法。
浮安侧身,给卫愿安让开路,道:“会的。”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为何自己会这种术法,只是方才抬起手,脑中就自然闪过了如何结术,觉得可行就用了出来。
卫愿安先是观察了一下浮安布下的阵术,察觉到其中妖力过剩,转头去看施术人。
女子面色似乎白了些,卫愿安探入浮安的体内,“施术有些问题,这种阵法不必灌入太多妖力。”
浮安看着被少女抓住的手腕,点头,“我记住了。”
卫愿安松开手,转而打量被困住的男子。
这男子身形健壮,年龄大约在三十岁,气息暴戾,眼珠无光,不是常人该有之兆。
“他还活着。”浮安观察了一阵,轻声道。
卫愿安点头,“一般而言,若是由妖术控制,这人面部该呈现红色,以判断其妖怪的道行能力,但这人不一样。”
这男子面容就如常人一般,除却无光的眼珠和过于暴戾的气息,基本与常人无异。
“他这样,应该是惹了邪祟。”卫愿安这般判断。
说罢,卫愿安示意浮安解开那女子身上的术法。
原本惊恐尖叫着的女人大概是累了,这会儿竟也歇了声息。
猛地察觉能够活动,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卫愿安上前,将人扶了起来,“没事吧?”
女人摇头,面上惊恐未散,问道:“我、我方才为什么不能动?”
卫愿安看了眼朝她笑着的浮安,道:“应当是您吓到了,这才一直站着没动。”
少年人面不改色扯谎,女人狐疑了下,看向被困在门前无法行动的男人,‘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大师,您是大师!”女人扯住卫愿安的衣袖,哭哭啼啼抹起了眼泪。
这时候,原本安静的街道吵闹起来,起先如何敲门都没有回应的房屋窸窸窣窣有了声音。
可奇怪的是,她们能够听到屋中的声响,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开门开窗走出来,甚至连探头往外看的都没有。
“大婶,您别这样,快起来。”卫愿安欲要扶着女人起来,谁想,那女人竟哭得更厉害。
少女哪里碰见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看向浮安。
浮安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去扶人,“姑娘,你有话慢慢说,我们力所能及一定帮忙,不用这样。”
她唤谁都是姑娘,那大婶似乎得到了安慰,不情不愿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卫愿安和浮安,抹着眼泪哭诉道:“我今年才刚满一十八岁!”
说了这话,她似乎更伤心,原本都站起来了,现下捂着脸又蹲下呜咽起来。
卫愿安愣在原地,支支吾吾问:“您、您是说,十八岁?”
那缩在地上伤心哭泣的姑娘狠狠点头,道:“没错,正是十八一枝花的年纪!”
“咳咳!”卫愿安面露尴尬,其一是因为这大婶的话,其二是她一眼弄错了年纪。
但这实在不怪卫愿安,这自称十八岁的少女不管怎么看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模样,跟正常少女比起来相差太多。
卫愿安调整了下状态,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卫愿安:十八一枝花?
浮安:反正我这个年纪,谁都是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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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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