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传来关于王律师的资料,对方是B市人,林汀澜决定去他家里探探情况。
资料显示王律师处于离异状态,儿子判给了前妻,他离婚之后并未再找,时不时逢节假日会去看望儿子,并且每个月都会支付一笔额度不小的生活费给前妻。
于是林汀澜拨通了对方前妻的电话号码,估计王律师工作性质的原因,那位女士不止一次接到陌生电话,对他的防备心很强。
他费了翻口舌才让那位女士放下戒备,那位女士告诉他王枳这周末称要加班,不能过来陪儿子,她也没见到人,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捕捉到这周末王枳跟前妻有联系,林汀澜不动声色确认,三天前王枳还可以与外界接触,而他失去踪迹是在祁衍去世的第二日,也就是说对方没完全被困住。
究其理由,让律师撒谎安抚前妻,恐怕是为了让时间拖延得更久一些,一旦前妻反应过来儿子的爸爸失踪,必定会报警寻找,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汀澜开车到了王枳居住的小区,滞留一会儿,从门口的保安和打扫公共卫生的阿姨那里得知,最后和王先生照面是在一周前。
他和以往一样提着公文包出门,跟他们笑着打了招呼,王先生经常出差,不过这次出差确实有点久。
了解大致,林汀澜去当地警局报了警,将所知道的信息提供给警察,做完笔录出来已然近六点。
耗费整个下午的精力,回公司也比较晚了,索性在周边商场挑了家私房菜馆,服务生为林汀澜开了雅间。
用饭的间隙里,小谢师傅回信带着工具准备上山,三个小时后再联络,林汀澜发了句“好,辛苦”。
感谢完小谢师傅,他搁下手机,原本没什么胃口的,许是祁衍和他说话的缘故,不知不觉吃了两碗米饭,轻微饱腹感。
“回家,还是去公司?”
祁衍不沾五谷杂粮,只靠香火和墓地风水福气支撑灵体活动,他坐在对面,整顿饭都陪着林汀澜。
从前这样的时光太稀少,尽管不是什么惊喜绚烂的体验,可平淡温馨,他不仅不觉得无趣,反而兴致盎然为林汀澜添菜,如热恋中的情侣,讨论餐品味道如何的琐碎问题。
“回值庭,”公司正常运转,私事亟待解决,需要从长计议,林汀澜暂且将工作放到一旁,他用勺子搅了搅汤羹,“你今晚会去斛香山养灵吗?”
祁衍掀起眼道:“汀澜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
林汀澜咽下汤羹,只花费了一秒钟思索:“那你留下来吧。”
天幕蓝黑,城市早已被霓虹光点亮,远际最后一点橙红余晖渐渐隐落,昭示黑夜降临。
别墅区远离喧嚣之地,低矮的山体公路盘绕,绿树成荫,一辆车行驶在山下的大道上,两旁稀疏排列的照明灯成了背景。
车辆向来不多,尤其这个时间点,宽敞的道路看不见车影,林汀澜注视着前方,山风清凉,使人紧绷的神经松懈,他稍稍踩下油门加速。
行至盘山公路,树影遮挡下视野变得黯淡,拐过几个弯道,上坡速度减缓,祁衍似有所感,出声提醒道:“有车。”
林汀澜闻言留意道路前后,若隐若现的光晃在树林周围,是山上来车,快要临近弯道时他鸣笛主动避让。
就在这关头,一辆白色中型货车出现在视线里,两道刺眼的光朝小型轿车直直闪射了过来。
林汀澜被刺得不禁闭上双眼,多年驾驶经验,无法视物的他下意识踩了刹车。
急刹突兀响起,却伴随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以及丧哀似的长鸣声,他寒毛竖立,危险的预感迫使他虚眼判断情形。
霎那间他苍白了脸色,只见那辆中型货车竟然往这方路道不要命地极速俯冲下来,瞳孔紧缩倒映疾逼而至的庞然大物,势不可挡。
一切发生得始料未及,他毫无自救余地,眼前一黑。
“砰!”
巨大的碰撞声炸开,货车撞上轿车,后者顿时凹陷大块面积,退移了两米多远,挡风玻璃全碎,右侧轮胎陷进路边的泥土中,车门抵在树干上,刮出大片划痕。
前者熄了火,动静过去,硝烟弥漫,难闻的汽油味溢散,四周充满死寂。
过了一会儿,货车司机打着手电筒开了车门,他骂骂咧咧撩起衣摆抹了把湿润的额角,血液顺着脸颊染红半边肩。
“妈的,血挡住视线了,看不清东西,别催,估计晕过去了,没听到声响,我下去看看死没死。”
司机不知在和谁对话,踩着沉闷的脚步向变型的轿车走去,他持着手电筒照亮主驾驶,纳闷道:“人呢,不会栽倒了吧。”
“我知道,您别着急,我这不正在瞧嘛,放心吧,保证他跑不了。”司机语气粗犷说完,又擦干脸上的血,上前察看车内情况。
鞋底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呕哑嘲哳刺激耳朵,他用脚踢开,俯下身抬高手电筒,透过龟裂的窗户,转动眼球。
见了鬼了,主驾驶副驾驶是空的,后座也是空的,没人,没人!?
“喂,怎么样了?”
司机不可置信,表情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般懵圈,他喃喃道:“等等,我再找找。”
怎么可能,他张望四周,这段路树木枝桠茂盛,被黑暗笼罩着,隐隐约约,仿佛残缺不全的四肢悬挂,咽了口口水,心底有些发毛。
催促声传来,他壮着胆子,垂了窗户一拳,本就摇摇欲碎的玻璃噼里啪啦掉落,“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个活人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手臂伸进车室摸索,咔哒,司机从里面打开车门,半个身子钻了进去,不信邪地寻找,心脏砰砰跳动,电筒晃到某一处时,他顿了一下,迅速返回去。
不是眼花,后座坐了个半透明的灰影,是个男人,那男人盯着他,阴森笑了笑,他心凉了半截。
呆滞的那秒他目睹男人的脑袋和脖子分离,头斜斜滑落到软垫上,滚了几圈,倒立的姿势,扬起嘴角朝他笑得更深了。
他认识那张脸,前不久车祸去世的祁家私生子,祁衍。
“鬼,鬼啊!”
司机忍不住叫出声,跌跌撞撞后退,磕碰到肩膀也没反应,跑回自己车里,汗流浃背发动引擎,可是因为手抖发动几次都没成功。
“喂?你怎么了?你在乱叫什么?”
“有,有鬼,你儿子,你儿子不是死了吗?!为什么我看见他了?”司机回想起刚才那幕断头的画面,浑身发软,满脑子都是恐怖的笑脸,激动道,“你在故意整我是不是,为什么你儿子会在车上?林家少爷呢,你不是说撞的是林家少爷吗?”
“你说你看见谁了?”
“你冷静点,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要赶紧离开这里,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司机自言自语,终于点燃了发动机,灯光大亮,他抓住一线生机,倒车,往山下开,与轿车错位的时候一阵寒颤来袭,余光里他总觉得那颗脑袋就贴在窗户注视他逃跑。
这令他头皮发麻,即使是下坡也神志疯狂地脚踩油门,快跑,快跑,快跑!
仪表盘指针转动,车速不断增加,他惶惶不安,边扫过后视镜边盯着前路,骤然间,一具无头躯体立在道路中央,由远及近,十米,五米,一米,他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
货车横冲直撞,不受控制穿进树丛,一路滑至低坑,轰隆一声,停了下来。
“李全?”
“李全?你怎么了?”
“喂,你......”
通话中断,血断断续续滴落在杂草上,沿着茎脉流进土里。
轿车后方的灌木丛,林汀澜撑着车身恍惚站起,他脸上好几道伤口,是被玻璃划伤的,火辣辣的疼。
刚才货车朝他撞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祁衍扑在他身上,他只来得及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脸上感受到刺痛,然后眼前一黑。
祁衍呢?
那辆货车已经离开,天太黑了,手机在车里,他摸着车门行走,很是艰难地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泛着冷光,他徘徊周围,嗓音沙哑叫着祁衍的名字。
好一会儿终于得到回应。
“汀澜。”
林汀澜转过头,目光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茫然,冷白的皮肤由于沾染了血污,显得触目惊心。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看清祁衍变成了最初的模样,雾茫茫的灰影,飘渺虚幻,仿佛风一吹就要消散。
是帮他挡灾的结果,他急切跑过去,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张,焦灼,与惶恐,他看着祁衍,伸出手拽紧对方,似乎这样就能将对方留住。
还没开口,祁衍替他抹掉血迹,低声对他说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会再威胁你了。”
林汀澜摇摇头后悔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跟我一起回去,你的灵体变虚弱了,都怪我。”
“不怪你,你要有三长两短,我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祁衍捧着爱人的脸,眸光流露出温情。
但下一刻温情就被打碎,他以安慰的口吻叮嘱:“只是汀澜,我暂时需要回到墓地,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我不能时常保护你,应对不了的时候你就去找谢鹤伞吧。”
林汀澜好像没理解这番话,怎么突然就要与他分别,他如鲠在喉,除了怔怔盯着祁衍之外束手无策。
那眼神让人不忍,须臾他的眼睛被祁衍捂住,“别这样看着我,我保证不会离开你太久。”
尾音刚落,眼皮上的触感蓦然消失,林汀澜想抓住点什么却抓了个空,他孤零零立在原地,只剩黑暗围绕着他。
祁衍走了,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走了。
[垂耳兔头]是HE来着,我保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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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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