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十六到十七岁,对于还是愣头青的姜曲来说,像一个蹒跚学步到孩子,每走一步都会磕到头脚,摔得鼻青脸肿。

从最初对爱与灵魂的需要,直线跌落到必须为温饱奉献出极大时间精力。

世人都说由奢入俭难,姜曲并不觉得,哪怕端盘子洗杯子累得人一天直不起来腰。

而回顾之前的生活,是踩在棉花上的梦。

稍不注意就要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两人再次回到小小的出租屋,临到门口,姜曲原本插钥匙的手一顿,她转身,目光安静淡然看向颜枝。

“颜枝,我要和你划清界限的。”

姜曲狠了狠心,明知接下来颜枝会发怒发疯,她也要承受住。为了给自己挣下一份宁静。

颜枝神色一怔,明亮漂亮的眼眸在瞬间暗淡。她没想到姜曲会这么说。

“姜曲,你我之前的界限,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划清的。”

自己都低下头来向她示好,浪费一早上时间陪她跑了大半个城市,结果连进门喝口水的小小条件都不应允。

楼道的声控灯暗了,许久无人说话,空中凝滞着一股对峙。

“姜曲,这些界限你确定划得清么?”颜枝自我嘲讽,垂下眼看姜曲,“我身上有三块钢钉,手上这些东西需要很重的遮瑕颜料才能遮盖。”

站在旁观人角度,颜枝很无理取闹。

“我保证,明天你会等到我死讯。”

以死相逼太容易了,主要看被威胁的人在不在意你。

起初,姜曲想得是要死别死在自己家门口。

她以一种看傻逼的目光向颜枝,“我们都是成年人,你这样威胁得了谁呢?”

最遥远声音也只是各家开始做午饭,锅铲敲打锅炉。两人离得很近,姜曲语气冷漠非常,“你放心,这一生我不会嫁人,哪怕有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和她长相守。”

“你我一定要和恶语相尽吗?”颜枝愣神,姜曲过分真实笃定的话令她难受,仿佛天上地下,姜曲最会放弃的人是自己。

一整天担惊受怕,焦虑乱想身体内翻出巨浪,冷汗一阵阵顺着脊骨寸寸往上。

冷蛇蜿蜒游走血脉,姜曲还在说,“那你呢?一定非我不可吗?平庸非常的我,家里欠债我还拖着孩子,哪里配得上你光鲜亮丽的锦绣前程。许越很好,和你门第般配,我不想以后被人指点,颜枝,谁也成不了我的浮萍。”

是年少的不甘愿,是成年后生成的执怨。

是你我不知缘故的不死不休。

声控灯由于没有长时间声音,自动熄灭。姜曲也由此错过看见颜枝的脸色变化。

半晌,颜枝低头,额头抵着姜曲的肩膀,温暖沁出的香,嗅到肺里熨帖又难受。

“我没听见。”颜枝自嘲笑笑,声音低到尘埃,“姜曲,你不知道我有多稀罕你。”

“开学后,我会退了这里房子。毕业我也会离开这里,去一个你我都不知道的地方。”

姜曲的言外之意,以后都不要再见面。

“你敢,”颜枝低斥,双手紧紧往下拽着姜曲衣袖,声音添了几分哭腔,“你以为我之前怎么找你的?除非我自愿,姜曲你别想摆脱我。”

姜曲有些想笑,撒泼耍赖威胁,以前自己多怕啊,怕到十五六岁的时候,颜枝是自己唯一依靠的柱子。?

人是被时间推着往前走的。

“法治社会自媒体时代,你当然能制舆论,颜枝,我不怕被人说。”

颜枝心里掀起一场风暴,姜曲的话凉得她浑身酸涩。

电话铃声响起,两人谁也没动。

是工作还是家人?

第二通电话立即来,显得铃声很急促。

同时,楼道传来脚步声。

姜曲赶忙伸手拍了拍身上人,示意她先接电话。不然两人这样被邻居看见,还挺难为情的。

机械声旋转,两人跌跌撞撞进门。

颜枝往前一步,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上姜曲的唇,有些急了,后到来姜曲主动攀附的手,两人呼吸彻底乱了。

姜曲穿了多年起球的毛衣发出呲呲的声音,甚至发出小小的闪光。

颜枝没见过,起初觉得好玩,短暂从欢爱中抽走注意力。姜曲平静佯装的镇静在此刻没了遮羞布。

“地摊上买得三十块衣服,便宜遮羞。”一只手覆上颜枝的眼睛,睫毛在掌心轻颤,姜曲有些窘迫,“别看了。”

好的衣服细软轻柔,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

而贵是普通人最大的弊端。

“宝贝,你穿什么都好看,我只在意你。”颜枝捧着她的脸,近距离的,彼此端详不了神情,只从唇瓣柔软间炙热的语气,发颤的脊骨来分辨。

“我有钱,一场通告抵你数十年。”颜枝多高贵,从来没吃过底层的苦,她狮子大开口,“我附赠所有换你的真心,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曲子好不好?”

“真心太虚幻了,我不懂。”姜曲油盐不进。

姜曲什么都缺,却不要颜枝任何东西。

颜枝恨不得吃了姜曲,自己仿佛在啃一颗冥顽不灵的石头,颜枝想不出任何理由姜曲有什么苦衷。

触感骗不了人,姜曲手顿了顿,不可置信触摸到刚才的地方,白嫩之外凹凸很明显。

“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话落,唇上疼意紧促。

姜曲抬手触了触嘴唇,麻木滚烫。起初闻到血腥味还以为是她给自己嘴巴咬破了。

姜曲眼疾手快开了灯,刺目的白光下凌乱斑驳的伤痕,旧伤结痂,新的在冒着丝丝血口。

有些疤痕渗人,证明当时伤口很深很深。

“我不告诉你。”颜枝轻笑,指腹从伤口抹了一丝红,疯癫又得意,得逞看着姜曲。

姜曲气结,从地上捡起外套把自己裹起来,把颜枝拉进自己的卧室,打开小型急救箱时,颜枝本能地躲了一下,对消毒纱布之类的药品十分抗拒。

自残?

这个念头一旦萌芽,姜曲看向颜枝的次数不免多了起来。社交媒体上,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对于颜枝来说,无疑是破天的恶语。

她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烦恼可言?为什么要自残呢?

姜曲本不想管,可听见颜枝因为酒精触碰伤口而发出吃痛时,她下意识吹了吹。

窗外忽然的雨声,惊醒浅眠的人。

颜枝猛睁眼,心跳得很快。

从梦里醒来,虚虚实实被割裂,自己什么也抓不住,无端的烦躁又在深夜将她缠压。

姜曲听见响动,赶忙打开灯,颜枝的指甲刚剪过,可力道深深,还是在脸划破痕迹。

“颜枝?颜枝?”

姜曲没见过疯癫的人,这一个竟然有了不好预感,任凭自己怎么叫她,她看自己的眼睛朦胧茫然,仿佛一个陌生人。

颜枝谁也不信,圈住自己。

“走,我带你去医院。”姜曲拽起颜枝,给她穿套衣服。

衬衫扣子难扣,姜曲找了自己的套头卫衣给她穿上,身量一对比,颜枝好瘦,一副骨架撑起衣服。

颜枝眼中湿漉漉一片,对上姜曲视线时忽得自悔,将头埋在被子里,“姜曲,我好痛啊。我只是想和你回到之前,怎么就不行呢?这几年,是我错过了什么吗?我要怎么做,你才能重新爱上我?”

“你离开我好多年,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世界没有姜曲,他们都把我当疯子。”

那一瞬间,姜曲不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觉,心脏发出酸涩,猛然坠落触及地面钻心的疼痛。

颜枝赢了,姜曲心疼她柔软无能,哪怕明知这是她装出来的。

“好疼啊曲子,肉被划开我都没有感觉,可是看见你就好难过。

“我拼命证明自己没病,可怎么一丁点你的消息都没有。”

如果说被误解是被表达者的宿命,那疯子虚构的世界,在众人眼里是携带的隐形病毒。

“为什么,我找到你想努力证明你的存在,你却像变了一个人,甚至讨厌我了呢?”

姜曲身体微妙地顿住,手悄然紧攥。

很快,在颜枝还没发现,姜曲反应过来,沉默地收拾东西。

客厅,颜枝手机设置成静音,屏幕锲而不舍亮着。

颜枝跟姜曲杠上了,前者不走,非要姜曲去拉去拽。

“我的祖宗,你终于接电话了。”

那头急不可耐的声音传来,姜曲嘴唇一张,刚要说话。

那头又道:“你人在哪?马上就要手术了,你乱跑什么。”

手术?

有一瞬间,姜曲多想让自己听错了。

姜曲狐疑地盯着颜枝,随后报了一个地址。

“你的人很快就到了,”姜曲怀疑这又是颜枝做的一个局——骗局。

可下一刻,颜枝毫无防备晕倒,脑袋磕在桌角,发出咚得一声。

一同来的,不止颜枝平时的团队,还有两名医生护士,着急火燎的样子给颜枝检查。

她真的生病了?

“茜姐,颜枝她……”姜曲说话缓慢,又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妖孽,高处坠落都能平安无事,怎么在自己这就昏迷不醒了呢?

茜姐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踩着高跟,神情冷淡,在离开时终是忍不住。

“姜小姐,”茜蕊睨了立在门框内的人,“颜枝很疯,你知道这也是公认事实。她是公司比较看中的艺人,未来路还很长。”

“无论公认私下,我觉得你俩并不合适。”

客观评价。

姜曲扣着墙壁,原本想说出的话换了,“是啊,我也需要生活。和大明星丁点风吹草动足以另外生活震荡。”

茜蕊一愣,她也是没想到姜曲会这样说。最终保持涵养也没对姜曲冷嘲热讽,点头离去。

门关上,原本热闹散去,在静得可怕的时候,姜曲胸腔起伏,轻笑出声,自己嘴也是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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