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说不太好。”李琀想了想，“但我猜估计很可能和惊马槽类似。”
江牧野：“什么是惊马槽？”
“换个说法，过阴兵。”看了会儿江牧野微皱的眉心和因不解而鼓起小小弧度的脸颊，李琀轻声笑了，“还是不知道？那我给小朋友再换一个说法，阴兵借路，这个你总听过吧？”
江牧野：“你才小朋友呢。”
阴兵借路江牧野还真知道，不过不是听说的，而是看电影看来的。作为鬼片里的压轴大招，阴兵借路通常跟鬼王什么的捆绑，表现形式是一排排鬼兵披甲挂械为鬼王开路。
“这栗元古镇里，总不能有个鬼王吧？”江牧野眨巴眨巴眼睛，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鬼王现在显世，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你玄幻小说看多了吧？哪来什么鬼王？”李琀叹了口气，慢吞吞开始解释。
阴兵借路、过阴兵或者惊马槽基本类似，都是发生在经历过重大战役的地方，发生时雷云滚动，阴兵厮杀搏斗重现当年大战的场景，阴兵过后，天气跟着恢复。
这事儿说起来吓人，实际伤害倒是不大，除非过阴兵时有人不留神，混进了阴兵队伍——重现当年大战场景时，那些阴兵可不管你是人是鬼，都是面前有什么砍什么。
李琀他们这次倒霉，过阴兵来得太快，等余善的罗盘有反应，他们仨就已经被阴兵围住了。
作为三人战队里唯一输出型选手，李琀边跑还要边护着余善和陶建功，这才被阴兵兵器扫到，吐得惨兮兮。
听完李琀的解释，江牧野沉默几秒，斜眼瞪余善和陶建功：“真不知道是谁拖后腿。”
余善和陶建功讪讪的没吭声。
“也不知道某人吐成狗的时候是被谁扶的。”江牧野对着李琀哼哼。
李琀看他一眼：“行了行了，是被你扶的，不只被扶了，还喝了你的水，多亏江大少大发慈悲，不然我连漱口的水都没有。”
“知道就好。”江牧野满意了。
满意的江牧野再次思考起正事。
李琀说之前古镇里很干净，干净到不正常，很可能是因为预感到要过阴兵，那些鬼鬼怪怪的都藏起来了，而李琀他们三个遭遇了过阴兵跑出镇外，理论上来说，也算是藏起来了。
至于在沿途放灯，应该就是贿赂其他藏起来的东西，免得被找麻烦，毕竟三人组里就李琀这么一个能打的，还在遭遇阴兵的时候受伤了。
另外，李琀还说过阴兵正常情况下伤害不大，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在这个火圈里藏着，藏到古镇顶上那团乌云散去，过阴兵这茬儿就算完了？
听完江牧野的推论，李琀摇头：“不行，我们是来解决古镇问题的，得找到阴兵尸骨，把过阴兵的事儿彻底解决。”
江牧野：“要搞这么大吗？”
“大吗？”李琀问，“江大少都是掘过坟的人了，找白骨什么的更不在话下吧？”
“那倒是。”江牧野瞬间被说服了，“说吧，去哪儿找？”
“不知道。”李琀实话实说，“这种事儿一般要问当地村民，或者看看地方志什么的，在鬼怪传说、杂文异志里找线索。现在找不到村民、手机也没信号，还是只能先等过完阴兵再说。”
“地方志？”江牧野眉梢上挑，得意洋洋摸出手机，“我有啊。”
对江牧野存着栗元志照片这事儿，李琀、余善和陶建功都表示出惊讶。在看见照片上有标注后，余善和陶建功震惊之余，还十分诧异：“丹阳江家竟不学古文？”
“不学古文怎么了？我学英语法语俄罗斯语，跟国际接轨不行吗？”江牧野莫名其妙，“再说我也不是没学，只是学艺不精，单靠自己看得慢而已。现在是信息时代，我善用资源有什么问题吗？再说，要不是因为我需要翻译，你们现在上哪儿看照片去？”
“也、也有几分道理。”余善和陶建功被说服了，“丹阳江家果然是后起之秀，比我们这些家族更能跟得上时代。”
李琀含笑听着俩人轮番夸江牧野，等夸得差不多了，他才清清嗓子，示意江牧野把照片分享出来。
四个人一人负责一部分，围坐在火圈中间努力看，没一会儿就看到条和雷雨有关的。
这是个关于栗元山的传说，说是在明朝之前，栗元山还只是个产栗子的荒山，明朝末年天降业火，栗元山为业火所焚，满山栗子树焚烧殆尽，露出了山中一处洞穴。
曾有胆大者下洞去探，穴深百尺，内部洞道连通，极易迷失，平日洞穴常有龙吟虎啸传出，唯雷雨时分才能享片刻安宁。于是渐渐的，洞穴就被唤做雷神洞，至于洞里的雷神倒是一直没人见过。
“雷雨天洞里安静，说明雷神外出，所以这个洞叫雷神洞？逻辑倒是也算合理。”江牧野想了想，问李琀，“你说，这个雷神洞跟过阴兵有关吗？”
“也许有关，也许无关，甚至也许是处秘境。”李琀说，“想知道究竟什么情况，估计要去实地看看。”
这是江牧野第二次听李琀提秘境这个词。
之前李琀给余善和陶建功介绍他时，就胡诌他慧眼天成，善寻秘境。虽说对秘境好奇，但江牧野不想歪自己人设，只能努力忍住好奇，把注意力放回雷神洞上，可惜文里除了说明洞穴在山中外，再没其他描述。
仅靠他们四个徒步翻山地毯式找洞穴不现实，大家只能继续往下看。
看了几篇民俗介绍后，江牧野在婚丧嫁娶系列里找到篇文章：“你们看这个，这里也提到了雷神洞。”
这是篇关于丧葬的风俗，却放在了嫁娶里，讲的是未及出嫁便夭折的少女。
根据栗元风俗，未满15的女孩儿夭折后可以葬在家族墓地，满15岁却没出嫁的女孩儿却不行，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去世后，会统一葬在古镇东南紧挨雷神洞的地方。
后来，随着去世女孩儿越来越多，雷神洞附近葬不下了，墓地选址开始一点点朝着镇子靠，根据这篇文章记载，最近一次下葬选址已经离古镇十分近了，就在古镇侧门外的某棵大柳树下。
“这个大柳树，该不会就是我见过的那棵吧？”江牧野沉默一瞬，反应过来，“所以我刨的那个坟，就是这文章里说的最近一次下葬的？”
有了柳树和坟作参考，想找雷神洞就容易多了。
反正这会儿古镇过阴兵回不去，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找找这个雷神洞。
走过来汇合的时候，江牧野因为原本想出山，看见火光又绕路回来，才用了很多时间，这次他们沿着放灯路线折返，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下了山。远远看见大柳树，江牧野抬手一指：“就是那儿。”
李琀点点头，大致分辨方位，沿东南细细寻找没一会儿，他就招呼江牧野：“这好像有墓碑。”
江牧野挥舞工兵铲挖了几铲子，果然挖出来块墓碑，看刻字也是民国年间，只不过比之前嫁衣鬼的碑要早上三个月。
虽然不知道碑为什么要埋在地底下，但能挖到墓碑就说明方向对了，几个人一路边走边寻觅，就这么渐渐走回栗元山里。
对比山脚下，山里的墓更加显眼、墓碑也都漏在外面，这下连寻觅都不用了，只需要沿着墓碑一直向前，理论上就能找到雷神洞。
沿着墓碑走的时候，江牧野顺便看了几眼，越往前，墓碑年代越久远，随着四周草木渐高，墓碑刻字也从民国时期到了清朝。
头顶阴云穿梭在草木浓密的山林，四周却没有任何鸟叫虫鸣，一片死寂，这情形已经有点儿恐怖片的意思了，更何况他们在还边走边找墓碑，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江牧野怀疑他汗毛早就立起来了，幸好幸好，现在他身边还有李琀。
说来也奇怪，李琀看起来弱兮兮的，一会儿低血糖一会儿又受伤，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李琀在一起，江牧野就没来由觉得安心，就好像这人是根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不管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解决。
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没来由的信任感啊？江牧野疑惑地盯着李琀看。
没看出信任感由何而来，他反而越看越觉得李琀这张脸刚好长在自己审美上。平心而论，江牧野帅哥美女见过不少，但只要轻轻一笑就能笑到他心尖发痒的，李琀绝对是唯一一个。
李琀被盯得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
江牧野：“你长得挺好看的。”
李琀挑眉。
“就是年纪应该不小了吧？”江牧野问，“我猜可能26或者27？”
李琀挑起的眉梢微微滑落，似笑非笑盯江牧野：“26、27很老吗？”
“比我老。”江牧野实话实说，“我刚22。说起来，我刚22就被家里逼婚了，你26、27的，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话说出来，李琀还没有什么反应，江牧野自己先不爽了，但要细究到底为什么不爽，他又有点儿迷茫，26、27的结婚多正常，自己怎么能因为人家很可能结婚了就不爽呢？
好在李琀摇头否定了：“没结婚，也没人逼，我没家人。”
“那就好。”江牧野下意识裂开嘴，笑完他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李琀说自己没家人，他居然还笑还说好？没家人这怎么听都不是好事儿吧？
“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江牧野赶紧解释，“我没说你没家人好，我是说你没结婚好。”
说完，江牧野觉得好像也不对，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盼着对方孤老终生一样。但要是李琀不孤老终生、要是他真看上谁跟谁结婚了？只是想想，江牧野就又不爽起来。
孤独终老不合适，结婚又令人不爽，江牧野纠结几秒，折中了一下下：“以后咱俩就组队验门杠吧？这样你不结婚也不会寂寞了。”
李琀没接话。
“是，我现在是不会捉鬼，但我可以学啊。”江牧野劝，“等我以后学会了，以你的智力配上我的体力，什么妖魔鬼怪还不都手到擒来？”
李琀还是没说话，只是默默打量江牧野，仿佛在判断他这蜜汁自信到底从哪儿来的。
打量着打量着，李琀轻声笑了。
“你别不信啊，我学习能力很好的。”江牧野继续劝，“你反正也没家人，到时候咱俩搬一起住，有活儿一起上，没活儿的时候聊聊天、打打游戏、再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越想，江牧野越觉得这样的生活挺美好，还没等他畅想完，李琀轻咳一声。
江牧野疑惑地看着李琀。
“28。”李琀说。
“什么？”江牧野没理解。
“我28。”李琀说，“比26、27还老。”
“28多好啊，正是年轻又不浮躁的年纪。再说就比我大6岁，6多吉利。”江牧野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原本在前面探路的余善和陶建功停下了。
余善举着罗盘辨认完，扭头朝他们喊：“你们过来看，这些坟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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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栗元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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