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的话掷地有声，令全场的人都是一惊。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坐在龙椅上的宋思卓更是直接变了脸色，眉头紧皱地说道：
“有什么蹊跷，慎王，朕以为你真的已经决心做个闲散王爷了，怎么，你如今还是想跟朕作对吗？”
程聿有些无语，这男的未免也太自恋了。
不过明面上他还是面色沉稳地说道：“怎会？皇上，臣弟此言也是事出有因。”
“有什么因？”宋思卓的语气颇为试探，眼神里也全是忌惮。
说实话，沈筠之知道他太多的阴私丑事，他一日不死，宋思卓到底还是一日不可安心。
原想着慎王和他有仇，在狱里一定会下死手这么他。
没想到临到头了，自己的安排居然出了意外。
程聿看着宋思卓越来越不善的眼神，心知接下里自己说的理由必须要既与朝堂无关，又要显得举足轻重，才能成功说服他。
“回皇上，臣弟审了沈筠之许久，他一直一言不发，一心求死，既如此，杀他反而是成全了他，都说士可杀不可辱，臣弟想留着他这条命，慢慢折辱，直到他愿意说明真相、认罪伏法。”
宋思卓生性多疑，听了这话后犹疑着问道：“那你想怎么折辱他？”
程聿看了看怀里全程漠然闭眼、脸色苍白虚弱的沈筠之，对自己接下来要讲的话不免感到一阵犹豫。
他在心中默默说道：沈筠之，我可是为了救你的命才这么说的，你千万撑住，别一下被我给气死了。
“皇上，臣弟想把他纳入府中，收做男宠。”
全场又是一片无声震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值得细品。
宋思卓、沈筠之、大太监、络腮胡大汉，这几个人都知道慎王苦苦单恋皇上的白月光细辛，多年来和皇上两男争一男。
所以对于他突然提出要纳沈筠之为男宠这件事，大家都感到十分炸裂。
难道慎王这是……变心了？
不对，宋思卓自诩聪明，久久看着沈筠之那张脸，他觉得更有可能的原因是——
慎王苦恋细辛不得，要将沈筠之收回去当作替身。
作为已经把沈筠之当了多年替身的宋思卓，以己度人，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对的。
毕竟沈筠之真的和细辛很像，除去七分相似的外貌，沈筠之清冷自傲的气质和细辛也是如出一辙。
不止宋思卓，一直在程聿怀里抱着的沈筠之也是这样想的。
他完全不会自恋认为到慎王移情于他，作为一个被宋思卓当了多年替身的人，他第一瞬间便是他又要被细辛的追求者当作替身了。
沈筠之以为自己已经对生死看淡、对世事无感，如今看来，原来这世上多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睁开眼，目眦欲裂地瞪着程聿，恨不得下一秒就咬死他脖子上的血管，然后自己再一刀抹死自己。
原本宋思卓还在想要不要就这么便宜了慎王，先下看沈筠之的表情，他几乎是瞬间就开始暗爽了。
“好啊，皇弟既然有此意，为兄当然同意，更何况，本就是派你去审人，你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了。”
慎王和沈筠之都是宋思卓的想处置的人，对宋思卓而言，两人谁倒霉，他都会很满意。
而且他也不担心沈筠之会认罪，因为他的那些罪本来害的就是慎王，在最大受害者面前，他一旦吐露了真相，第一个会死的就是他自己。
更何况，若是慎王有了沈筠之，那细辛也就再也不用为他对自己的多年单恋而感到歉疚了。
宋思卓想到这一点，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程聿见他心情不错，直接趁热打铁：“多谢陛下，那臣弟先行告退。”
宋思卓听到这话之后，也不似一开始时那么多问题，挥了挥手，示意同意他离开。
回到王府后，程聿立刻派身边的人去找大夫来给沈筠之看病治伤。
可他把沈筠之刚一放上床，一根木簪子便在下一秒落到了他脖子的动脉前。
程聿对此倒也不算意外，毕竟沈筠之被当了这么久的替身，现在又似乎要再次成为替身，一点反应都没有才叫不对劲。
沈筠之见程聿毫无反应，心里更为愤怒：“王爷，如果是细辛，他可不会把木簪子放在你的脖子上。”
他的语气里有些嘲讽的意味，似乎是想告诉程聿他和细辛是不一样的。
可是程聿作为刚穿来的一个人，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细辛，细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完全不了解。
倒是眼前的沈筠之，他反而是对此时他的心理活动了解得很清楚。
程聿先用力握住沈筠之的手，避免他真的失去理智要了自己的命，然后开口解释道：“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宋聿，我沈筠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怎么能在一对兄弟身上受到同样的侮辱，成为同一个人的替身。”
沈筠之直接打断他的话，神色凄然，语气决绝：“宋聿，你杀了我吧。”
宋聿，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吗，程聿第一时间接收了这个新信息。
接着他又看向眼前沈筠之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程聿对此感到一丝无奈：“沈筠之，你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没有要把你当替身，我只是想保你一命，所以才和皇上说那样的话。”
“是……是吗？”沈筠之的语气里有些怀疑，“那你为什么要保我一命呢？”
不怪沈筠之多想，之前在监牢里慎王手下审他的时候，可是毫不手软，丝毫没有要给他留活路的样子。
程聿想了想，说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理由：“留着你，宋思卓的皇位会坐的没那么稳当。”
沈筠之听他说这话，果然是一副“你居然知道这么多？”的惊讶震撼表情。
程聿不想过分解释太多，因为有些话题点到为止即可，再说下去，有可能会暴露他在故弄玄虚。
接下来过了不多时，大夫就被带了过来，一进门，他就提出要查看病人伤处。
可沈筠之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却垂下眸没了动作。
在场的仆从药童有些多，程聿一眼就看出了沈筠之的顾虑。
于是他替沈筠之解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不可，我们要帮师傅递药。”
“是啊，王爷，小的们也要留在这伺候王爷啊。”
程聿对这个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感到无语：“本王不用伺候，也可以帮你们的师傅递药，本王不喜人多，都给本王出去。”
最后一句程聿还可以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很能吓唬人。
果然，在他说完这话后，一群人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沈筠之也终于慢慢露出了伤处，程聿在一旁看着沈筠之身上的伤，触目惊心，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沈筠之见状只觉得程聿惺惺作态：“王爷，这都是拜你手下所赐，你不必为此感到歉疚。”
言外之意就是：都是你的人害的，别装行吗？
程聿实在冤枉，他想解释，但又实在不知该如何辩驳。
最后咬了咬牙，他还是无奈认下了这份冤枉。
既然传到了这具身体里，那原主的罪在外人看来也只能是他的罪。
程聿默默叹了口气，表示心累。
由于沈筠之身上的伤口太多，所以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大夫才给他包扎完。
包好的沈筠之简直就像个木乃伊一样，浑身上下被一圈圈的纱布紧紧包裹住。
大夫是个极其负责的老者，在给他包扎完后，还继续细心地叮嘱道：“最近不要乱动，不要沾水，清淡饮食……。”
说完后还留下了一张药方和一瓶药，道：“王爷，您得按药方抓药，一日三次，喝上半月才能停。至于这瓶药粉，这是敷在外伤上的，每隔三日换一次药，等到这瓶药用完了，公子的外伤也就大致能痊愈了。”
程聿了然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多谢大夫。”
沈筠之听到程聿的话，内心似乎有所触动，他似乎有了一种被在意到的感觉。
等大夫走后，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沈筠之和程聿两个人。
沈筠之浑身上下除了脑袋，几乎哪里都不能动，他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床头的程聿，神色复杂。
程聿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干脆决定离开：“我去书房看会书，你有事便往外叫一声，外面有仆人。”
“王爷，”沈筠之喊住正欲离开的程聿，“其实当初你母妃……”
“王爷，皇后来了！”外头的仆从在门口大声通报着，他们都是程聿的心腹，自然也知道自家王爷一直以来对皇后的在意。
程聿有些犹豫，沈筠之似乎要跟他讲很重要的宫廷密辛。
但是皇后来了，按照这个时代的封建阶级观念来看，他肯定是要出去迎接的。
而且在设定里，他又对这位皇后情深一片，如果不出去看，似乎也不太符合人物性格，到时候，必然会引起一片怀疑。
这样想着，程聿便对沈筠之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晚些我再听你说，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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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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