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主,不可留。”乌骨烈用蹩脚的中原话道,枪尖一挑,一坨白花花的东西便被拖拽而出,随着他走动垂散下来,像拖着一条长尾巴。
看真切后,柳扶枝险些呕出。
那是小桃的肠子。
“王尚书,看,放风筝?”乌骨烈晃晃枪头,给跟在身后的着胤朝官服的中年男子看。
那人谄媚道“将军好兴致。东市纸鸢铺子手艺绝佳,,明日我带您去逛逛。”
说罢,又指向着柳扶枝“此女乃镇国公和青楼女子私生,镇国公已死,可将军和他的仇未完,挖坟掘墓,哪有折辱其妻女来得痛快。”
柳扶枝认得他——御史中丞王鸣。昔日柳家“谋反”,他便是第一个上本参奏的“忠臣”。
如今国破,他倒是改弦易张得快。
“美人儿”乌骨烈大步走来,目光如狼。
橘子持匕挡在前,被他亲兵一刀劈倒。
血溅上柳扶枝的脸,温热黏腻。
她脸肉抽动,滚下一行泪。
“一介弃妇,能得将军垂怜,哭甚。老天待你不薄,当好好伺候。”
王鸣说罢,对乌骨烈讪笑道“听闻将军见红而欢,她刚生产过,正合将军享用。至于那孩子……早已被布置好的人劫杀。”
声音不大,柳扶枝却听得真切。
那孩子竟也没逃脱,她腹部忽骤痛,如再度临盆。
人处于下位时,没有资格疼痛。
在粗蛮的胡人眼中,她蹙起的眉头成了被吹皱的春水波纹,竭力撕咬则无异于野猫抓挠。
.......
她的痛苦让施暴者更加兴奋,不仅因为柳扶枝貌美可欺,更因她曾尊贵的身份。
高高在上的皇帝宠妃被他肆意践踏,和马市上两个铜板就能买一夜的女奴无异,正如同曾万邦朝拜的京城正被蛮夷之族的铁蹄践踏一般。
一日一夜,形同烂泥。
饶是如此,柳扶枝仍想活,蝼蚁尚且贪生。
她盯着床帐看,心想不过换个人讨好,她此生擅长的,不就是曲意逢迎。
门轴轻响,有人端盆入内。
是来伺候梳洗的吧。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难辨“放下吧……”
话音未落,一道滑腻之物猛地缠上脖颈!
是绸带。
力道猝然收紧,她瞳孔骤缩,双手拼命抓挠,指甲刮过绸面发出刺耳摩擦声。余光瞥见那双手虎口处,有一枚青色刺青——
错枝莲花纹。
她在何处见过……不止一次……
“谁……派你……”她自齿缝挤出字句。
回应她的是更狠的绞杀。
床柱被她踢得裂响,指甲深掐进木板,喉间空气一丝丝抽离。耳边嗡响,纷杂的声音向她倒涌而来——
“柳家之祸皆因你而起!你会有报应的。”
“勾结外人窃取军机,她们说得不错,你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滚出柳家,这句,是我作为柳家家主对你说的。”
“谁曾想,竟是二皇子被立储君,七丫头好福气,成了太子良娣,往后柳家的荣华富贵要指望你呢。”
“七丫头,你五姐姐不争气,竟和那王公子暗中结缘,入宫之事,只好你去。”
“七小姐...裴争发誓,此生不负。”
“叫姨娘多见外,振锋的女儿也是我的,往后你便唤我一声娘。”
“从今日起,你是柳家七小姐,从前便忘了吧。”
“阿枝,跟他们走吧。你的家,本就在云阙。其实你...你好好活着就够了。”
...
这就是她的一生吗?
记忆尽头,是十九年前,她刚到春烟馆时,扎着两个羊角辫,仰着脖子看阮娘弹琵琶。
人生识字忧患始。
那时她六岁,还不姓柳,不识字,不记事,阮娘陪着她,真好啊。
见她瞳孔涣散,那双手缓缓松开“绝不可让你落入胡人之手...莫怨..老天待你不薄...早在十九年前你就该死了..”
听到这一句,柳扶枝涣散的瞳孔骤然一缩。
十九年前,她六岁。
可她丝毫不记得六岁之前,难道十九年前发生过什么?
她被逼进记忆的死胡同,面前是一堵无法跨越的墙,直觉却告诉她,其中有一道暗门,打开门,疑惑自解。
柳扶枝是私生女,出身卑贱,未得入柳家宗祠。
老天待她不薄,让她嫁入东宫,本以为百年后能葬入皇陵,未曾想最后被一张草席卷裹,扔到乱葬岗。
她还没死绝,剩最后一口气。
再望一眼,看到胡人千军万马涌入京城,马蹄过处,春花成泥,满城的哭喊声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尚在人间,还是已身至炼狱。
这时,眼皮一痒,眼前掠过无数灰白之物。
也好,能被雪埋葬,不算曝尸荒野。
很快发现,那不是雪,是灰烬。
不远处,骑马的士兵不断朝尸堆扔下火把,火因风势,愈来愈旺,渐渐的,火堆烧得连起来,隐隐成了片火海。
火焰倒映在她瞳孔中,红艳如血,柳扶枝的眼睛和瞳孔同时放大,她想起来了——
十九年前,她六岁,从一场大火中死里逃生。
将她抱在怀里的人,手臂上,赫然纹着一枚错枝莲花!
柳扶枝来不及回忆更多,火焰便席卷她圆睁的瞳孔。
一同被火焰席卷的,还有一个模糊又遥远的女人声音——
带她走,永远不要回京城。
风未停,兵马仍络绎不绝。
为首的胡人将领耶律风痕将入城门之前,勒缰驻马。他认出城楼之上随风而荡的头颅,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曾是指引柳家军所向披靡的火炬。
他们是敌人,曾多次在战场上刀兵相对,彼此最大的愿望是亲手割掉对方的头颅,现在,对方的头颅就在眼前,耶律风痕只觉得悲哀,他命人将头颅取下,自己则下马躬身,双手合于胸前,致以契丹部最高的礼仪。
京西道,长千里,宽九尺。昔日青石道上商旗招展,从晨至暮,车马喧腾,行人塞途。现在除了浩汤胡兵,和他们所过处留下的遍地白骨,再无其他。这些白骨中,有的是王孙小姐,有的是商贾末流,生前不同道,死后成一坟。两般肤貌,到头来都腐成一堆烂肉,白白喂肥了荒郊许多狼鹰。
天明时分,吟游僧人走过这片骨地,留下一串长长的木鱼声,伴着鼓槌敲打,他轻唱诵——
城门破,马蹄腥,炊烟化火旌。谁解苍生苦?万骨铸碑问苍穹。
唯一主角是女主,主线是女主事业线=复仇 救世 君临天下。
复仇线贯穿全书,或者说成女主的寻母之旅(女主是穿二代,为生母复仇中渐渐认识母亲,后继承其精神和遗愿),另,前期柳家宅斗 经商,后期权谋。
女主感情线丰富多样,四个男配、四种风味。表哥线最重、出场最早,是兄妹骨科 追妻/追夫火葬场。其余的,分别是将上一世的渣男调成狗,和腹黑纨绔的相爱相杀,上一世的小叔子这一世为我还俗...目测展开较慢。
攒文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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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死得好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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