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拧着腰笑脸嘻嘻迎上去,用眼风示意龟公带几个人堵住楼梯。
“哟~张大公子,二公子也来啦,稀客,连老夫人和少奶奶都来了,我这儿今儿可真是蓬荜生辉。”
“废话少说,我爹尸身和害我爹的贱人在不在上面?”
张大郎大步流星得步入。
扶枝看向他,瞥见他锦袍袖口有撕裂痕迹时瞳孔一缩——不由得捏紧了手心的扣子。
“您差人传了信要我留人,我怎会不照办。只是”青娘摸着头顶的金钗,话锋一转“出了命案不报官,我可是提着脑袋在担待啊~”
张大郎冷哼一声,扔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够了吧?”
青娘立刻喜笑颜开,连忙吩咐龟公带人上楼。
张家家丁涌向楼梯,却在中间卡住——大房和二房的人争着要先上去,互不相让。
争执中,咣当一声铜盆落地。
张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响“都规矩些!外人瞧了像什么话!”这话明着喝止家丁,眼睛却斜睨着次子。
二郎正要缩脖,他媳妇往楼上递了个眼色,他立刻梗起脖子“凭什么你先进,家产我也有份,今日必须见着爹的私章!”
楼下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张老爷骤然暴毙,只怕是家产的印信还在身上,那么多间铺子,两兄弟且抢呢…”
“律法明明白白,有什么好抢的。”
“你不知道吧,张老爷三日在商行当众撂过话,要立遗嘱把家产都给老二呢…只可惜啊,还没立人就没了”
扶枝在旁听得真切。
胤朝律法,若无遗嘱,“按丁分产”。说白了,也就是按人头。张大郎妻妾多,若按此例能占七成,张大郎游手好闲,屋里尽是些吃空饷的。家里生意全靠二郎和媳妇帮忙操持,张二郎自然不甘。
虽则有律法,但这毕竟是家务事,张老爷生前又当众说过那样的话,兄弟俩各占先机,这种情况下,谁先拿到印章谁掌家财。
看着楼上互不相让的架势,扶枝计上心来。
“死妮子发什么懒,快去倒茶!”青娘支使她道。
扶枝顺从得倒水、端茶,只是向张二奶奶奉上茶盏时,一个不稳,半杯茶水泼脏她衣裙。
“二奶奶恕罪!”
二少奶奶的心思都在兄弟俩争执的局面上,顾不上计较,摆摆手“算了算了。”
“可您衣裳湿得厉害,不妨我带您去厢房擦拭!”
二少奶奶点头答应。
甫一进房间,扶枝关好门,扑通跪倒在地“夫人,张员外并非是被阮娘所杀,真凶另有其人。”
“干什么?”丫鬟斥道“我们老夫人说了,不报官!府衙都管不着,用得着你断案!”
“此事和张大郎有关。”
二奶奶擦裙子的动作一顿“你是?”
“阮娘之女,扶枝。”她坦然迎视“前几日,张大郎与张老爷因遗嘱大吵,不久张老爷便'暴毙',您不觉得太巧了吗?”
二少奶奶不语,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事发之后,我去过张老爷暴毙的房间,二少奶奶请看”她摊开手,给她看掌心的扣子“这是张老爷死前攥在手里的,我方才留意到张大郎袖子有被撕扯过的痕迹,这枚扣子是不是他的,只要报官,衙门的人一查便知。”
“就这个?”二少奶奶摇头,脸上有些失望。
她高看了面前的小丫头,若她手中真有能把老大扳倒的把柄,她乐得合作。可惜,这姑娘手里的东西,不值当她冒这个险。眼下,和老大勉强过得去,若撕破脸,又扳不倒人家,分不到钱不说,她迫害兄长的恶妇之名恐怕要传遍四街八巷了。
“查出是又如何?只说明此前,大哥曾与爹有过争执,这不是板上钉钉的铁据。张家家财万贯,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便是闹到官府,也没人会站在你这一边,唉,早些给你娘备棺材去吧。”
见她仍不起,张少奶奶又道“我知你想救你娘,只是此事事关张家声誉,我婆母和相公并不想声张,故才封了这里。报官一事,恐怕帮不了你。”说着起身向门口走去。
“若我所求不是报官呢?”
丫鬟快要开门时,扶枝再次开口,声音清寒。
二奶奶回身,目光愕然。
“我知夫人是生意人,断不会让您做亏本的生意。”扶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容不迫得接着道“夫人不愿涉险,我懂。可我与夫人做得这桩生意,并不需投多少本钱,换句话说,是个一本万利的生意。”
一本万利?
“哦?”到底是生意人,张少奶奶的眼睛放了光“说来听听。”
“只需,夫人帮我拖延片刻。”
张家人从楼上下来时,张大郎喜气洋洋,张二郎有些萎靡,这场争章之战的结果,不必多说。
和张老爷的棺椁一并抬下来的,还有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昏迷的阮娘。
龟公殷勤开门,一队人浩浩荡荡就要离去。
变故就发生在开门的那一瞬。
风灌进来的刹那,门前忽然闪过几簇青绿的火焰,夜色沉黑,乍一看,像数只浮在空中的绿瞳。
众人心中皆一骇,见那绿火飘荡不定,正要瞧仔细,门却当啷一声关上了。绿影一时半会儿不散,还在眼前晃,余光又瞥到硕大乌黑的棺材,加之刚才被冷风一吹,本就有些发毛,其中胆小者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鬼,鬼啊!”
“张老爷显灵了?”
...
一时间窃语纷纷。
没人再敢靠近大门。
当然,也没人注意到从楼梯上悄悄走下的扶枝。
除了二少奶奶,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二少奶奶心领神会,扶住婆母。
老人家面上淡定,手里佛祖捻得飞快。
“娘,脂粉腥臭,丧命在此,总归不净。不如诵经超度,让爹安稳上路。”
张大郎烦躁打断,一副唯恐夜长梦多的模样“念什么经!赶紧走!”
老太太却犹疑了...
二少奶奶给张二郎递了个眼色。
张二郎随即附和媳妇“从这儿抬回去,要走好几里夜路,到了路上再闹起来——娘!让爹走得踏实些吧。”
越是富贵门户,家里供着财神,门口挂着门神,最信这些怪力乱神。张老太太这种颈子上挂着绿檀佛珠的,更不必说。
超脱魂灵,按常规流程,是要设供台诵经、引魂破狱的,此时一切从简,只从后院折了几枝旱柳,打桶井水,再摆上两根白烛,由人执柳蘸水,绕着棺椁洋洋洒洒,念过几遍地藏经了事。
扶枝看着渐渐消融的白蜡,心里默算时辰。
除了她,谁也没有听到,那夹在诵经声里慢慢放大的脚步声。
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非风,非鬼,而是一队人。
“汪汪汪!”打头阵的“咬死你”一阵风样得扑向扶枝。
许捕快手提长刀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弟兄。威吓吓走进来——
“官府查案,闲人退散!”
女主是成长型,前期被事儿推着走,后期愈发运筹帷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她活过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