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汽车在马路上飞驰,阮篱秋靠在车窗上,有些出神。他心里一直有种猜测,那场无声的告别会不会跟抑郁症有关。

这件事他一直没有让人去查。一是因为那时郗言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没有病情加重的前兆,二是因为他被郗言气着了,总觉得自己十年情感付之东流。

就在郗言第一次说等等的时候,阮篱秋没忍住便找人去查这人在Q国的就诊记录。

方才小宋发来的,便是郗言就诊医院的地址和他主治医师的电话。

医院的位置虽有些偏僻,但胜在周遭环境好,安静,适合病人休养。

阮篱秋走向前台,询问:“您好,我来找James医生。”

前台那位女士颇有礼貌地招呼着,温声问:“您有预约吗?”

阮篱秋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James打了个电话。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说服医生,却没想到那人很是和蔼,一听说是郗言的同学,立马就同意见面了。

会诊室里,James抿了口浓茶,看着眼前这位亚裔,频频点头。不愧是郗言喜欢的人,英俊潇洒的帅哥一枚。

昨天郗言刚来找他要走了点东西,临走前还嘱咐让他不要乱说。所以,James很清楚阮篱秋想问什么。

事实上,即使郗言不嘱咐,他也不会透露病人情况的。于是,他赶在阮篱秋开口前,说:“您想知道的事情,我不能说,这是我作为医生的原则。”

闻言,阮篱秋罕见地语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人看着和蔼可亲,论起事情来,却是一板一眼。

到最后,久经商战的阮篱秋败下阵来,他没想到这老头这么难说服。

James见好就收,递给阮篱秋一张登记表。他不喜欢拆散情侣这种事,但奈何郗言情况特殊,作为医生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事。

阮篱秋接过登记表,发现这个是郗言刚刚转进医院时的登记表。除了个人信息,也就只有薄纸般的病例。

他翻来又覆去,没看出什么名堂,搞不懂James为什么要给他这个。这上面写的所有信息他都知道,甚至那病历本还是他帮郗言整理的。

最后,James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提醒道:“看看他的邮箱。”

此时,阮篱秋才想起来,国外的工作大多数都是用邮箱联系的。而这份登记表上的邮箱地址,正是郗言自己写的。

一连串的数字,不看尾缀就知道这一定是Q.Q邮箱。

他登陆上好几年没用过的Q.Q账号,将那一串数字输入搜索栏,果真找到了一个账号。

头像和昵称都是大写字母W,个签是没有的,倒是公开的空间里有上千条说说。

最新一条停留在十二月初,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想他。

往下翻,基本都是生活上的琐事,只是偶尔会在深夜,提及那个指代不明的他。

每条说说串在一起,俨然成了本回忆录。

顺着记忆倒流,他看到了郗言在实验室奋斗;看到了郗言本科毕业时的喜悦;看到了郗言刚上大学时的自闭,可那个时间节点,自己已经在忙实习了。

阮篱秋潜意识里隐约意识到了,这背后的隐情很可能就是郗言一直不愿意说的原因。

时间倒回至六年前,郗言发说说的频率慢了很多,语句上都杂乱了起来。

阮篱秋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每一条具体在说什么。不是诉说着痛苦,就是满屏的对不起,偶尔还穿插着纯白色的屋顶。

他认出来了,那种白色是医院特有的,时间正好是那年假期他跟郗言断联的那一天。

他不愿细想这件事,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当时郗言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让病态的大脑趁虚而入,带着他自尽。而结果便是,保住了命,精神疾病却拖不得。这也是郗言回来Q国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明明在刚确诊那一年里,无论郗言情绪崩溃多少次,言语多么犀利伤人,他都尽力陪伴着,没说过一句怨言。

他并非医生,能做的也只有把人照顾好,陪伴着。仅仅是病情复发,怎么就不能告诉他了呢?

阮篱秋以为到这里就没了,他便放下了手机,谁知却被James给拦住了。

“再往下看,还有。”

他疑惑着,继续看了下去。直到他翻到那张照片,阮篱秋这才意识到有些东西远比他想到的还要复杂。

那张照片上是半杯双皮奶,勺子在一旁随意放着。

单是一杯双皮奶,阮篱秋可能还认不出来,但旁边那个勺子却实打实地勾起了他的回忆。

这家生煎店的勺子是定制的,阮篱秋从小吃到大,很难认不出这勺子。他记得这杯双皮奶,这还是他送的呢。

可他记得当时郗言不是都吃完了吗?怎么还拍了照?

阮篱秋依旧困惑着,可偏偏坐在对面的James一言不发,急得他只能将整个空间一翻到底。

良久,他放下了手机,眼眶却红了起来。一千多条说说,条条都写着阮篱秋。

在遇见阮篱秋之前,郗言就是那条搁浅的鱼。等不到海浪,也得不到救助。它就那样瘫在沙滩上,偶尔鼓动下腮帮子,证明自己还活着。

而遇到阮篱秋之后,搁浅的鱼重获新生,独自享受着一整片海。

可是,令它重获新生的究竟是那整片海,还是被禁锢在鱼缸里。

阮篱秋得不到具体的答案,他只是透过这些浅薄的文字,看到了郗言反复挣扎的前半生。

更何况,令郗言再次陷入深渊的根源,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他只觉得呼吸变得很痛,每一下都压在胸口上,无比沉重。在同一个时间段内,他怨恨着郗言,而郗言却只能被捆在病床上,无声的呐喊早已吞噬殆尽。

他想隔着时空,去摸一摸那人消瘦的脸庞,问一问疼不疼。可阮篱秋却是几度哽咽,沙哑着嗓子说不出话。

他完全想象不到,那个只比他小了半岁的人是怎么扛过来的。

在阮小少爷的世界里,最痛苦的事无非就是发着高烧被父母逼着学习。可现在他却知道了,有的人生来便要负重前行,即使万般努力也会永远无法挣脱深渊。

阮篱秋在会诊室里缓了许久许久,最后,他声音沙哑着问James。

“他......到底是什么病?”

只见James摇了摇头,说:“这件事只能让他来说,而我今日所做只是希望言能有一个好的伴侣。”

医院外,阮篱秋看着最新消息,将脸上的泪水抹去,订机票回国。可当他到达机场时,却发现最近的航班也要晚上十一点多。

W市,傍晚时分

郗言背着包,穿过人群挤出高铁站,随手打了个的便朝着阮篱秋的那套Loft方向去了。

这场病让闫柠的思乡之情越发浓烈,郗言没办法,只能带着母亲回老家。但好在他们老家沿海,气候适宜,还有跟闫柠关系较好的朋友在,不用郗言多操心什么。

于是,他安顿好母亲后便马不停蹄地往W市赶。他花了大半个月都在练习该怎么跟阮篱秋坦白,稿子都写费五六万字了。

他终于能腾出时间,跟人好好聊聊这件事了。

当郗言到达阮篱秋的家门口时,却发现这门怎么敲都没人开。他给阮篱秋发了消息,却一直没得到回复。

郗言不知道阮篱秋去哪了,也不知他家大门的密码。思来想去,他决定在门口等一会。

这一等,便让郗言等到了第二天下午。晚上睡觉是靠在门框上凑合的,早餐和午饭则是在楼下便利店解决的。

郗言不敢走,他怕自己走了,就再也找不到阮篱秋了。所以,他在走廊里耗着,抱着手机等待着那人的回信。

阮篱秋拉着行李箱赶回住宅时,便看到满脸疲惫的郗言坐在地上,靠着门框小憩。

他心里一惊,粗算了下时间,这人起码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

阮篱秋哑着嗓子,把人叫醒,问:“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等?”

“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因为我已经弄丢过一次了,不想再丢第二次了。

解锁开门,阮篱秋拉着郗言坐到了沙发上,转身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他一把按住郗言掏东西的动作,说:“不急,你先擦擦。”

阮篱秋的动作很慢,轻轻地帮他擦去脸上的灰尘,打理好乱糟糟的发型。

郗言则是被这番动作唬住了,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两个人沉默片刻,郗言便开了口。

他拿着一沓子复印件,递给阮篱秋,说道:“你先看看,然后听我讲。”

阮篱秋全程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故事大体上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原来郗言的病早就蛰伏在暗处了。

谈及父母时,郗言多说了些。他现在严格意义上跟Bate没什么区别,原属于Omega的特征早就被闫柠那瓶违禁药破坏得七七八八了。

后来他选择制药专业,无非是想救一救自己,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信息素早就没救了。

夜色打在地板上,他们缩在沙发上,依偎在一起。

郗言如同打开了话匣子般,硬生生地把自己前二十多年的经历,一字不落的讲给阮篱秋。

末了,郗言抵在阮篱秋的脖颈处,鼻尖时不时的蹭着喉结,求饶道:“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阮篱秋没急着回答,陈思了起来。

若他没能提前猜出实情,那他真的就立马原谅郗言了。可正是提前知道了,反而给了他理性思考的机会。

他和郗言都是胆小鬼,却忘了他们本就两情相悦。

片刻后,阮篱秋轻轻一笑,捞起郗言,胳膊搂在对方的脖子上,说:“我不原谅,我要让你这辈子都记得自己曾经抛弃过什么。”

说完,他便吻了上去。

窗外猝然炸开几簇烟花,星星点点地照进屋子。

这一天刚好是正月十五,团团圆圆的日子。

【全文完】

完结撒花!!!先向一路追连载文读者们道个歉~

一直以来更新都挺不稳定的,但这篇文也磕磕绊绊地终于写完了。

其实,越到后面越发觉自己的笔力不足,始终写不出自己满意的东西。

但看到每次更新都会有读者点进来看,又不忍心放弃。

于是我选择先将故事写出来,把属于小言和小秋的故事呈现给大家。

诚然,后面这几章免不了地会有写小bug,还希望各位读者们见谅。

最后,这篇文就不更新番外啦,只放一篇之前写的。

但若是以后哪天想起来,我写完会直接发在vb的。

如果大家有什么没看懂的,可以在评论去里问,会一一回复的!

感谢大家的支持!

新文正在全文存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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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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