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神识,倒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不该做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定力,即便脑海里闪过了一丝不该有的旖旎,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之所以没敢多看,他是觉得这种行为太猥.琐太龌.龊了,不管怎样唐音是个女子,而他是男人,这种事还是该避一避。
为了防止神识再胡乱跑,他走去一丛草堆里,背对着唐音趴在地上,随即神魂出窍回到了他自己体内。他刚回到天魔山尘霄殿,神识一扫,便看到白录在山下焦急地等待着。
他起身下床,飞身来到山下,甫一落地,白录便微躬着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山疏声音冷淡道:“说。”
“老祖,九重的身份不能再用了,他渡劫失败,已经出关了,正在赶回凤天宗的路上。”
山疏神色都没变一下,冷着脸道:“那小子出来了?”
小子?白录抬眼看了下山疏,又立马低下头去。他不敢反驳,但却觉得自家老祖这副容貌,称呼九重为小子,有些好笑,但他不敢笑,也笑不出来。
尽管山疏一张少年脸,可白录很清楚,他有多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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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录今年九百多岁,他十八岁入魔,二十五岁当上魔族大护法。他永远记得,自己在当上大护法那天见到山疏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见山疏,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地点在魔族西北的银沙岭。
他在前任魔尊无风的带领下,与其他几位护法一同来到银沙岭。远远的,隔着茫茫一片沙地,他看到远处的沙丘上坐着一个很瘦的男子,沙风吹乱了男子的头发,男子宽大的袖袍被风鼓起。
清瘦男子是背对着他们的,看不见他的脸,因此不知他的长相,只能看见他劲瘦的背以及满头乱飞的深灰色长发。
“无风携弟子们拜见老祖。”无风带着他们面向清瘦男子行礼。
他们躬身低头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应。白录站在无风魔尊身后左侧,低垂着的头微微抬起一点,只见清瘦男子站起身转了过来。
看清山疏长相的那刻,白录惊讶得猛抽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众人谈之变色的魔族老祖,竟然是个劲瘦清俊的少年。
光看背影时,除了觉得很瘦之外,看不出什么。
看清山疏的脸后,白录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疑问。
连无风魔尊都惧怕且敬重的魔族老祖,为何是个少年?
白录再次抬起头看着山疏,入眼给他的第一印象,很瘦,瘦得锁骨处都能放下一个鸡蛋,因为很瘦,就显得喉结特别凸出,比寻常男人的喉结更明显。
清瘦少年负手立于沙丘上,像是风中的一根清竹,除了瘦之外,另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白,少年的肤色很白,不是女性的柔和嫩白,而是一种冷感苍白,像是常年不见太阳,闷在阴暗处闷出来的病态白。
少年整个人的气质是冷寂暗抑的,清冷幽淡,嘴唇很薄,唇色浅淡,鼻梁挺直,一双眼睛深如黑渊,眼仁漆黑水亮,像浸在冰水中的黑曜石,烈阳下,熠熠生辉。
少年眼睑动了动,迈腿走下沙丘,走到无风魔尊面前,他背着手,神情冷淡地垂下眼。他的睫毛很长,又密又长,垂下眼皮时,睫毛直接盖下一小片暗影。
忽地,他伸出手,是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他两指捏住无风的下巴,微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无风的下巴骨被他捏得粉碎。
白录站在无风身后,听得脊背发凉。
少年声音冷似寒玉,却又低沉悦耳:“如有下次,本座会直接灭了你的神魂。”随即袖袍一甩,“滚!”
从始至终,他看都不曾多看他们这些新晋升的护法一眼。
事后许久,白录才知道,原来无风收了妖王的好处,安排了妖域几个女妖去伺候老祖。其中狐妖被他剐了皮拿来做垫子,狐狸肉炖了一锅汤。他不知老祖是气无风收妖王的好处,还是单纯的厌恶女修。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九百年,然而初见山疏的印象依然清晰得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事情。白录永远记得那天的感受,少年的眼神很冷,如同银沙岭的风,又干又冷,他微掀着眼皮,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仿佛是刀割在脸上,疼得打颤。
自那后,白录有三百多年都没见过山疏。第二次见,是他当上魔尊时,山疏回来,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好好管理魔族”,随后便走了。
第三次见,是两百多年前的仙魔之战,距离他第二次见到山疏,中间隔了四百多年。原本他以为山疏已经去了魔界,不会再回来了,谁知作战的前一夜,他一身黑衣如同鬼魅般回到了魔族。
那次战役,仙魔两道损失都很惨重,他差点魂飞魄散。仙门魁首上阳真君陨落,后来魂魄寄生陆家,也就是现在的陆吾。
八年前又经历了一场仙魔之战,这次是白录主动发起的,为的就是趁着陆吾还没恢复记忆前,把他彻底除掉,以绝后患。
白录正陷在除掉陆吾的大计中,突然神魂一痛,他猛地回神,只见山疏正阴沉沉地看着他。
“老祖赎罪。”他赶紧低着头跪下。
“在本座面前还能走神,你挺有胆。”
白录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然而山疏却没惩罚他,语气微凉道:“你刚刚说九重出关了?”
“是,九重渡劫失败出关回凤天宗了。”
山疏担心唐音的安危,剑眉微蹙,转身正要走,突然又折回身来,勾起嘴角冷笑道:“我若没记错,你是知道本座不近女人的,为何还会给本座安排女侍?”
“老祖息怒,我知道老祖不喜欢女人,但我安排的这些女修,只是在天魔山上做些杂事,并非是向老祖献媚,我已严令她们不准靠近老祖。”
“那为何不安排男修?”
白录低着头不卑不亢地回道:“两百年前经历了一场仙魔之战,我魔族损伤惨重,八年前又经历了一场仙魔之战,现如今,我魔族将士不足,因而,我才会想着安排女修来负责魔族内的杂事,男修我都安排去磨练了。”
山疏微微点头:“那就加快进程,半月后把女侍送入天魔山。”
*
交代完,山疏回到天魔山上的尘霄殿,他扬手设下结界,躺回到床上。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黄狗体内。
而此时唐音正背对着岸边泡在灵泉池里,精神处于放空的状态。
山疏神识一扫,见她还在水里泡着,咳了声:“你还要洗多久?”
唐音正想说洗好了,可以随时走,突然身下一股热流涌了出来,接踵而至的是熟悉的痛感。
操!她整个人都木了,都特么修仙了,还会来大姨妈?
山疏见她半天没说话,心里担忧,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赶紧冲进水池边,见唐音脸色惨白,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唐音说不出口,要她如何开口跟一条狗说自己来葵水了,打死都说不出口。
山疏闻到一股血腥味,往水里看了眼,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
“没……没有。”唐音抬手遮住脸,尴尬得想钻进水里躲起来,“你别管了,你转过身去,我要起来了。”
山疏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上又是新一轮的发烫。他迈开四肢,撒丫子狂奔,跑出去很远后心情还不能平复,微张着嘴大口喘气。
唐音起身换了身干净的红色衣裙,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她扭头四下里一看,没看到山疏。
“二狗。”她喊了声,也没得到回应。
山疏躲在一株灌木从后面,比唐音还觉得尴尬。他竟然撞见了小女修来葵水,简直要命。后面又反应过来,他身为一条狗,不该知道这些,那他这么大的反应岂不是暴露了……
他正想从灌木丛里走出去,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
唐音气得一脚踹到他后臀上:“你跑什么跑,万一遇到妖兽了呢?”
山疏低着头不吭声。
“我这还没受伤呢,你就想着另寻新主人了不成?”
“没,没有。”山疏摇了摇尾巴,目光不自然地闪了闪,“你身子不适,我驮你回去吧。”
说完后,他立马后悔地咬了下舌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多嘴!
“什么?”唐音差点笑出声,“驮我?你当你自己是老虎还是狮子,不对,你刚刚说我身子不适,你难道知道我……”
山疏又急又快的接下她的话:“嗯,你来葵水了。”
唐音:“!!!”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条狗!竟然连葵水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话说开后,山疏感到没那么尴尬了,他走到唐音身前趴下,低声道:“骑上来吧。”
“不是,我觉得……”唐音抹了下头,她觉得这个画面有点不对。
山疏耐性已经耗尽,暗自使了道法力,唐音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摔去,直接趴在了他的背上。
唐音胸口窝被硌得巨痛,她黑着脸在山疏头上打了下,盛怒之下,气血下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山疏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唐音也僵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山疏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感觉自己的背似乎要燃了起来:“你还好吧。”开口的声音幽沉暗哑,又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愫。
“我……我还好。”唐音不敢动也不敢低头看山疏,只想化成一道清风随云飘去。
她越是紧张,血流得越是凶猛,暗自懊恼,这该死的身体,怎么回事,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山疏感觉后背上越来越多的血,目光幽深地看了眼脚下,脊背一抖,唐音突然眼前一黑,在快倒下去之前被一双手接住。
山疏以神魂凝聚出形体,接住唐音后,把倒在一边的黄狗身体收进唐音的储物戒,然后抱着唐音飞去了千秋洞。
他两指按在唐音脉博上查看她的身体情况,忽然眉头一紧,眼中射出凌厉的冷光。这小女修的身体被人用丹药改造过,难怪会流那么多血。
只差一步,这小女修就要被改造成鼎炉体质了。
山疏把手按到唐音腹部,想以法力来抵御她体内的寒气,他刚把手放上去,唐音突然睁开了眼。
唐音一睁眼看见一个长得惊为天人的男人正伸着手往她小肚子上摸,她瞪着眼下意识的想尖叫,突然唇上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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