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说完，张平和兄弟们打好了招呼，开出自己的电瓶车，晃晃悠悠地停在林虞面前。
“姐你快上来，我带你过去，开快点，十几分钟就到厂里了！”
他这车子看着有些年头了，咯吱咯吱响得跟拉风箱似的，林虞果断拒绝，“你也下来，一起打车过去。”
听到能蹭车，张平毫不犹豫地丢下小电驴，车破也有破的好处，连锁都不用费劲锁，往路边一停就行了。
林虞叫了辆网约车，坐上去后又问张平，“你有驾照没？”
“开车我倒是能开，蹭朋友的车开过几回，就是一直没来得及去考证，”张平回答的倒是坦诚，“咋的姐，难道健身房这工作还给配车？”
健身房前期的筹备工作肯定是要东奔西走的，林虞简单算了算账，买辆二手车说不定比打车要划算，也更方便，反正车子后面也能用，“有时间去考个证吧，证有了车也就有了。”
听到这个张平来劲了，“行啊，我明天就去驾校报名，说好了啊姐，就等你的车了！”
在车上，林虞又给张平交代了一些筹备健身房的注意事项。
她现在年龄不够，健身房暂时还要挂在投资人名下，不过一应手续都要由她的人筹办，对方不经手，也是对他的信任。双方已经签好协议，等她成年后，投资人会立即移交法人资格给她，所以只是流程上复杂一点，问题也不大。
只是林虞本职毕竟是学生，也没打算“不务正业”，所以接下来她更多的是统筹和监督，如果张平一伙人能应付得来，就打算把准备工作都交给他们了。
张平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答应。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看重他，愿意交给他这么重要的工作，光凭这份信任，他也愿意肝脑涂地。
“放心吧姐，我一定好好给你办事，绝对不辜负你的信任！”
他激动得眼睛里都有泪花了，看他这副模样，林虞最终没有把“如果发现你们不合适我会立即换人”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工厂很快就到了。
这家工厂近期一直停工，没几个人进出，门卫大爷都翘岗去遛弯了，张平带着林虞二人直接走进厂区内部，也没碰到人阻拦。
张平只是一个普通小员工，自然不会有工厂老板的联系方式，“姐，老板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厂里，不然我带你去他办公室那边，碰碰运气？”
“可以。”
这家工厂看着规模还挺大，流水线也比较成熟，张平拧螺丝的工作属于最后的整机组装流程，前面还有多条涉及到模块组装、质量控制的生产线，当然，更为核心的研发设计工作不会招摇地出现在厂区给她参观。
林虞边走边观察，大致对这家工厂的定位有了了解。
他们承担的是产业链中游的扫地机器人本体制造工作，需要向上游制造商采购零部件，再将产品交给下游的渠道商进行销售，本身并没有过硬的品牌，所以业务基本都是承接OEM代工，面向的应该是中低端市场。
有了插手的念头之后，她也认真研究过扫地机器人相关的资料，知道它涉及到的主要有智能控制、感知系统、导航与路径规划、吸尘扫地功能实现等几个方面的核心技术。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次的问题出在流程的哪一环。
她又问张平，“你知道这次是出了什么技术问题吗？”
张平摇头，“这得涉及到公司机密了，也不是我一个拧螺丝的该知道的啊。”
“就没听厂里同事八卦过？”
张平还是摇头，“谁跟同事八卦那些啊，我们就算要八卦，那也是八卦老板去年挣了多少钱，买了什么豪车呀。”
林虞：……
一路走着，也看到了一些扫地机器人的半成品，不过他们毕竟是自己闯进来的，也不想给张平添麻烦，林虞就没擅自拿起来看。
运气不错，他们走到老板办公室附近时，正好看到老板亲自送访客从会客厅出来。
“钱总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饭店都订好了，真不留下来吃个饭？”
“李总留步，这次实在是没时间，合作商那边催得紧，下次有机会，我请！”
“你看这真是……我刚才的提议，希望你再多考虑考虑。”
“唉，就凭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要不是我实在做不了主，我也就应承你了。”
……
工厂老板李总看起来心情不是很愉快，似乎是事情没谈拢，送走客人又沉着脸匆匆回了办公室，都没觉察林虞这几个闲杂人等出现过。
张平倒是愣得实在，还真想带着林虞进办公室找老板，被林虞拦了，“先别凑上去讨嫌，你们厂的扫地机器人有什么内部购买渠道吗？”
先了解了他们的产品，才能知道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这我还真不知道，”张平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不然我问问咱们领班？”
林虞对他也没抱太大期望，“问吧问吧，也不一定要买成品，半成品也行。”
于是很快她就以“优惠价格”买到了一箱共十件扫地机器人半成品，说白了就是待销毁处理的废品，被有门路的领班偷偷挑出来，打算拿去回收了赚点外快，然后遇到了林虞这个客户。
林虞直接表明她高中生的身份，说是老师让她来寻找一些计算机实验课上用的材料，给的价格也还行，对方没多想，立即就答应了。
虽然没能直接见到老板，不过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回去路上林虞又顺便去了一趟电子城，采购了一些专业的电子电器维修器材，还有大量可能用到的元器件，考虑到自己家里没有空房间放，都一股脑地搬去了郑一诺出租屋里空着的那间房。
郑一诺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买买买，晚上去健身房的路上，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问了，“你难道是想自己组装设计一台扫地机器人？”
林虞下意识反问，“不行吗？”
“行，你说行当然行。”
林虞其实也没他说的这么自信。
她在修真界算是标准的法修，不过活得比旁人久，时间也比旁人多，其他辅助类的技能，像是炼丹炼器画符布阵，她多少也涉猎过，只是天赋不算顶好，也没能都学到精通。
初学炼丹时她就炸过好几次炉，现在初次接触扫地机器人，她也做好了前期失败的心理准备。不过这是个科学主导的世界，比修真界的玄学更遵守规律，她也相信她能很快掌握法门并获得成功。
晚上训练闵晓雯是急匆匆跑过来的，表情还有些郁郁，完成训练任务后她没有直接离开，却一直用眼神催促郑一诺赶紧走，似乎有话想单独对林虞说。
郑一诺识趣先回去了，林虞和她并排坐着休息，顺手递给她一瓶水，“今天和闵兴贵谈得怎么样？”
闵晓雯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才知道他没在拘留所，已经移交看守所了，说是涉及到刑事案件，要等结果。谈得不算愉快，不过目的是达成了。”
说到后面，闵晓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表情更是咬牙切齿，她似乎并不是很想说与闵兴贵交谈的细节，林虞也就没有追问，等她主动开口。
闵晓雯喝了两小口水，又叹了一大口气，才出声说道：“师父，我好像知道我以后想做什么了。”
“想做什么？”林虞侧身看过去。
闵晓雯微微仰着头，目光直直看着对面巨大落地镜中的自己，“我想要当一名律师。”
“是因为你家里的事？这次张律师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不过你也不用因为一时的好感就给整个职业罩上光环……”
闵晓雯难得一次打断了林虞的话，“不是的，其实恰好相反。”
她转头看过来，眼神似星火忽明忽灭，“我妈这次离婚，我全程感到的就是三个字，不理解。”
“我不理解两个发过誓要共度一生的人，为什么会闹到现在的地步，那个说是具有法律效应的红本本，到底是守护了谁。
“我也不理解，一个女人想要离婚为什么就这么难，不管是说服她自己，还是说服她想离开的那个人，甚至是说服她身边无关紧要的人，还有走完最后的流程，都千难万难。
“我更不理解，为什么在这个家中明明是她付出的更多，最后要离婚时，她也要失去更多，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我知道法律肯定有法律的道理，我不理解，所以我想要去理解。”
闵晓雯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笑得有些凄凉。
“师父，你知道我是怎么说服闵兴贵同意离婚，并且放弃分割财产的吗？其实那不应该叫说服，应该叫威胁。
“我打印出以前拍的伤疤的照片，还伪造了几份伤情鉴定书，带过去给他看，还有几份亲手写的日记，说他多次将我打成重伤，甚至屡次三番试图强|奸我。这些东西说白了，连伪造都算不上，明眼人一看就是错漏百出，但是他不懂啊，我只说这些证据可能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他就相信了。
“他现在随时可能受到刑事处罚，一点麻烦都不敢再惹，我说只要他同意离婚，放弃分割财产，我就销毁这些东西，不再追究他的额外责任，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你看，多好骗。”
闵晓雯似笑非笑，目光荧荧如炬，“所以，法律真的是个极好的武器，尤其是用来对付像他这样不懂法的恶人。
“我想当律师，也是为了在遇到像我和我妈一样的人时，可以拉她们一把。”
在重生前的剧情中，闵晓雯甚至没能活到现在，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林虞无法预测她会走上怎样的路，更不知道她能不能成为一名律师。
但另一方面，无法预测未来，也就是说未来的她可能成为她想成为的任何人。
“你真的想好了？”林虞又问了一句。
“想好了，”闵晓雯语气很认真，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我听张律师说，她们这行其实还挺危险的，跟踪骚扰威胁都是常有的事，我有师父你教的功夫护身，就不怕这些啦，自带优势！”
林虞定定看了她三秒，然后点头，“好，我会给你调整学习计划。”
她们学的是理科，不过法学文理科都能考，而且闵晓雯在学习上，相比自然科学本来就是人文社科的成绩更突出，学法对她来说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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