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个穿飞行员夹克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气场十足,发型极其张扬,打了蜡似的根根冲天,跟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也听不见在说什么。
向旭尧笑笑,从后备箱取出轮椅,撑开,放好,才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先下车的是一双修长的腿,被包裹在平整的灰色西装裤内,皮鞋踏到地上。
接着是手杖——
矜贵的男人没让他扶,两步路的距离,自己缓慢走到轮椅前,面无表情地坐下。
停顿一下,才示意向旭尧:可以走了。
树影摇晃,孟昭的刘海被风吹乱,微眯起眼,看到年轻男人也跟了上去。
这人话非常多,从下车的地方到公司门口,一路喋喋不休。
她听不见谈话内容,谢长昼全程没什么表情,中途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唇角微动一下,幽深的眼中浮起一点零星的火光。
但这火光也不是笑意。
更像是某种旁人不易察觉的野心,到了最后一秒,已经稳操胜券,囊中取物,才流露出来一点。
孟昭想起晨间新闻。
她默然远望,下一秒,那个年轻男人视线随意扫过来,看到了她。
对方微怔,突然兴奋起来,远远地朝她挥手,叫她:“孟昭!昭昭!”
孟昭一瞬回神,猛地想起他是谁。
赵辞树,赵桑桑的哥哥。
谢长昼朋友相当多,大多是世交家里的孩子,父辈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她跟他恋爱那几年,把他所有朋友都见了一遍,但分手后,又跟所有人失去联系。
她心下微动,试着往那边走了两步,一抬头,撞见谢长昼的目光。
她倏地停住。
怎么形容这瞬间的感觉。
被人按进水里,忽然没办法呼吸,金鱼在旁边游走,但她连耳朵的感官都被剥夺了。
他看她的眼神已经不仅仅寡冷,沉沉的,近乎咬牙切齿。
就那么一瞬。
很快又撇开,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孟昭脚步被冻住,站在烈日下。
看着他远走。
-
赵辞树这一路上,嘴就没停。
谢家内部股权变动,带来人事重组,几个原先在谢晚晚手里的核心部门,落到了谢长昼手里。
谢长昼都没等做完交接,香港返京的路上,就把之前看不顺眼的几个老东西全弄下去了,雷霆手段,连赵辞树都觉得痛快。
这事儿干得真是漂亮,他拉着兄弟夸了一路,结果人一句没吭。
赵辞树就不乐意了。
下了车,他一张嘴跟放炮似的:“瞧你这装逼劲儿,就两步路,我说我抱你上轮椅怎么了,还让我滚?当初你出车祸还是我送你去医院的,这儿又没有人看你,哪儿来的偶像包袱一天到晚忸忸怩怩,搞得好像你初恋时时刻刻看着你……卧槽。”
他猛地顿住。
因为下一秒,他跟站在公司门口、一脸茫然的孟昭,四目相对。
他人都傻了:“你初恋还真特么在这儿?”
谢长昼皱眉,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日光明亮,孟昭站在树下,穿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件牛仔短外套,头发全束起来了,露出白皙的天鹅颈。
安安静静的,偷偷发光,像个宝贝。
她似乎在等人,怀里抱着个明显不属于她的大大的黑色书包,一只手撑在眼前遮阳光,表情犹豫,欲言又止。
谢长昼微顿,冷淡地收回视线。
赵辞树跟她隔着一段距离,挥手叫她。
谢长昼猝然冷下声:“你要是把她叫过来了,今天就别上楼了。”
赵辞树赶紧收回手:“什么?她不是你员工啊?”
谢长昼冷笑一声,也没应,自己按轮椅,扭头走了。
向旭尧立马跟过去。
赵辞树追上来,喋喋不休:“不是,我以为你俩久别重逢天雷勾动地火办公室恋情呢,她不是你员工,那她怎么在这儿啊?”
等电梯,谢长昼不说话。
赵辞树看他面若寒霜,猜测:“你……对当年分手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多年后重逢,就把她睡了,然后狠狠玩弄她的身体和感情,所以她来找你讨说法?”
半晌,谢长昼还是不说话。
他表情不太好看,赵辞树也习惯了,这人表情就从没好看过。
“不对啊?那不然……”
“赵辞树。”谢长昼突然冷淡发声。
“嗯?”
“你要是实在没事做,我给你找个牢来坐一坐。”
“……”
赵辞树终于闭嘴,沉默着跟他一起上楼。
总裁办在四十多层,初秋天高云淡,巨大的落地窗正对总台大楼。
向旭尧去烧水泡茶,赵辞树甩着手,左看看右看看,看见谢长昼摆在办公桌上的全家福。
那已经是四年前了,在香港老宅,谢长昼生病归生病,腿还好好的。
他拿起相框,又放下,叹息:“晚晚要生了。”
谢长昼“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什么时候?”
“下周吧。”赵辞树说,“你不回香港看看?”
谢长昼头也没抬:“等她满月,我给她包个大红包。”
赵辞树啧啧啧:“薄情寡义,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晚晚可是你亲妹妹。”
谢长昼排行老二,上头一个大哥,底下一个妹妹。
妹妹叫谢晚晚,比他小四岁,联姻,嫁给了博诚实业二公子。婚后迅速怀孕,预产期就在本月。
“嗯。”谢长昼没什么反应,“向旭尧不在?”
“刚出去了。”
谢长昼“嗯”一声,拉开抽屉,熟练地找到烟和打火机,“啪嗒”点燃。
赵辞树睁大眼:“你还抽,命要不要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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