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翟愈先算是小火了一把，这要多亏了任帷。
他也没想到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影帝会替自己说话，更没想到这句话杀伤力这么大。
宣发定妆照后，话题是一个接一个，并且还都不是骂自己的。
任帷真是个大好人！
在郑月的各种撺掇和自己的各种心理建设之下，翟愈先还是决定过来为喝醉的无礼道歉。
感激归感激，但翟愈先还是很紧张的。
……影帝大概很忙的，说一句话走掉就好了吧。
他本是这样想的。
“你妈需要钱治病？”
结果任帷这样一句话让他定在原地。
他怎么知道……
不会是自己那天瞎说的吧？！这辈子都不要再喝酒了。
“我、我……”
“还有脖子上的淤青，是打工留下的？”
翟愈先被一把拉过去，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手腕上的檀木珠相撞，在翟愈先耳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香气猝不及防闯进鼻尖。上次离这么近，还是在试戏的时候。
淤青……是那天做替身被打的。
他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不要说出实情——毕竟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他下意识跟着摸了摸脖子，不料与任帷的指尖相碰。
心跳却莫名加速。
眼睛往上瞟了一眼，见任帷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又立刻垂下头去。
真是奇怪，怎么一跟他呆在一起就会紧张。
他只好顺着点了点头以表示回应，却还是不明白任帷的意思。
“我这有一部戏。缺钱的话……可以考虑让你参与角色试镜。”
“诶？”
翟愈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真的存在？
他再次抬眼，想要看懂桃花眼里面的情绪。
可那人依旧保持着像原来一样礼貌的微笑——挑不出一点问题的笑。
“可、为什么？”
“因为这部戏需要你。你也需要这部戏，不是么？”
翟愈先彻底被弄晕了。自己需要这部戏、需要赚钱，这倒是一点没错……可这部戏需要他是什么意思？
“试戏联系我助理——对了，这是他的名片，上面有联系方式。你考虑考虑吧。”
翟愈先盯着这熟悉的卡片出神。
虽然知道没有免费的馅饼……但既然是这么大的馅饼，不论是什么代价，扛下去便是了。
电话铃声响起，拉回他混乱的思绪。
“喂？道歉没？”
是郑月的声音。
“刚聊完……”
“剧组挑人跟着上专访，女主角因为舆论拒绝了。”
“舆论？”
“对。所以他们联系我，说让你替过去，准备一下吧。
“哈？怎么会是我？”
自己只会跑跑龙套，哪做过这些？再说了，自己饰演的角色，哪有这么重要？
居然要和任帷一起去专访……
“我不知道。剧组好像很看重你，抓住这次机会。放心吧，专访会提前给问题。我一会发给你。”
“我……”
又是突如其来的挂断。
翟愈先叹了口气，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抬头再看，已经找不到任帷的踪影。
一切都让他感到怪怪的。
临时搭建的场景已经拆得七零八落。除去仅剩的几个工作人员，其余人差不多走光了。
他踏着步子寻过去，想要问明白。
视线流转于穿梭的人群之间，耳边却隐约听到啜泣声。
顺着声音偏头一看，只见一人背靠墙壁，正蹲着悄悄哭。
又是方若水。
他没见过她这样的一面……在他的印象里，方若水从不肯透露自己的脆弱。
可想起上次她对自己说的话，他踌躇着不敢过去。
再三犹豫，在负罪感和同情感的催促之下，他还是迈开了步子。
“你……还没走。”
方若水听到这话，停住了啜泣，却不愿抬头。她也没回应，只是呆滞地盯着地面。
见她没什么反应，他把兜里的小包卫生纸放在地上。
已经出汗的双手摩挲着裤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反应的方若水，还是起身决定离开。
“谢谢。可是为什么？”
背后响起她的声音。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那人。再三思索措辞，终于顺着脑袋里的想法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误解。”
“可是你能力很好。顶着压力来演戏的你……或许对演戏也有不小的热爱吧。所以我、我很佩服你。”
翟愈先盯着面前缓缓起身的那人，语气有些不坚定。
毕竟真正偏袒她的原因，是她的气质与母亲相似，所产生的怜悯与亲切感。
“热爱？”
方若水站在原地，反复咀嚼这二字，又忍不住嗤笑一声。她看向翟愈先这边，叹了口气。
“可如果说，我是为了报复呢？”
“报复？他们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假……”
“在娱乐圈里，什么才算真的？就连人设都有包装。”
方若水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眼里还泛着水光。她张嘴继续说了一句：
“就像任帷，他真的像粉丝们所说的一样温柔么？还有我，又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或是如他们网上说的那样么……”
翟愈先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话，滞于原地不知作何回应。
“藏起来的真相，在拥有足够的证据时才能显现。在此之前，说什么都是空口无凭。我让你不要跟我扯上关系，也只是怕连累不相干的人。”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一次又一次地帮我。不论是出于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小心沈弋茹。那次你帮了我，大概率会被她盯上。以她的身份……你受欺负也是无能为力的。”
翟愈先点了点头。可惜亏已经吃了，小心也没什么用。
“还有，你演的不错。好好抓住专访的机会，你有红的资本。”
“专访……是你？”
“现在的我，上专访也只会被骂的更狠罢了。你若是有天红了，也要小心有人盯上你。舆论与口碑，是演员发展的前提。”
她揉了揉眼睛，眼神失焦。像是陷入沉思，她盯着远处，没再说话。
的确，舆论可以毁掉任何一个演员的前途。毕竟作为公众人物，人品很重要。
确凿的舆论之下，也顶多是罪有应得。销声匿迹的于青至便是如此。
可若是断章取义或是被陷害所造成的舆论，又该如何判断呢。
方若水回过神来，道了最后一声谢谢，便准备离开。
看着离去的背影，他像是想起什么，慌忙问了一句：
“那任帷，他……”
说完后都有些后悔。自己干嘛突然要问任帷的情况？
或许那人是让自己实在是捉摸不透，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让自己总是迫切地想要去了解他。
“他么。他是一个以交易为交往前提的人。若是违约，后果会不堪设想。”
“谢谢你……告诉我。”
“前车之鉴罢了。你帮助了我，我理应帮助你。不论是我还是他们，或是娱乐圈的任何一个人，你都要小心。”
方若水叹了口气，没回头。她继续说道：
“毕竟你无法想象背后的利益链，也无法想象这条利益链会何时作用到你身上。别再像今天这样，同情心泛滥了。”
依然是冰冰凉凉的一句话。这句话和经纪人、任帷助理等等人所说的都大差不差，可再次听到，还像是被浇了一层冷水。
那任帷……他这样帮自己，大概也是想和自己交易什么吧。
为什么会有些许不甘心呢。
翟愈先晃晃脑袋，不愿再深入想下去。见方若水默默离开，他拿出手机翻看网剧的宣发词条。
下方的评论无疑是两边倒——一边是夸任帷的，一边是骂方若水的。
一边是换着花样地夸，一边是换着花样地骂。虽然照翟愈先看来，两人业务水平不相上下，都可称得上顶尖。
可惜舆论之下，没人会看她能力如何。
怪不得方若水会崩溃成这样，拍完杀青照找了个角落便哭起来了……
看到一半，经纪人的消息弹出。他点进去，是关于专访的问题和要求。
「主持人会在上面这个文档里面抽几道问题，你提前准备一下吧。」
「摆清楚你的定位……若是两人一起专访，就尽量少说话，不然招黑。」
「中间可能会有互动，也不需要太出风头。稳一点翟愈先，看这形势，你的好日子快来了。」
好日子？上个戏也是这么说的，然后被粉丝扇了巴掌。
翟愈先深呼吸一口，点开文档顺着下滑。
前面的问题还算正常，可中间的一行有点扎眼——
「Q：前段时间流传愈先喝醉视频，你们有看吗？很多人关心你们私下的关系如何呢。」
自己和他私下完全不熟，一切都是作死整出来的！
这是可以说的嘛。
「Q：最近不少粉丝朋友喜欢嗑你们俩的拉郎，对此你们怎么看？」
拉郎？这也能拉郎？
我是直男！我可不是什么基佬，也不会跟男人组什么cp，哪怕是影帝。
这也是不能说的吧。
「Q：可以现场演一下捏下巴的片段稍稍剧透一下吗？预告片里这个片段呼声很高呢。」
呼声很高？这动作好像是任帷临时加的……现在再看怎么有点暧昧？
看完这三个问题的他，脸已经攀上些许绯红。他不自然地整了整衣服，脑袋依旧一片混乱。
脑海里浮现出任帷那张漂亮的脸，手心却不停冒汗。
为什么脑子里想着一个男人，心脏又跳这么快？
我……我真的不是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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