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已经出现了窃窃私语声，大部分人和台上的主持人一样木在原地……包括翟愈先。
屏幕中出现了沈弋茹和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人…翟愈先没见过这个男人。两人搂抱在一起亲吻。
“屏幕上的两个人各位大家都很熟悉吧？沈弋茹和星创总裁勾搭在一起……至于为什么我会说她恶性竞争，请大家继续看。”
背景音依然是方若水的声音。台下的躁动越来越大，木在原地的主持人也抓紧下台联系主办方，寻找控制屏幕设备的地方。
“方若水，你疯了！”
沈弋茹已经顾不得形象如何，也不管旁边人怎么拉她。她站起来，全场观察着，想要找到方若水的位置。
……可她没注意到，全场也在观察着她。
屏幕不会留思考与喘息的时间。画面切换成聊天记录的录屏，里面传出两人对话的语音。
“宝宝～电影节的最佳女主演奖，你谈的怎么样啦？”
“放心吧，这次也肯定是你的。评委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只是中间有个评委，说方若水演技好，硬要捧方若水，被我换掉了。”
“又是她。”
“这个礼物，你还喜欢吗？”
“当然啦！不过我更喜欢你。”
其中一个声音，翟愈先再熟悉不过了……是沈弋茹。另一个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像是中年男人，大概就是方若水口中的星创娱乐总裁。
全场再次躁动，所有人脸上都表情丰富。场内人交头接耳地叽喳聊着，整个礼堂沸腾起来。
眼前只有两个人一反常态。
一个是失控的沈弋茹，她离开座位，向着前排那些大老板跑去……大概是去找星创总裁。
可惜沈弋茹并不受那排人的待见，又灰溜溜地环顾着寻找方若水。
另一个是任帷，他和来时一样，无动于衷，就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任帷，大概知道些什么吧。
“各位主办方……还有各位演员，你们若是能够允许这样不公正的现象存在，结果就会变成下面这样——在保护伞的庇佑下，无底线地胡作非为。”
屏幕的画面依旧没有停止，轮放着沈弋茹在片场欺凌别人的画面，其中居然包括她不停扇自己巴掌的一幕、和她在片场羞辱自己的一幕。
这些画面，怎么会流到方若水手里？明明她并没有参与那些剧。
而且她羞辱自己那次，明明没有别人在场……不，还有任帷。
难道是他透露给方若水的？
可怎么会……
整个礼堂的灯已经打开，可在这偌大的空间内，却仍看不到方若水的身影。
控制大屏幕的设备，竟早已被转移到后台。
“还记得上上届颁奖现场，沈弋茹指控我婚内出轨，可这一切，不过是这位恶劣艺人的计划。”
“她先是和我的前夫偷情，又利用我前夫把我和陌生男人约到同一辆车上，并用错位拍摄制造我出轨的假象。”
“把我营造成素质低下的艺人，降低大众人气得票的比重，从而扫清她事业路上的障碍。”
视频里，方若水的声音依旧没停，画面的照片也在一张一张更换。
每张照片，人脸都很清晰，足以作为证据。
台下的大多数人，一边跟旁边的人说着些什么，一边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有的艺人甚至偷偷拿起手机，录下这一切。
“一个身为总裁，公然出轨艺人，又动用关系包庇艺人。这就是所谓的娱乐圈老牌实力公司老板。”
“一个身为艺人，造谣并进行不正当竞争，并在包庇之下对小艺人任性欺凌。这就是你们要提名的女演员沈弋茹。”
“为了做她的垫脚石，我失去了梦想……失去了一切，又背负多年骂名。只有零星几个愿意相信我的人、和依旧善待我的人，才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
“在舆论之下，没人听我的辩解，所以很抱歉，我只能把证据攒下，以这样的方式证明我的清白。”
“我只希望主办方及评委团队可以公平公正地取消沈弋茹的机会……还有我的机会。我深知在颁奖期间造成了很大的不良影响，所以我会退出娱乐圈，也不会再分任何人的一杯羹。”
“中间所造成的损失，我也会如数赔偿。”
视频里，方若水的声音变得愈加颤抖。
退出娱乐圈……方若水，就这样放弃演戏了吗。明明在实力上，她是不输沈弋茹的。
这样下去，大概都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吧。
保安终于进场，找到了后台的方若水，并把她带出。
“所有证据我已经在开始前发布在网上。对网友的公开透明，是对粉丝的一个交代，也是对我的安全保障。”
这是视频在被暂停前的最后一句。
翟愈先眼看着方若水被保安带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两滴泪痕。
礼堂内甚至有不少人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始终跟随着方若水，却没人敢靠近。
翟愈先想过方若水背后的苦衷，可他没想到她竟能忍这么久，更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揭露。
明明这样下去，也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这样捋下来，她根本没做什么道德败坏的事。
无意间瞥向没什么变化的任帷，翟愈先心情复杂。
其中沈弋茹羞辱自己的片段……要么是任帷偷偷拍到的，要么是任帷提前安设好狗仔。可无论是哪种，片段由任帷提供，这点可以确定。
那天他承诺给沈弋茹的结果……或许就是这个吗？
如此看来，为什么他一面帮着沈弋茹，一面帮着方若水，也都能够解释清楚了。
可……星创娱乐的总裁，不是任帷的养父吗？
眼看着方若水从过道过来，翟愈先迈着步子凑近了一些，想说些什么。
不料旁边沈弋茹猛地从旁边出现，扬手想要揪住她的头发，嘴边还不停喊着：
“方若水，你真是……你真是疯女人！我、我……”
刚好在一旁的自己，脑子的弦再次断掉。他顺手拦下沈弋茹，可看到的却是她布满血丝的眼睛。
**之下，疯掉的到底是谁呢。
这样精致漂亮的妆容，却配上这样的眼睛，让自己更感害怕。她恶狠狠地瞪着自己，思考片刻，又扬手朝着自己来。
却又被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来的任帷摁下。
“你……还有你！你这个白眼狼，连养父都害。疯子、都是疯子……”
沈弋茹情绪已经失控了。保安见状，顺便控制住她，把她也带离。
面对这样的沈弋茹，他只觉得可怜。可想起她对自己……亦或是对方若水等等人做过的事，又觉得可恨。
以别人为垫脚石爬到这一步的她，终究是站不稳脚跟，狠狠跌了下去。只是一时半会她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善良的确有代价，可恶意算计亦有反噬。
或许落入山底时，她才会想明白。
“等一下……方若水。你、你为什么……可是这样就再也没办法演戏了。”
趁着保安注意力都转移到沈弋茹身上，翟愈先扭头看向方若水，开口留住她。
“我已经快四十了……还有比演戏更重要的事。”
“几年前，她在颁奖之前买通媒体诬陷我，害我大众人气票极低。后来又勾搭那总裁，暗中取消了我的入围资格……”
“最后，我没了家庭，也没了名誉，更没了奖项。这一切都是后来才得知，证据也是一点点搜集来的。拼凑出真相后，我才明白……那年的最佳女主角本就是属于我的。”
“虽然没能拿到最佳女主角。但终于，我拿回了属于我的奖。”
方若水艰难挤出笑容，又默默走了出去。后面保安见状，也干脆拖住沈弋茹跟出去。
只剩翟愈先愣在原地。
属于她的奖……是什么？
翟愈先不明白，只是觉得惋惜。
等到二人都被带离后，主办方终于派人出来维持秩序：
“最佳女主角提名及领奖阶段我们将会重新录一遍……耽误各位时间，我们深表歉意。如若有特殊情况，请到前排联系我们。”
所有人在议论声中坐了回去。
再次闪过提名片段时，已经去掉了沈弋茹和方若水的选段。
而后他也无法专心看一切选段或是听一切致辞。直到《山火》等剧组去领优秀电视剧奖时，翟愈先才回了回神……只是同剧组的不再有方若水。
他不知道该找谁，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终于到了结束离场时，翟愈先像拉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了任帷的袖子。
可带着疑问的桃花眼看向自己时，却舌头打结，不知从何问起。
“谢、谢谢你那天接我妈去医院。”
“还知道是我？看来没喝傻。”
“真的……谢谢你。钱我也会还给你。”
“不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面对这样直接的拒绝，翟愈先不免有些堂皇，只好抓紧切入正题。
“方若水她、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这是她的选择。”
“可……你是知道这一切的吧？明明这样做下去，她的前途就没了。还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她没做错什么。”
“什么办法？没有办法。沈弋茹深受星创总裁的喜爱，而星创总裁又是个钱权两得的人。出什么事，他都能压的严丝合缝。”
“这不就成死胡同了吗……”
“是啊。所以唯一能做的，只有攒下证据，出其不备，再连根拔起。”
“碰到这种事，却又无可奈何……”
翟愈先也遇到过无可奈何的事。譬如很久以前，什么都没做却被对家粉丝打了一巴掌这种事；譬如被沈弋茹刁难却无法反击这种事……
“太多无可奈何，大多数只会自认倒霉。她夺回勇气，为名誉和清白反抗……可代价很大，要牺牲自己的前途。”
翟愈先再度想起方若水最后说的话。
……对于她来说，她的奖便是任帷所说的名誉和清白吗。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所以，这是她的选择。”
“那……你的养父，也没关系吗？”
任帷听到这话，神色却冷了下来。他站定后，盯着翟愈先看了好一会。
差点忘了……上次他说少打听他的事。
翟愈先很想扇自己一嘴巴。
刚想开口道句歉，任帷却悠悠开口：
“这也是我的选择。不……与其说是选择，不如说这就是我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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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颁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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