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
到公司门口时，翟愈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你去做什么？我会跟他谈谈的……估计又是那些艺人的事。”
“不行，我要去。明明是他们自己行为不端，为什么要连累你？”
“……可这的确有我的疏忽。这帮兔崽子，还是揍的太轻。”
郑月叉着腰，越想越气恼。可望向顶楼办公室的方向，却又是越想越泄气。
“我还是要跟你去。我可以帮你解释的，我也是你的艺人不是吗？”
翟愈先很少这样不挠不休。
可毕竟站在眼前的人，是自己演戏的启蒙，更是这些年不断在帮助自己的朋友。
自己今天的成就有一半都来自于她。
“好吧。不过你要谨慎说话，我怕你被牵连。”
“我会的。”
郑月见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两人整理了衣服，坐上电梯。
翟愈先心脏在不停跳动。接下来自己见到的，如果没猜错，大概是段瑜的爸爸。
在动车上，他也想过联系段瑜去说清这一切……可他知道，段瑜不喜欢他爸爸，也不愿意回那个家。
他不愿意失去经纪人，但也实在不愿利用朋友。纠结之下，还是决定靠自己。
“你是郑月对吧？这边这位是……？”
“是我的艺人。”
郑月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秘书从一大摞文件里挑出一个，勾勾画画着什么。
“总裁有事，我跟你简单说说吧。”
听到这话，两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事实是他们连总裁的面都见不到。
“由于你对艺人管教的疏忽，网上舆论对公司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公司上层商议决定把你辞退……合同在这边，签字吧。”
果然是这样。
“等等！”
翟愈先听罢，紧握住那秘书的胳膊，继续说道：
“可是郑月她、她也有成就不是吗？她也带出了很多成名艺人，也给公司带来了很多收益。她做事负责，对人也负责……明明她有更多出彩的优点。”
他怕一切来不及，也不顾郑月的阻拦，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现在公司舆论所造成的损失又怎么说？现在合作商接二连三地要求取消合作，上层为了这事正忙的焦头烂额……留下郑月是为了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吗？”
秘书也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可就只靠她又怎么管的过来……”
“艺人疏于管教，的确是我的错。不过，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现在公司出了这样的问题，未来一段时间经济周转也不会太好，老牌经纪人再过来应聘的几率也比较小吧。”
郑月拦下刚要开口的翟愈先，直视那咄咄逼人的秘书，凑近了一步，气势丝毫不减。
这话倒像是戳到秘书的痛点。他握了握手中的文件，低眸思考着什么。
“如果……如果我能在短期内再次炒红一个艺人呢？我保证这个艺人没有任何负面新闻。”
郑月继续说着，语气缓和了一些。
“……啧。那我先去告知总裁一下。”
秘书思考良久，终于说了一句。他不愿多留一个眼神，叹了口气便离开。
翟愈先和郑月对视一眼，又忐忑地走向电梯口。
“不知道总裁会不会同意，连面都没出。”
“那个段总裁，大部分时间不会去管理这些，基本由秘书处理……毕竟他连自家儿子都看不住。”
进了电梯，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只是语气不再那么激昂。
“不过，我能留在公司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如果短时间内，能捧红你的话……”
“我？居然是我？”
“当然了，愈先。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是我的底牌。你有特色，这仅仅是一方面。除此以外，你还有认真和上进的态度……还有你难易的善良。这一切都弥足珍贵。”
突然被郑月夸，翟愈先摸了摸脖子，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当时为什么挖我这个素人？不会那个时候就这么认为的吧？”
“当然不是。那时的我，只是想多挖一些有特色的人，培训后再一个个筛选出态度比较端正的人来。可随着时间的变化，我发现哪怕再有特色、态度再端正，若是人品差……终究也是功亏一篑。你看现在，塌了这么多。”
翟愈先只得点点头。现在的他好像有点明白，方若水当时对自己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一定会留下你的。这些天，我多接一些通告就好……”
“现在看也只能这样。其实红不红，根本就是玄学，我大概留不长。我只是想再多争取一些时间，也想为了你再多争取一些时间……如果你碰到了没经验的新人，我真怕会浪费你这块好材料。”
要强的郑月，只是希望能亲手干好所有事。可她当年揽下了太多的人，如今却遭到了意外反噬。
“我知道了。”
“你先去剧组吧。他们不是要你们提前过去吗？估计是要补拍这些天漏下的戏了。”
“好。”
翟愈先只能这样做。他不知该如何才能挽留，他只能去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手上的事。
沈弋茹大概不会回剧组了……女主角又要商量人选。大概会像上部戏一样换演员重新拍对戏部分吧？
本来是这样想的。
可再回到剧组，他却有些傻眼。
回去时，已经入夜甚深，有些看不清工作人员们细致的动作。
但他能看出来，片场人少了一大半，还有不少人正收拾着东西，像是要准备离开。
在片场中穿梭之时，翟愈先能听到，几伙工作人员正凑一块骂着脏话。
发生什么事了？
“小翟！你终于来了。”
顾雪的声音像是自己的救星。她跑到翟愈先面前，收敛了兴奋的情绪，抿了抿嘴。
“怎么了？”
“剧组已经开完会了。虽然沈弋茹肯定没办法演了，但我的女主角依旧没拿回来。还有……”
她抬眼看了看自己，又低下头去，捋了捋长发。
“还有什么？”
看着顾雪异常的样子，翟愈先莫名心慌。
“还有、还有小翟你。你的角色……被锐沃传媒的人换掉了。”
“什……么？我的角色？”
“对。所以片场很多人因为之前力气白费而不满，都不打算干了，好多人要离开。但锐沃那边人很多，他们不怕走人，也不愿换回去。”
“怎么会、怎么会……”
自己的角色怎么也跟着没了？上一秒还想留住郑月，下一秒连戏都没得演……这下糟糕。
翟愈先急得浑身发热，头上渗出密密的汗液。他拳头攥紧，打算去问个究竟。
“真是可恶。自家公司往自家剧组塞艺人我没意见，但是干嘛替掉别人？我听说，还是个锐沃的新人……这不是欺负人嘛。”
“新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听见他说许什么什么……忘记了。那家伙我根本没听说过，竟然给他这么大的角色，这锐沃公司一直运营的都挺好，怎么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翟愈先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
许……许亦？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翟哥，你回来的还挺快嘛。”
正想着，许亦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抬眼一看，果然是他。如今的他，像是多了一分趾高气昂。
“你怎么在这？我没在酒店找到你。”
“你当然找不到我啦～我辞职了。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刚才顾大小姐不都给你解释清楚了？”
许亦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或者说，翟愈先从来没这么仔细观察过他……他的面相也让翟愈先感到不舒服。
“你谁啊？”
顾雪打量了一眼许亦，往翟愈先身边凑了凑。
“顾大小姐，你以后一定会认得我的。现在呢，我只是想和老朋友叙叙旧。”
许亦并没把大小姐放在眼里。毕竟她们家最有钱的人已经被搞了，未来怎么样还说不定呢。
“你不会……真的……？”
“翟哥你还是没那么笨嘛，看样子都猜到了。我已经跳槽到锐沃传媒了。”
“为什么？公司的那些爆料，难道……”
“没错，也是我发的。”
看着许亦一脸胜券在握、毫不在乎的样子，让翟愈先变得迷茫。
“……难道，是为了沈弋茹……”
“沈弋茹？真是恶心的名字。明明我把她作为偶像，她却和你们公司里的艺人一样，做这些龌龊苟且的勾当。”
“你不是为了压下她的新闻？”
“我？我就只是她的粉丝，又不是她的狗腿子。她配我这样干？”
“那……为什么？宇泽娱乐现在已经垮了……它明明是你曾经的公司啊。”
许亦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他一步一步凑近，一句一句说下去：
“不过是个没救的垃圾公司，关系户前脚跟着后脚的进，对演戏真正喜欢的人却被拒之门外。”
“我多么想红……多么也想像你们一样，被人捧着，有人支持。”
“可我一次次的面试，却被一次次的拒绝。反而那些关系户，演技差的要命，混的却是风生水起。凭什么？”
许亦瞪起眼睛……这是翟愈先从未见过的一面。
“所以你就应聘助理，方便把他们一个个曝光吗。”
坏念头终于还是变成现实。翟愈先最不愿意出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我只是把他们做过的事告诉他们的粉丝，给他们粉丝一个交代罢了。我没做错什么吧？”
“那郑月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经纪人疏忽，那也是她的问题吧？谁叫她瞎挖这么多艺人……还忽视近在眼前的我。”
“她明明照顾你那么多。你跟她接触也不少，应该知道她是个负责的经纪人。”
“那又怎么样？扼杀掉我机会的所有人，都应该除掉才对。”
“……难道你现在的机会，不是用那些爆料换来的？这样的你，跟你讨厌的关系户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良久沉默。
“喂……你胡说什么？！”
许亦情绪突然爆发，挥拳就冲着自己来。
可惜在高大的翟愈先面前，这拳头就像个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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