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翟愈先便开始没日没夜地接活。
不论大活小活，不论距离远近，他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希望渺茫，但他不会放弃。
可最棘手的还是许亦。每每碰到自己，便总是要和自己恶性竞争。
就连这一次的小厂家情景广告，他都要来抢自己的角色。
看着被换掉的剧本……里面只剩下一句台词。没有出镜率，就没有讨论度；没有讨论度，郑月就更不可能留下。
这一次的翟愈先终于怒意爆发，拦住许亦质问：
“你干嘛总是盯着我的角色？换了公司，明明还有其他活吧？”
许亦则是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回答道：
“你没能力守住自己的角色，怎么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你……你做助理期间，没有人为难你。”
“所以呢？你不会真觉得我是来屈尊给你们这些人做助理的吧。尤其是你这个平平无奇的家伙……竟然还能靠长相被郑月挖走，真是可笑。这一切本来就该属于我。”
许亦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翟愈先气不打一处来。
“快开拍了，不管是什么角色，先去准备准备吧。”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见状，把翟愈先往回拉了拉，又多说了一句，把许亦打发走。
“我劝你少招惹他吧。他现在是我们公司——也就是锐沃总裁身边的大红人。”
“为什么？”
“靠宇泽娱乐的爆料照片呗。据说还添上了好几十万打点，你的角色被抢也是没办法……现在我们公司发展的好，这家广告的主要拍摄承办方还是锐沃。”
翟愈先叹了口气，头一次感到无法扭转一切的无力。
“哈……明明总裁不会纵容这种操作的。现在这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直接打压宇泽娱乐。我看总裁也是飘了。”
那工作人员像是积怨已久，竟当着翟愈先的面继续说了下去。
“诶？”
“锐沃能发展这么快，全靠前期遇到机遇的决策做的好。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上面跟换人了似的……不好意思，我怎么当着陌生人的面发牢骚。”
“没事的，我不会说出去。”
或许锐沃传媒也藏着什么秘密吧。
一直自顾自说下去的工作人员，此刻终于抬起头回了个笑。
“你是翟愈先吧？我就说看着眼熟。我见过你演的徐客炎，演的真好，又让人害怕又让人讨厌。没想到现实中的你这么年轻啊。”
翟愈先接不住话，只是干笑了两声。
“不过长得像坏蛋倒是真的……不过这妆造看着更像小年轻痞子。挺好的，现在流行痞帅嘛。”
……又是如此冒犯。
翟愈先无奈离开，赶往拍摄地，看了看自己仅剩的几个镜头动作和一句台词。
哪怕是几秒，也要好好做才行。
这次的情景广告和药品有关。这中间穿插着许多画面——病人生病痛苦的画面，家人因病人生病而痛哭电话画面等等……
许亦作为这情景广告的主角，穿插在各个画面，送去药品，解决人们的痛苦和悲伤。
翟愈先只是这众多画面的其中一个。妆造偏向学生化，比较年轻，锐气也被妆容削弱了些许，整张脸不再那么凶了。
作为情景广告中病人的家属，他只需要哭上几秒，再对着送药过来的许亦说句谢谢，而后便是幸福美满的后日谈镜头。
尽管现在的翟愈先对许亦意见很大，但为了职业操守，还是得挤出一抹笑冲着许亦。
结果这家伙竟然还要抢镜。
在递药时，许亦还要往镜头仄，意图挡住翟愈先。
虽然很是气恼，但拍摄期间又不能说什么。面对许亦的挑衅，翟愈先在镜头面前，只能忍下去。
拍摄完毕后，导演竟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拍一条便过去了。
连这么点镜头都要被抢……
翟愈先气不过，终于跑到导演跟前，想要拦下说明白。可那导演也是眼神躲闪，一见自己过来抬脚便要离开。
“导演，等一下……”
“你、你别找我啊。我也是按照领导吩咐行事。”
“诶？”
这导演怎么这么心虚。还没问，就全都供出来了。
“角色是锐沃领导那边指名道姓要换成许亦的……镜头也要求多给一点。我只是个按吩咐办事的人，跟我谈没有用的。”
比自己矮一头多的导演，身上全是汗，只敢瑟瑟发抖，说完这一番话拔腿就走。
翟愈先摸了摸脸，叹了口气。
自己这张脸威力还是这么大。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毫无起色，不由得有些捉急。
难道只能去找任帷了吗……
虽然翟愈先中途也有想过找任帷求助，可他还是希望在此之前自己努力一把。
可很显然，人气这种事有时候没办法靠努力提高。
如今的自己显然已经坠入了恶性循环——没有好资源便没有曝光量，没有曝光量又没有人气，没有人气则没有好资源。
公司那边并不会在乎像自己这样的小明星。更何况，现在舆论四起，管理人员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看了看时间，无奈之下还是回到原来的剧组。
角色被许亦取代后，翟愈先只能捡一些边边角角的龙套继续演。
女主角的位置则是被其他当红女星替代。
“小翟！怎么样？接到新戏没？”
顾雪刚好拍完一场，看见翟愈先便把他叫住。
“接到了……基本都是龙套角色。不过大部分都有两句台词，还算可以吧。”
“哈？你可是演过徐客炎这样大角色的人啊，怎么会没戏接？”
顾雪脑海里并没有把龙套看成角色，惋惜地看了自己一眼，继续说道：
“这也太惨了吧。先是被沈弋茹整，现在又赶上公司出事……怎么坏事一个接一个。”
与其说坏事一个接一个，不如说这两件事有那么一点点间接联系。估计是沈弋茹的事情刺激到许亦了……现在的许亦只能用偏激二字形容。
“不过我来找你，其实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顾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凑近了说道。
“好消息？”
“任哥那边正准备开一个新戏。我帮你要来一个主要角色的试戏机会～”
“诶……诶？主要角色？”
翟愈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不过这样的试戏机会，竞争压力也很大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
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他感动得差点又要掉眼泪了。
“没事啦。你演技好，不该被埋没。不过这次是个双男主剧呢，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也是看了里面的人设跟你很像，才跟任哥提出来的，没想到他立刻答应了。”
顾雪才不会告诉他，任帷手下筹办中的戏不少，只是出于私心才选了双男主的戏。
“这样啊……任帷他，没有受到你舅舅的影响吗？”
一边说着，翟愈先一边环视片场搜寻着任帷的身影——他正站在刀枪道具架子旁边，看着剧本。
这比任帷还要高的大架子有些老旧了，上面还挂满了各种兵器模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翟愈先总觉得架子正微微晃动。
“这事可影响不了他。舅妈跟舅舅闹离婚后，舅舅他独自跑出国，打算在外面呆上几年避一避再回来。舅舅要是不走，任哥还不一定能办起这戏呢。”
“怎么会……现在星创难道不会很混乱？”
“星创嘛，暂时由其中的一个领导接手了。那个领导好像还是全国电视剧大赏的主办方之一呢，跟任哥关系不错。至于任哥为什么能办这么顺利……我感觉他可能在偷偷发展着什么。就像任哥那个双男主的戏，根本不是星创主办的。”
全国电视剧大赏？怪不得当时出事的时候，主办方的处理动作却很慢。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设好的局，而方若水只是那个自告奋勇的卒。
“不过也不怪任哥他那么做。虽然舅舅对我很好，但舅舅对任哥特别特别差。我碰到过舅舅打骂任哥的窒息场面，也看到过任哥胳膊上各种各样的疤痕……可能因为他不是亲生的吧。”
翟愈先听到这，垂了垂眸。
“我不知道这些……我不了解他。”
“任哥就是这样的，什么都不跟别人说。不过我觉得，所有人都需要沟通和安慰才对吧？他大概都憋在心里了。”
“或许是。”
如果他能再敞开心扉一点就好了。
脑海里，各种画面下的任帷重合在一起，又叠加在眼前这人身上。
真是个极其复杂的家伙。
“所以小翟……你可以多去找他聊聊嘛。我觉得你说不定是特别的，以我多年嗑cp的经验来看。”
“诶？我？”
“对呀。我可没见过任哥对谁这么上心。”
翟愈先听到这话，内心还是有些动摇，但很快便被理智压下去。
……顾雪眼里的上心，说不定也只是任帷对自己的利用罢了。
老旧的道具架子又开始随着风晃动。翟愈先有些担心，不由自主地迈着步子向那边靠近。
“我、那我去问问戏的事。”
为了掩盖对那人在意的情绪，翟愈先随便找了个借口，向顾雪道了别。
“小翟，开窍了嘛。正好我今天的戏拍完了，先回去喽。”
翟愈先点点头，又忙赶过去。
没想到自己走到任帷旁边时，架子却晃动得更加厉害，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任——”
还没来得及说完，架子竟直直地朝着两人这边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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