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归在辐射尘中醒来时，指尖触到的不是青铜鼎，而是一具冰凉的躯体。
程雨霁仰躺在血泊里，锁骨下的溃烂伤口已蔓延至心口，皮肤下透出幽蓝的光——像极了现代X光片上的放射性物质沉积。
“二妹妹……”
程云归去扶她，掌心却穿过了一片虚影。
程雨霁的身体正在量子化。
“长姐别碰。”她声音轻得像风，“我吃了母亲留下的药……现在和那些金简一样，成了半衰体。”
殿外传来脚步声，程雨霁突然抓住程云归的手，将一块冰冷的金属塞进她掌心——
手术刀。
刀柄上刻着两行小字：
“镭-226半衰期：1600年”
“等云归”
程云归被押入天机司地牢时，三重瞳在黑暗中自动激活。
左眼（显微目）：牢墙的玄武岩里嵌着铀玻璃颗粒，正发出微弱的α射线。
右眼（望气瞳）：地面浮现着母亲二十年前用放射性涂料画的实验室平面图。
她顺着图纸摸到墙缝，指尖触到一块凸起——
“咔嗒。”
暗门滑开，露出一个四尺见方的密室。
密室里摆着现代手术器械、发黄的病历本，以及……一具穿着白大褂的骸骨。
骸骨左手小指缺失，断口处有细密的锯齿痕。
程云归的血液凝固了。
——这是母亲。
病历本上的字迹因辐射褪色，但三重瞳能捕捉残存的笔触：
“永和九年三月，穿越第37天。确认此世女子体内的镭-226含量超标，源于太后的金简辐射。程氏血脉因基因突变产生抗体，但代价是……”
后半页被撕去，但程云归的星图自动补全了信息：
代价是量子化。
就像程雨霁正在经历的那样。
她翻开最后一页，上面是母亲用血写下的方程式：
Ra-226 → Rn-222 α
——镭的衰变公式，也是摧毁金简的关键。
黎明前，青黛撬开地牢铁锁，手中捧着程雨霁留下的碎玉。
“姑娘，二姑娘说……要您用这个。”
碎玉在程云归手中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氯化钡晶体——现代防辐射药的古代替代品。
“她人呢？”
青黛的眼泪砸在镣铐上：“太后把她……做成了第38枚金简。”
程云归的手术刀突然发出蜂鸣，刀锋上映出程雨霁最后的身影——她站在现代医院的走廊里，正对着空气说：
“长姐，我在衰变终点等你。”
程云归将氯化钡溶液注入自己颈侧的星图。
剧痛中，她看见母亲骸骨上的白大褂渐渐显色，化作现代医院的手术服。而她自己身上的囚衣，正褪变成天机司的玄色官袍。
时空在临界点重叠。
她举起手术刀，对准自己心口——
“镭的衰变，需要一颗足够痛的心。”
刀尖刺入的刹那，整个地牢亮起幽蓝的光。三十八枚金简在千里之外同时震颤，太后寝宫的镜面上浮现出程雨霁的脸。
“娘娘。”镜中人轻笑，“您知道α粒子的速度是多少吗？”
镜面轰然爆裂，万千辐射尘化作星雨，在晨光中下了一场镭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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