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掀开帘子,见到屋中之景,眼眶湿红,余光瞄见戏台:“王妈,备车送师傅们离开。”然后转头指向惊慌失措的下人:“你们将今日饭食全部撤走,然后清扫干净这里。”
“是。”
安排好后,她急忙跑到王夫人面前,将其双手握住,跪下泪眼婆娑道:“夫人将忍忍,广圣堂郎中今日正好进府送补药,我听闻后便将其带来。今日之事,国公府定然不会推脱责任,身体要紧,先让郎中看看,回府路上太颠簸,于身体无异。”
张夫人点头答应,其他人见此,也闭口不言回家。
孙夫人便让郎中进屋为小姐们号脉,看完后对一旁孙夫人道:“夫人们应吃了不干净食物,正好广圣堂有治此病症散剂,今日随着药箱带了一些,只够一人,其余恐要去店铺取。”
孙夫人为难看向张夫人,她柔弱无力靠着软榻,其余女子也东倒西歪地坐着,妆容凌乱,全无平日半分精致。
张夫人对其他人道:“我还能忍受,妹妹哪位太难受,便先用吧。”
其余之人偷偷观察周边之人,每人都想先用,但又怕不妥,小齐突然出声;“崔姐姐,乔二疼的快晕过去了,想给她吧。”
张夫人微微点头,孙夫人立马让郎中递药。
门外传来芷菡着急之声:“我给大家找来郎中。”郎中脚步一顿,看向孙夫人,夫人见到拐着腿进来的芷菡,怔住愣神。
其他人本想说几句埋怨之词,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孙夫人走过去,满眼怜爱道:“芷菡,你被人抢了吗?”
芷菡头发歪斜,身上都是灰尘和杂草,新作的衣裳上破了许多洞。芷菡指着身上杂乱,憨憨道:“没有,就是出去找郎中路上撞了一辆马车,摔了一跤。”
孙夫人满眼心疼,为其整理衣裳:“你这孩子就是这般莽撞,毛手毛脚,这事让下人出去找,还比你跑得快,也能省些时间。不过,你若先告知母亲,就不用多此一举,今日正好王郎中来府上问诊送药,母亲已让郎中为小姐们诊治,你有没有不舒服,让郎中给你瞧瞧。”
芷菡从孙夫人手里抽出满是伤痕手,扑通跪下,委屈道:“母亲有心,今日芷菡闯了祸,定然要让姐姐妹妹们安然回家,这位大夫会治许多杂症,不如让他试试。”
芷菡将身后郎中推上前,此人衣衫褴褛,鞋子破损,时不时抠抠鼻子,一点儿都不像郎中,倒像个叫花子。
孙夫人看向张夫人,其缓缓开口道:“芷菡,孙夫人已经给各位小姐看过,广圣堂的郎中医术不亚于太医院的医官们,不要浪费时间。知道你有这份心,我们不会怪你,也不会怪国公府。”随后看向众人。
“是啊。”
“不过,芷菡,日后管家之事还要向你母亲请教,后宅之事并不容易。”
“可...”芷菡还要继续说,她为准备这次宴会付出心血,每样食材都检查过,不可能有问题。
孙夫人闪烁着亲人怜爱目光,长叹道:“芷菡,你这孩子就是倔,筹备有困难为何不找母亲。自来到国公府,母亲筹办宴会不下一百场,宾客尽兴而归。吃喝这事,看着简单,要注意之事并不少,特别是食物,从运送、保存到上桌,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你还小,经验不够,下次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就好,虽不是你亲母,可我从来当你自己孩子。”
其他人听此都对孙夫人另眼相看,旧时后母苛待继女的印象被眼前拥有宽大胸怀母亲取代,纷纷探寻传闻背后是否另有隐情,继女是否也并非如此可怜。
芷菡豆大泪珠落下,双唇颤抖,这几句看似关心的话也透露了她的无能,心中一片凄凉,也怪自己不争气,出了差错,只是不论今日受到何种责罚,都不能牵连国公府。
芷涵扑通跪下,孙夫人眸色一惊,自从她过门,芷菡从未行此大礼过。
芷菡恳切道:“女儿自知今日过失,但恳请母亲和众姐妹相信小女子并非有意,广圣堂郎中自然医术好,可多一人看诊也无所损失。”
众多女子面露拒色,张夫人已有不耐,小齐顾不上思考哪个郎中更好,对着怔在一旁郎中道:“大夫,快过来,她快晕过去了。”
孙夫人瞅到机会,安慰芷菡:“别伤心,大家知道你有心,咱们是一家人,只好大家没事就好。”
其他人则同大夫打听其余药剂何时送到,无人理会芷菡所言。
芷菡难过低下头,凄惨可怜,往日喊得亲切姐妹无人为她辩白,明白今日这个跟头她栽得结结实实,无可挽回。
桂香从屋外悄悄走进,欲扶起小姐,芷菡拒绝,清清冷冷跪在一旁。孙夫人招呼下人伺候各位小姐,在众人中不停穿梭,其他药剂很快送来,众人纷纷服下,孙夫人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安抚众小姐,不久室中气氛轻松起来,无人在意角落里的芷菡。
乔二姑娘没有那么难受,想找个梳妆台整理妆容,方便一会离开见人。厅堂刚好有一个,只是离着坐榻较远,小齐扶着乔二起身走过去,其余之人正在听孙夫人说其女儿,没有留意这边。
“哇。”一声呕吐声令众人侧目。
小齐尖叫道:“乔二,怎么样。”
乔二捂着肚子,直不起腰难受道:“我想去出恭。”
小齐疑惑道:“刚刚不是好了吗?”
乔二顾不得那么多,就要朝外走:“我也不知道,突然一下子又疼起来。”
齐小姐此时肚子有明显痛感:“我也想,一起去。”
其他人见此,不知为何,也摸向自己肚子:“我也想去,孙夫人,哪里还能用。”
孙夫人连忙叫人安排,心中疑惑,吃了药不应该这样,疑问的目光略过王婆,其微微摇头。
张夫人此时有些难受,但没有到其他人难受地步。明明吃了药剂后有所好转,为何现在又疼起来,虽然不如刚刚强烈,但还是不舒服。
张夫人转向孙夫人:“夫人可否让郎中再瞧瞧,刚刚的病症似乎还没好利落。”
孙夫人只能让郎中再次问诊,心中越来越不安,这副药她用过,只要吃了解药病症就会消失,为何还会疼。
郎中看过后转回案边写方子,只是满脸愁容让孙夫人更加没底。她明白即使用这副方子熬了药,这些人未必能转好,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张夫人闭目养神,睁眼时正好看到两人暗中目光交流。她刚刚细细回想今日之事,再加上孙夫人神情变化,暗觉此中不简单。
她只想天黑前回府,至于其他可慢慢查明。眸子在屋中搜寻,看到角落里那个孤单的身影,出声道:“芷菡,让你找郎中也瞧瞧。”
孙夫人一惊,暗道不好,但她不能多言,其他人面露难受之色,一时也没了主意。
小齐对这些郎中没了信任,直言道:“崔姐姐,咱们找御医来看看吧。”
张夫人轻声道:“今日太医署全体要去北华寺祭医祖,留下几个值班的也是只能紧着宫中贵人,传不出来。”
小齐疑惑道:“可我今日看到方御医,还打了招呼。”
张夫人转头问向芷菡:“芷菡,方御医为何没有去祭医祖。”
芷菡趴在地上小声道:“听书华道,方御医前几日休沐时前去祭拜过,所以今日不去也无妨。书华已经命下人去叫,算着时辰,也差不多该来。”
齐姑娘放下心:“我等方御医。”
孙夫人大气不敢出,只能低着头,完全没有刚刚大方自若神情。
张夫人:“咱们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先让芷菡带回的郎中瞧瞧吧,等方御医来了再定夺用哪个方子。”
这么多人看一遍诊也要用不少时间,她们的肚子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姑娘们听到方御医来,都放下心来,毕竟这位太医署最年轻医官从未失过手,皇后长久以来头疼的旧疾让许多医官头疼,却让他治愈个大半,也因此名声大躁。
如乞丐似的郎中看着不着调,但问起诊来还挺像模像样。
屋中安静地出奇,芷菡并未起身,铁了心证明其所言为真,。
“芷菡,我哥来了。”方书华咋咋呼呼声音传来,所有人都看向进来的那个男子,方浩然。
因突生变故,众多节目被取消,热闹园子一下子冷清下来。只是那三人却留了下来。
三姐在庖厨外张望,转头对其余吃着鸡腿二人道:“为何还没有传汤药。”
此处为芷菡所在院子,下人都被调到前厅帮忙,偌大的地方肉眼可及就他们三个。
大马悠闲地靠着墙:“别着急,方姑娘才将他哥找来,一会儿就有动静。”
三姐坐到二人身旁,拿起一根鸡腿,这些卤好的鸡腿还没装盘,就没了用,便宜了他们。
三姐咬下一口,外焦里嫩,鸡肉也紧实,果然高门大户所用食材都与市井之人不一样,不过烦心事也不少,想起今日之事就心惊胆战,看向一旁吃得欢快的芳子:“今日多亏芳子尝出盐鸭蛋不对,孙姑娘才能有所准备。芳子的味觉真灵敏。”
芳子嘴角挂着卤汁,满嘴油光,笑嘻嘻道:“我也就是平日吃得多,才能察觉不对味,要说还是三姐厉害,否则孙姑娘今日真惨了。”
大马听闻笑道:“你三姐和你一样,看得多熟能生巧。她平日最喜欢这种宅中争斗,街上吵架都看得津津有味。女人心思真可怕。”
三姐眉眼一瞪,拿起一旁扇子便要打他:“既然我阴险歹毒,要不离我远点。”
大马笑着拿着鸡腿假意躲着:“那不行,我就喜欢阴险歹毒之人。”
芳子在一旁看着热闹,眸色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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