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半天课,班上的人渐渐没有八卦的意思,尹顾风对其中的事没有再提的意思,别人也不好当着正主问。
田甜拉着高月月出门的时候,魏晨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高月月推了他一把,“站在这里当什么门神。”
被推了一个踉跄,魏晨本来火气上窜,但看到高月月的时候把气压了下去,什么也没说进了教室。
“奇怪。”田甜拽了拽高月月的胳膊,小声说:“他居然没生气?”
高月月脸上有一丝得意,顺着魏晨之前的视线看去,看到楼下三班门口站着几个男生在打闹,她挑了挑眉,“估计转性子了,天天像个炸药桶一样。”
田甜故意说:“你俩在一起了?”
“什么鬼?”高月月左右环顾了一圈,确保没有人听到,她压着声音急忙解释,“是谁乱说,我怎么会喜欢他?”
田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挽着高月月的胳膊,“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再说他长得也不差,成绩也好,以前总爱欺负你,谁看不出来。”
高月月局促的加快了脚步,脸上有一抹绯红,嘴上却不以为意,“他说话不好听。”
“是是是,他普通话不好。”田甜捂嘴笑着。
“哎呀,你别跟别人乱说,不然我要你好看!”
田甜捂着嘴直笑,两人打闹一会,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反应很快往身后退了几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高月月把田甜拉到旁边,抬头一看瞳孔地震。
“没事,当心一点,楼梯间很危险。”夏言川站在拐角,扶着栏杆,脸上挂着笑。
田甜心有灵犀跟高月月对视一眼,高月月按捺不住,嘴巴比脑子快,“夏神你来找尹顾风吗?”
夏言川抓了抓后脑勺,点点头,“他在教室吗?”
“在在在!我替你去喊他。”高月月说着就往回跑,夏言川根本拉不住。
“?”夏言川跟留下来的田甜面面相觑,“她怎么了?”
田甜挪到墙壁,恨不得跟水泥融为一体,结结巴巴道:“她比较喜欢乐于助人。”
夏言川若有所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吗?”他想起之前也是这个女生帮他拿东西给尹顾风,恍然大悟,“麻烦你们了。”
田甜在心里呐喊——夏风肯定是真的!!!磕到正主发的糖了!!
“我…我也去看看。”田甜说完撒丫子往教室跑,留下一道残影。
夏言川等了一会,就看到尹顾风的身影,他拎着一个口袋,笑盈盈的朝来人走去,“诺,给你买的水。”
饮料入手冰凉,瓶身蒙着一层水雾,尹顾风顺手接过,“你总喜欢给我带点东西。”
夏言川直言:“我就喜欢给你买。”
两人相视一笑,正值午休,走廊里没什么人,尹顾风喝了口水,擦了擦嘴角,“你们不是有小测验。”
夏言川靠在墙上点点头,忍不住又叨叨起来,“你不知道每天中午都要做卷子,虽然不难,但是都快写吐了。”
“一会儿姜老头还要给我们刷题,我得回去了。”夏言川直起身,叮嘱“晚自习我在楼下等你。”
“嗯。”尹顾风道,“你快回去吧。”
夏言川一步三回头,消失在楼梯口。
尹顾风回到座位的时候,班上人都已经开始午睡,他轻声拉开椅子坐下。
饮料放在桌子的左上角,散热太快,瓶底积着一层层水渍,他掏出一张手帕仔仔细细擦掉水珠,像在擦拭一件珍宝。
温小素突然抬起头来,她一反平常的怯懦,眼里有着一丝敌意。
尹顾风手上动作不停,没注意温小素的眼神,等他对上她的目光时突然有一丝心虚。
他轻声道:“怎么了?”
声音很低,旁边的人都听不见,温小素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牛皮纸袋,转身放在尹顾风桌上,她声若蚊蝇,没有对上尹顾风的视线,“你的帕子。”
打开袋子,赫然是之前尹顾风给她擦眼泪的手帕,已经过去很久,他都快忘记了。
帕子被洗干净整齐的叠放在袋子里,尹顾风把袋子放在抽屉,刚想跟温小素道谢,但人已经背对他低着头看起书。
尹顾风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他掏出一支笔,从叠成一座山的卷子里抽出了一张开始计算。
回家后他拉开书包拉链,看到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帕。
他跟夏言川之间的事,应不应该跟温小素说一声。
毕竟自己从温小素口中得知到许多夏言川的生活习惯。
他把帕子放在玄关上的一个透明盒子里,从外能看到那一抹棉麻的纹理。
两周过去,尹顾风的腿越来越灵活,他这段时间回家一直喝着赵涵茹从外面买回来的骨头汤,有时候夏言川也过来跟他一块做题,能帮他一起解决一些补汤。
赵涵茹一改往日视工作如命态度,一个星期有四天都回了家,她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尹顾风觉得她有些焦虑。
尹顾风在送走夏言川后,敲了敲赵涵茹的门,里面传出一阵声响,过了几分钟赵涵茹才开了门。
赵涵茹穿着睡衣,脸上很素净,她靠在门上挡住了里面的东西,“怎么了大侄子。”
一股呛人的烟味从里面内传出来,尹顾风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赵涵茹,也不回话。
赵涵茹拧了拧眉心,憔悴的叹了口气,“最近有方案要赶着交。”
“你说过不抽烟了。”赵涵茹两年前非常颓废,一天能抽两包烟,虽然不在尹顾风面前抽,但是房间内一直萦绕着很浓厚的气味。
抽多了总是咳嗽,尹顾风每天都会泡一杯清肺的茶端给她喝,当时他还在上初中,还很小个。
“出了什么事吗?”尹顾风现在已经比赵涵茹高一个头了,赵涵茹看他都需要仰视。
她突然发现尹顾风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照顾了。
自从她的爸妈,大哥,姐姐离世,她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肩上,当时的她只有25岁,现在她快28了。
有些事总该让尹顾风知道,可她是尹顾风唯一的血亲,长辈,她以为自己能撑住但是随着夏晚晚的消息传来,她了解到更多之后才发现她其实撑不住。
一场大火不仅烧死了不谙世事的尹顾风,也烧死了明艳动人的赵涵茹。
“找到那个人了。”赵涵茹有些无力,那个人是谁,尹顾风心里有了答案。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海城那边的警察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赵涵茹断断续续,脑海里有些空白,“他们从停放巷口的一台车辆上发现了行车记录仪的监控,对照了很久才锁定纵火的人。”
“三年,整整三年!”赵涵茹抱着头眼角淌下泪水,“才找到。”
赵涵茹嗤笑一声,“如果不是车主查记录找信息,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
夏晚晚发来的那条消息实际是想给赵涵茹帮忙,曾经因为找不到凶手踪迹而草草结案的案子又被重新翻了出来。
赵涵茹收到那条消息后跟夏晚晚见了一面,夏晚晚直截了当的跟赵涵茹说出了问题。
“当年结案因为没有周围监控都都没有拍摄到奇怪的人影,而最关键的监控直接却突然坏了无法使用。”夏晚晚翘着二郎腿,斩钉截铁道:“哪有这么巧的事。”
“更何况,警方为什么没有通知家属。”夏晚晚指了指桌上的那张照片,一个老妪映入眼帘。
赵涵茹捧着照片,她直觉这会是一条有用的线索,“她是?”
夏晚晚道:“我说了啊,她是家属。”
当时警方给出的理由是电路老化,最底楼的配电箱先起火顺着一楼的窗户烧到了楼上,因为楼道堆放了很多杂物,火势从楼底直接弥漫。
因为赵涵茹父母在楼下开了汽车修理店,有大量的机油和润滑油一直在家里的杂物间储备,十几年来来往往,楼梯间也沾染许多油气。
当时断定的是意外事故,而跟家里闹矛盾的尹顾风晚上偷跑出去看夜景,这才逃过一劫。
当时很多人都在说,是他的错,因为起火时间就在他离开十分钟后。
要是他晚十分钟离开,他就能阻止这一切。
当时的尹顾风在江边吹了很久的晚风,他当时因为什么跟他爸吵架呢。
“不是意外。”尹顾风感觉心上压着一块巨石,手抖得不行,重复着这一句话,“小姨,不是意外。”
他回家的时候经过一个巷口,被一个疯狂逃窜的人狠狠撞了一下,当时夜深人静他没留意,但是脚狠狠崴了一下。
等他站起来,那个人已经跑进了黑暗。
一瘸一拐回到家时,自己家已经笼罩在冲天的火光里。
一辆接着一辆的消防车飞驰而过,他感受不到脚步的疼痛,扒开一个又一个人试图冲进火里。
他歇斯底里的哭喊,却无能为力。
火势太大,足足持续了五个小时,天光放明,只留下一栋残垣断壁。
他感觉不到累,被陌生人按在警戒线外看着一个又一个消防员扛着水管灭火。
他一直祈祷,一直祷告有人能把他的祖母,祖父,爷爷,奶奶,舅父,舅母,爸爸,妈妈完好无恙的带出来。
可是没有。
浩大的火势带着滚烫的热浪,没有人能上前一步。
在看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他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当时赵涵茹守在床边,被悲痛包裹。
原来已经过去了三年,仿佛还在昨日他还跟他妈说第二天想吃粉蒸排骨,蟹粉豆腐。
赵涵茹佝偻着身子,捂着脸放声哭着,声声泣血。
尹顾风紧紧抱着赵涵茹,两个人相依为命,他睁大眼睛,一行行眼泪从眼角流淌。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都带着回声,这座孤寂的房子藏着两个活着的人。
“我这些年一直有在查找线索,”赵涵茹忙完工作就是搜集信息,可她没想过去调查租客的家人,或许当天夜里会有什么消息被传播出去。
“小风,我要走了。”赵涵茹道。
两人都知道,这一次也许是最接近答案的时候。
尹顾风从那个透明盒子里拿出其他的手帕给赵涵茹擦着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帕子上还有一抹清新的柠檬香。
赵涵茹被这个味道刺激的一激灵,自己捏过帕子擦起来,嗅了嗅空气:“你喷的什么香水,味道好浓。”
空气里除了烟味就是空气里浮动的青草味,尹顾风下意识摇头,“没有什么味道?”
赵涵茹脑袋一阵阵疼,随手把帕子放进收拾的包里,“管它呢,我要收拾东西了,大侄子,这段时间只能让你照顾自己。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太久。”
灯光下两人面对面想看,尹顾风点点头,清瘦的脖子上凸起一根青筋,他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喝着。
等不到尹顾风回答的赵涵茹手中动作一顿,她知道自己总是抛下他的行为有多过分,可是她还能顾着谁呢。
这社会的黑白无常,让她一个人顶着吧。
谁叫她是这小子的小姨呢。
“真是好没用啊。”
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说着这句话,坚强的一面都是彼此对对方的安慰,懦弱无能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宣泄,家人之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支持。
“小姨,注意安全。”尹顾风看向赵涵茹,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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