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义上,提起匹配,先想到的往往是AO信息素匹配,但偏偏现在出了这么一个为特定群体服务的基因匹配,免不了让人多想一层。
钟时沉默了下,以康阳医院的不靠谱程度,没准还真敢开这个先例,“两个A也能?”
“他们胆子挺大。”
“那可不嘛,”褚知浪附和,又耸耸肩,“本来不能的,现在有这个需求,他们开了个新项目,专门检测两个A之间的匹配度。”
“胡钺还挺守信,问了好几回都没开口的意思,最后还是找张医生问的。”
“被那眯眯眼盘问好一阵我们的近况,说让我们经常去医院看一下,我没理,忽悠过去了。”
“这种公然挑衅AO匹配权威的事,也就他们敢干。”
“不过也正常,富贵险中求嘛。”
他叉了块点心塞嘴里,懒散道,“那一张假的匹配单一百万,能挣多少可想而知。”
刨去感情因素,即使最低匹配度在百分之四十,那边再掺点二三十的水分,也够忽悠家里人。
大部分去康阳检测的AB恋或BO恋,除去感情,最高匹配才百分之七十多,这个数字对Alpha跟Omega们来说不算高,也根本称不上基因匹配最初宣扬的灵魂伴侣。
这钟时也知晓,问,“所以,回执单上的字,是医院那边没及时更换?”
项目刚开,还没想起改模版?
褚知浪闻言可疑地停顿了下,说,“你是不是没仔细看过我们的匹配单,那上面也是信息素匹配。”
“……”
那张纸自拿到手他就没再看过第二眼,现在都不知道被他夹到哪本书里。
在人目光下,钟时面不改色转移话题,“他们也不怕被告。”
褚知浪一眼便看透,当即饶有兴致地瞧过去,等人不耐烦啧了声后才道,“李扬下个月生日,估计是想给人个惊喜,我猜的昂,谁知道惊喜变惊吓,现在李扬根本不想见他。”
“我那也是没办法,才借用你的名义,……哪知道就那么巧,你正好跟他两在一块儿吃饭。”
他伸手半揽着人肩,夸张说,“唉,简直是社死名场面呐,你信不信,就这,王痧他哥能笑我一年。”
钟时:“关我什么事?”
“啧,你这就无情了哈。”他叉了块糕点递过去,半真半假地哄,“收下我的道歉礼,咱这事就翻篇了昂。”
那双印着光的眼睛瞧过来,见人没动静还示意人张嘴,“啊。”
淡淡的桃花香飘进鼻腔,钟时低垂着眼,路灯下那满枝的桃花被风吹落,隔着厚重的玻璃,那股香味似乎飘到栏杆边。
他接过那块糕点,冷嗤了声,反手塞进人嘴里,“你见谁道歉送桃花?”
惯来含着冷的凤眸微抬,那股冷被楼下似乎夹上桃香的灯光一掺和,褚知浪确信,他闻见了独属春天的桃花香。
嘴里的糕点又甜又干巴,他笑笑,“钟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它只是一盘桃糕,没人规定不能用来道歉,你是说吧?”
钟时转头就走:“对个屁。”
不知道这人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显然,褚知浪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人都快走到走廊还喊,“唉,不是,没人规定不能用桃花给兄弟道歉?”
晚自习,即将放假的氛围浓厚到了极点,班上看上去安静,但私下小动作却不断,这帮人不是在老林眼皮子底下扔个小纸条,就是端着两本书脑袋挤着脑袋讲小话。
动静不大,老林都随他们了。
后排,褚知浪拿着手机捣鼓好一阵,最后给前面的钟时发去一张截图,是他跟秦顾的聊天记录。
钟时一眼看到对面的快乐大狗头像。
这人颇有种把人当百度百科使的既视感,提问只给关键词。
不知浪:哥们,我跟钟时,不能送桃花?
秦顾:?
隔了几分钟,对面又发来一张搜索的图片,上面详细的列举了送桃花的各种寓意,第一行就是送给喜欢的人,表达爱慕。
除此之外还有送给长辈,祝安康,送给老师表歌颂。
秦顾:你喜欢钟时,钟时是你素未谋面的长辈或者是你老师,你选一个。
不知浪:四舍五入算我老师,所以我能送?
秦顾:……天才。
那张截图刚看完,后面的人立马发来几句话。
不知浪:我就说送桃花没毛病。
不知浪:小钟老师,你思想不要那么片面,我们作为新时代受过教育的高材生,要有广泛的思维,不要局限于狭小的一角……
后面的人还在打字,顶上的正在输入中鲜明刺眼,为了自己的眼睛,钟时久违地发去三个字:你有病?
后面没动静了。
直到下了晚自习,钟时收拾好东西,将要带的资料和书放进书包,后面才伸过来一只手。
褚知浪单手转笔,桌上还放着数学题,没骨头似地趴在堆起的那摞书上,拦住他,“明天来我家?”
“嗯,九点到。”
钟时拍开他的手:“记得收拾房间。”
“?”
褚知浪没反应过来:“收拾房间干嘛?我房间又不乱,放心,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钟时:“……”
两人在校门口等了会儿,钟时家是市中心的老旧学区房,步梯三楼,坐公交需要过三站才到,而褚知浪家坐公交需要跨桥,起码半个多小时。
不是同一个方向。
钟时与人告别后上车,公交一路直行。三月天的晚风还算凉,下车后他拢了拢外套,身后长长的书包带子飘动。
一进门,门口多了四双陌生的鞋。
他拧眉。
老旧学区房的户型较小,不大的客厅多了几个人就显得很挤,客厅的暖光照在每张盈盈笑脸上,来人是他爸那边的亲戚,大姑妈一家。
听到声音,钟妈妈立马起身,“时时回来了。”
门口的少年换好鞋,身上的校服整齐,他冲沙发上的几个人点头,喊人,“大姑妈,姑父。”
他爸不是s市本地人,跟家里关系也一般,当年考上大学后就没再回去过,就连后来事业有成也没联系过那边。
这栋房子是为了他读书专门买的,后来有时候亲戚过来探望,他们一家干脆搬到这边住下。
钟时估摸着,他爸跟这一家的关系都不好。
这个点也没见他爸在家,沙发上只有他大姑妈,姑父,和基本没见过的表哥表妹。
穿着讲究,戴金挂银的女人一瞧他那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头发,便掩唇笑,看似带着几分抱怨,对端着水果出来的钟妈妈说,“你这也真是,孩子这时候正是关键时期,外面风大,还挤什么公交,干脆拿点钱打车算了,还省时间呢。”
钟时洗完手,边吃水果边说,“公交挺好的,热闹。”
这话一出,沙发上面容严肃的姑父都笑了笑,“你这孩子,享受都不会。”
“是说啥,对了,嫂子,时时分化了没,这都到年纪了吧?”大姑妈也尝了下,看味道不错又抓了几根牙签分给旁边的大儿子跟小女儿,示意人都尝尝。
她的Alpha儿子已经上大学,保送进去的,Omega女儿前不久刚分化,过来参加舞蹈比赛的,一家人趁机来玩。
“这孩子简朴。”钟妈妈帮着解释一句,又说,“没,我们家时时是Beta。”
这个问题每回都要问一遍,AO双全可真是显着她了。
钟妈妈扬着淡笑,直接招呼儿子回房间,“时时去写作业,别太晚睡哦。”
钟时也没说什么,礼貌冲人点头告别,他们家小,这几个人肯定不会住下来。
谁知那大姑妈听到写作业几个字就格外热情,直接开口,“高三的学业有点难度吧,阳阳去教教你表弟,哎哟,这离高考也没多久了,可得好好复习啊。”
钟时:“……”
钟妈妈戴着假笑:“去吧,好好跟表哥相处。”
这难缠的亲戚也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他们家时时成绩不好,仗着家里有个保送生一晚上炫耀了不下四回。
大姑妈:“是嘛是嘛,你表哥去年是保送X大的,有不懂的问问,你们这个年纪,多学一点也是好事,铃铃也跟着去。”
X大在隔壁省,钟时也没反对,端着水果回了房间。
他房间比较小,除了书桌上一堆写完的草稿纸外,整个房间没什么特殊的,甚至那两人都找不到第二张凳子坐。
钟时从书桌下拿出两个折叠椅,展开,冷声道,“坐。”
然后就自顾自地写题。
他草稿纸上的那些公式安铃也看不懂,半大点的房间也没什么看头,她转头跟他哥发消息,“哥,他们家这么穷吗?”
这房间还不如她房间的一半大。
那Alpha男生一进来就以一种略微嫌弃的眼神先一步打量,尤其在见到那个折叠椅时更甚,先是嘀咕一句“连把椅子都没有”,坐了半天见人不理自己又是跟妹妹回消息,“你看他桌上的草稿纸,怎么会有人写了那么多成绩还差。”
“依我看,八成是个没有悟性的。”
换言之,就是不聪明。
房间里很安静,客厅里传来的嬉笑说话声就很突兀。
安阳又等了会儿,干脆起身过去,眼镜下的眯眯眼笑起来像条缝,“表弟,我之前还留了份学习资料,我发给你……”
他一过去就见钟时手上的题,去年的奥数题,是道证明题,已经写了一半。
“这个题难度对你太大,先过一遍基础,”他顿了下,草稿纸上的辅助线花里胡哨,“走高考的话,用不上这些难度,打好基础才重要。”
理是那么个理,但那双眼好似在说别自不量力了,话里话外也含着高高在上的蔑视。
钟时丢开笔,抬头带着几分被打扰思路的不爽,“你很闲?”
安阳还在说:“不是,你别误会,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你这个阶段接受太多高于自己水平的难题容易打击自己,现在首要目标是高考……”
他啧了声,从旁边抽了张空白试卷递过去打断,薄薄的眼皮掀起,“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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