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枝拿着书包来到班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悄悄地往左边一瞥，发现江怀正补着作业。
“你作业昨天没写完啊。”
江怀笔尖一顿，缓缓抬起头看着季枝。
“怎么？你想给老师打小报告？”
季枝摇头：“没有啊，就……问问你。”
江怀单手撑着脸看她：“都看见了，问了不是废话？”
“哦。”
季枝眼睛转了一圈，看着自己的同桌努力地补作业，她突然觉得，请他来给她补习的主意还是算了吧，不然到时候他作业更不可能写得完了。
季枝不由地啧了一声，又引来了江怀的目光。
江怀懒懒地出声说道：“同学，你好像对我有点不满啊。”
季枝顿了顿，此刻她真想将自己这张嘴给她缝起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某件事而已。”
江怀：“……”
季枝见江怀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只能在自己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一咬牙，说出口。
“你成绩好吗？”
江怀觉得有些好笑地笑了一声。
“我看着像成绩不好的样子吗？”
“不像。”
季枝压低声：“我能和你商量件事情吗？”
江怀有些疑惑，凑近了她些：“什么事情？”
“你成绩不是挺好吗？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的情况——”
季枝还没说完，看着江怀皱了皱眉，她就了然了。
确实，她一个咸鱼个性的人，还在班里混得不上不下，怎么可能会让班里那么多人注意到？她都已经成透明人了。
但是季枝一点也不为此感到难过，因为她反倒很喜欢这种状态，她感觉自我良好。
季枝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这成绩，在班里混得不上不下的，你成绩好，能不能辅导辅导我？”
季枝突然想起，又补了一句：“不免费，给钱的那种，而且我也和我家长说了的。”
江怀听后，点了点头：“哦。”
就……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不应该啊，在季枝印象里，他不是挺缺钱的吗？
季枝没什么耐心了，一个没忍住，皱了眉头：“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考虑考虑，多少钱？”
这个季枝昨晚倒是忘记和江玉兰商量了，她沉思片刻，因为季枝从不主动去请家教，她也没那么爱学习，根本想不出个合适的价格。
她抬手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才想出怎么答他。
“你想按一次来算，还是一个月来算？”
江怀犹豫了下：“一个月。”
“两百怎么样？”
江怀一听，嘴角抽搐：“一个月两百？饿死我得了。”
季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是真不知道该给多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她又大胆地想出了个疯狂的价格。
“两万？”
她的语气略带了一些不确定。
江怀听到两万这两个字，忍俊不禁。
“你确定一个月两万吗？这样你爸妈不得被你气吐血？”
他又眨眨眼：“还是说，你家是挖矿的？”
季枝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敲了下脑袋：“我家不是挖矿的啊……”
她接着小声嘀咕：“要真是挖矿的就好了，我可以在家啃老，就不用那么努力了。”
季枝这话一出，江怀瞬间看出她那咸鱼想摆烂的性格。
江怀点头：“你原来是想当条咸鱼呗？”
季枝十分真诚地冲江怀点了点头，表示他说得十分准确。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辅导你？”
季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三了，要高考了，我得赶紧努力，不然考不上大学就完了。”
季枝啧了声：“我可能会是我家里唯一一个高中学历的人。”
江怀扬了扬眉，点了点头。
合着就是这姑娘是想临时抱佛脚呗。
江怀思考着，他看着季枝，觉得她是个小姑娘，得便宜点，太贵了可能她负担不起，思索了片刻，才想出个还行的数。
“一个月八百，算三十一天，每天也就将近二十六块钱，不讲价。”
季枝一听，倒有些惊讶，因为比她刚刚在心里估算的还要低上许多。
江怀有那么缺钱吗……
他不提价？
她呆着，微微张了张嘴。
江怀见季枝这样，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
“喂，你怎么了？”
很快，换来的是季枝的一脸同情，江怀觉得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自己哪点触动到了这姑娘。
可能……是价格便宜？
季枝眼神坚定地鼓励他：“江怀，没关系的，你会挺过去的。”
江怀一听季枝的话，直接给他整笑了。
“什么挺过去？”
这说得他好像生了什么很严重的病，人现在住在ICU一样。
“我知道你家里困难……但没想到那么困难。”
江怀嘴角一抽，被气笑。
“合着，你以为我是那种家里困难的人？”
季枝有些懵：“对啊，难道不是吗？”
江怀无语，看了季枝好半晌，都没回她的话。
好吧，他也承认，他现在确实是有点穷，但是也没有这姑娘想的那么穷啊？
他只是单纯被自己父母没收了钱和回不了家而已……
想到这，江怀不禁抖了一下，他觉得这学校的谣言，是越来越离谱了。
从他是什么山区农民的孩子，再到说他爸吸毒败光家产，然后再慢慢演变成他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更奇葩的是，他还有了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妹妹？
这真是感动天地……
因为这谣言，他之前还被别人以为什么活都接，导致直接有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来找他约，他那可是记的十分清楚，人家十分嚣张地把他堵起来，双手抱胸，一脸不好惹，说一晚一百，约不约？
当他是什么极品鸭子吗？
季枝见江怀似乎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可能是他不满意，又开口。
“那……一千？”
江怀的思绪被季枝拉回，挑起半边眉：“什么一千？”
“价格啊，一个月一千。”
江怀疑惑，想着刚刚不是说好八百的吗？她怎么自己傻傻地又加了两百？
他摇了摇头，觉得她傻，还是不赚这钱了，毕竟昧良心。
“就说好的，八百吧。”
季枝一愣，随后抱着“江怀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点了点头。
“好，一个月八百。你今天晚上和我回家，给我辅导。”
这话，她说得十分自信，好像要包养他一样，像在说：“好，一个月八百，你是我的了，今晚跟我回家。”
江怀也发现她说这话很自信，感觉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反驳。
尖锐且具有穿透力的上课铃响起。
季枝听到，立马坐正身子。
这节课是老叶的，只要被他抓到偷偷讲话的，直接能被他劈成两半。
季枝想起之前班里有人说老叶好像是处女座，而处女座看起来就是比较严肃又爱干净的，虽然处女座有很对优点，但是季枝在老叶身上只看到了缺点，而且一大堆。
她还记得之前轮到她打扫卫生，老叶恨不得让季枝打扫个一百遍才肯罢休；同样惨的还有当时还没转班的云桉沁，云桉沁老是被老叶挑刺，一会儿说这不干净，一会儿又说那不干净的，现在季枝回想起来都打颤。
老叶真是可怕得要命……
季枝回过神来，老叶已经面带严肃地走进教室里了。
他手里还是老样子，左手拿着书和戒尺，右手则拿着他那用了好久了的保温杯。
之前季枝有幸瞟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发现是菊花泡枸杞。
也对，老叶都年过半百了，是得养养生了。
季枝想着，根本没有听到江怀在小声提醒她什么，更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
“这位同学，你在想什么呢？”
季枝还沉浸在刚刚老叶的保温杯里，没多想，她下意识回：“在想老叶保温杯里菊花泡枸杞啊……”
她回过神，发现是老叶，给她下一大跳。
老叶皮笑肉不笑地，双手背在身后，将脸贴近了些，看起来可怕死了：“怎么？你也想去办公室尝尝味道啊？”
老叶这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他扭过头，一瞪眼：“都安静点！这有什么好笑的！一天天的，就不给我点省心的时候！”
老叶又接着看向季枝。
季枝小心翼翼和他对视上，立马站起来，连忙说道：“抱歉，老师……”
老叶盯着季枝看了许久，想出了个新主意。
老叶再一遍问季枝：“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在想您的保温杯。”
老叶明显是记得季枝刚刚的话的，冷哼了一声：“说清楚，保温杯里泡什么？”
季枝的脸有些发烫，一咬牙：“菊花泡枸杞……”
老叶听后，故作刚刚了然。
“哦，菊花泡枸杞啊，那就罚你抄‘叶老师保温杯里泡菊花和枸杞’一千遍，行吗？”
季枝没办法，只能点头：“行。”
老叶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似乎觉得没必要再耽误下去了，抬手示意她坐下。
老叶扭头，还不忘叮嘱季枝：“我不是金鱼记忆，明天记得自觉点交给我，如果等我自己去找你要，双倍，知道吗？”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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