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果真说到做到,带着池瑾落走出闭环。她扎着两辫子,脸蛋红扑扑,她凑近了点,表情很开心,“掌门,你看我们不出来了。”
池瑾落摸摸她脑袋,“果不愧是福鱼。”运气的确不错。
她龇牙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十分讨喜。
幽蓝小花漫山遍野,飞吹的花瓣,两人在花丛中穿过,迷幻而不真切。童子道:“我们去往前面就可以出去,破了梦境。”
白发女子跟着一小童不断往前,她的脸上有细微变化,但察觉不出。
“掌门?”
“嗯。”
“我们快到了。”
“带着我们家小掌门,想到哪里呢?”谢昭云明知故问,突然从背后冒出来。
大师兄气喘吁吁追上来,“小师弟,慢点,哎呦,我的老寒腿都要犯了。”
大师兄内心吐槽:还我们家,你脸皮够厚,是大师兄小瞧你了。
童子表情皲裂,“你们怎么可能会来到这地方?”
谢昭云指了指自己,面带疑惑“为什么不可能来这地方,我们有腿。”
池瑾落早就察觉到后面有人跟随,到没有多少意外。谢昭云隔绝两人,拦在中间,脸上讨好之意,“有话好说,好说。”
童子不禁反笑,“你竟然知道一切,你敢伤害我吗?”
谢昭云只是摆手,“当然不敢伤害。”
一头雾水,他们说话似乎隐瞒了些重要线索。
话锋一转,“可没说原主人不敢。”
女孩从背后悄然给了童子一刀,刀刃锋利,匕首有简易叶图案,应是谢昭云的小刀,狠辣致命,“我敢。”
发生得太快,无法理解的开展,谢昭云那张熟悉的老脸,在眼前晃荡,担忧道:“掌门,可有哪里不舒服。”
大师兄也赶来嘘寒问暖,“池掌门,可有哪里不舒服。”
池瑾落再一次被挡了主视野,童子身上飘出污秽,溜走,逃之夭夭。
“很碍事的。”池瑾落实话实说。
“不碍事的。”
池瑾落见合谋三人,“说说你们几个此行目的。”
“我能来说吗?”女孩不敢直视池瑾落,发出小声请求。
“我其实才是童子,福鱼化身。”
童子趴在桌子上,指尖磨蹭金元宝弯角,瞅着亮晶晶的元宝,开始浮想联翩,抑制不住的傻笑,“这金子色泽和掌门灵力一样漂亮,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掌门。”
如果掌门一直没有发现,她要当一辈子童子服侍掌门。
咦,手上沾了点血迹,手流血了吗?
童子用帕子擦拭血迹,她打开钱袋,将里布翻外,上面一滩血迹染红,明明刚刚都没有,奇怪。
一定要清洗干净,掌门的金元宝脏了,那万万不可。
入夜,静悄悄,童子正在酣睡。她不舒服地扭动脖子,模模糊糊间想是不是因为睡歪了,将头落在床沿,她半睡半醒间,重新把脑袋缩回来,可不受控制。
终于她睁开眼睛,她的头哪里还在床上!
她的脖子拉长到外,禁锢住,惊惧看着一把近在咫尺的斧头挥下,凿碎头盖骨,“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
掌门,好痛,呜呜呜呜。
脑髓连着单脊柱没有皮肉的空人,从她破碎的头盖骨中拿出滩成一小团,还冒着热乎的脑髓,连带着里面的脊柱拔出,像附身一样与她身体贴合。
再次有意识的童子,眼泪哗啦啦的流,好可怕,那种疼痛还残留在身上,那是什么。
这不是她的身体,是那个女孩,一定是她。
她慌忙爬起来,她要去找掌门,掌门会帮她。
接连不断地敲门,没人回应。
当门终于打开,却是她自己的容貌,想惊呼大叫,却只能发出:“可以给我吃的吗?”
完全不是本人意志。
她分明看见那人看笑话的眼神。
想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她凭什么。
……
连掌门也不要她了,童子拿着施舍的碎银子又忍不住要哭了。
池瑾落不知所措,该怎么回答眼前这女孩,所以她杀了自己的躯壳,永远也回不去了。
大师兄道:“幻境已经破了。”
她抬手摸摸女孩的头,“抱歉。”
女孩低着头,压制住嘴角的笑,装作很难过,她果然成功了。
波折了很多,毁了自己化身,掌门愧疚,是不是可以因为这点,一直在掌门旁边。
黏鱼可多亏了你,和我故意放水。
池瑾落可不知道鱼肚子里的弯弯绕绕。
又问谢昭云,“所以这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
谢昭云思量,“你可知道黏鱼?”
她摇头,谢昭云打趣,“小朋友,你可是灵鱼殿掌门。”
“的确是没有在灵鱼殿记载的鱼。”
“黏鱼是一种可以互换身体的鱼,比如你是穷人,出生已经决定了你的命运未来,你会不甘,想和其他人换身份,而黏鱼可以做到,将你的脑髓换到富人的身体,而富人的脑髓进穷人。”
“这其中有条规定,换取成功后必须杀掉对方,而黏鱼换身后没杀童子就不知道了。”
“距记载,这种情况属于半死人存活,身体并不属于你,只要脑髓是你自己的,相当于身体与灵魂不相符,慢慢的你躯壳就会融化,肉化水流逝,肢体萎缩。”
“就是你看到那样,一个脑髓连着脊柱的怪物。”
池瑾落听完,这万物可真是无奇不有,奇葩,实属奇葩,她认真回答,“灵鱼殿书中从未记载。”
大师兄补充,“黏鱼十分稀少,可能世间都只有一只,我们也是小时候师父讲来哄睡觉所知。”
几人又重新回到山脚下,大师兄乐呵呵,“这山主人发飙,直接将我们踢出山。”
“你们刚刚所说,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来。”池瑾落突然开口。
“炼丹堂内门弟子好像都是空人。”她有些不确定和犹豫。
枯黄落叶,掉落一地,门外的人拿着扫帚清理,父亲牵着她的手来到炼丹堂,出门迎接的人,作揖行礼,“请往里走。”
他们走了很长时间,池瑾落累得快跟不上,父亲将她抱起,“乖,我们马上就到了。”
形形色色的“人”,“父亲,那是什么?”
脑髓人走来走去,拖着长长粘稠液|体。
池瑾落凑近问父亲,父亲只是淡淡扫了眼,“无关紧要的东西。”
回忆到此结束,谢昭云点头,“也不是不可能。”
“传言,炼丹堂创始人原先是丐帮帮主,谣言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如果他们靠换人生起家,敛财更是说得过去。”
“丐帮起家炼丹堂,早期所有人都换了身体,如今再次回旧住址是为了想再次换身?”大师兄后怕。
童子无法理解,“那为什么他们搬走,为什么又将黏鱼放在这,当年没有一起带走。”
未解,其中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你们宗门三师兄在哪?”
谢昭云尴尬摸鼻子,大师兄僵在原地,两人不约暗叫:坏了,他断后,忘记了。
大师兄拍着胸脯,“无碍,三师弟哪点都好,实力强没什么问题,就是目中无人点。”
“我们再次上山。”谢昭云收起笑,“去看看炼丹堂有何目的。”
青石板街,旧色砖瓦墙,清澈绿波河,绿柳倒影,小船自由在河上飘,真是怪哉,街市空无一人,红灯笼吊着尾须,瓦房两门严合,倒福的边角掉落掩盖。
“我们确定是出了梦?”池瑾落问。
“可能没有,三层梦。”
谢昭云墨发,简单绸带束着,青色袍子,玉佩挂腰,多年还是从前一样皮,少年心性,他转头对着池瑾落温柔微笑,“应该还在梦中,到被坑了一把。”
“这黏鱼竟还藏了一手。”温文儒雅,吐字清晰。
存在感低的童子,听到这句话,手下意识攥紧手指,对谢昭云很是害怕。
大师兄心态很好,甚至十分新奇,“有点来头,三层,不知不觉能将我们套进第三层,小师弟,你也有计划出错的一天,看来它早就知道我们来了。”
转瞬落日,红晕过渡自然,每人脸上红成一团,眼里看的不真实,在梦里面待的越久越不利。
“我们身体在外面,三师兄还守着,但一直不归位也不行,要找到出口。”
背着竹篓的男孩,半天终于见到了个人。
他竹篓里割满草溢出来,镰刀挂在一旁,穿着草鞋,大脚趾头露出,“各位迷路了吗?”
谢昭云上下观察,点点头,“你可以指路吗?”
“那你们想去哪?”
“出去。”
男孩盯着他们,疑惑,“外面是哪里?我没有听说过。”
天色要晚了,谢昭云换了个话题,“我们想去你家借宿,可以交钱。”
“我家并没有多余地提供给各位。”
“马厩也可以。”
男孩最终妥协,“各位跟着我走。”
草屋破旧,怀疑漏雨,他放下竹篓,“各位可以唤我明润。”
黑灯瞎火,也没烛可以照明,明润借着月光在外读书,大声朗诵,伴着夏日凉夜,一片岁月静好,大师兄小眼睛滴溜溜转,“小师弟,这,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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