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埃塞俄比亚黑奴是没吃饱饭吗,动作这么慢!我等不及要去大竞技场了,比赛快要开始了!”□□裘斯不耐烦地把手里的鞭子抽得啪啪响,抬着轿子的黑奴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咬咬牙再次加快了步伐。
“□□裘斯,你今天早上一定没有去冷水浴室好好泡个澡。太急躁了。年轻人嘛,应该多点耐心。还早着呢。青铜胡子这会儿应该还在刮他的大胡子。他昨晚说他的胡子又该刮一下啦。自从他在青年节首次刮掉他的青铜胡子,人们都对他把神圣的胡子放在金匣子里献给卡庇托尔的朱庇特神这一行为赞不绝口。天晓得,他自己早就对这些胡子不耐烦啦,巴不得没有呢!”裴特洛纽斯优雅地用马鞭草香料摩擦他的双手和太阳穴。
“马鞭草的味道总是能让人的头脑保持清醒和宁静。□□裘斯,你要来一点儿吗?”
“不了,谢谢,比起这个,我更喜欢甘松。”
在前面领路的跟班奴隶很快把他们带到了大竞技场附近。这里的小店铺早早就备好了丰富的库存,橄榄、枣椰、豆子、干酪、无花果汁、蜜糖水、白葡萄酒……各式零嘴和饮料应有尽有。店家不用高声招徕客人,来看比赛的观众自己就会把这些吃食一扫而空。
果然如裴特洛纽斯所言,尼禄穿着一身绣金边的紫袍姗姗来迟,波佩娅手持一把金线织成的鸵鸟毛团扇在尼禄身边从容落座。一干大臣坐在他们身后的象牙椅子上,总是忍不住时不时往他们皇帝陛下光洁的下巴那里瞅上几眼。
“向您致敬,高尚虔诚的陛下,我猜卡庇托尔的朱庇特已经收到了您镶着珍珠裹着金子的青铜色祝福!”裴特洛纽斯说道。
“啊哈,没错!还是你最了解我,裴特洛纽斯。我还特意为朱庇特朗诵了我的一首诗,就是昨晚我念给你听的那首。”尼禄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然得意极了。
“哦,陛下,你怎么可以把你的一首诗献给朱庇特呢!”
尼禄一听,刚刚扬起的嘴角顿时僵在了脸上,褐色的眼睛看向裴特洛纽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提格利努斯总算抓住裴特洛纽斯的错处了,他立刻义愤填膺地指责裴特洛纽斯,激动得一脸通红,两只狭小的鼠眼亮得能发光:“裴特洛纽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皇帝陛下的诗作不配被献给卡庇托尔的朱庇特神吗?!”
尼禄脸色更难看了,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裘斯在一旁为他的舅舅捏了一把汗,同时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个提格利努斯老是和舅舅作对,他看他不顺眼很久了!马尔斯在上,如果能给他一个和提格利努斯决斗的机会,他一定给马尔斯神殿献上一百头壮实的黑公牛!
裴特洛纽斯不为所动,不紧不慢地说:“一首诗怎么够呢?朱庇特只能欣赏陛下的一首作品,这多么遗憾啊。好的诗篇总是让人欲罢不能,永远也不嫌多。”
提格利努斯本来激动的通红的脸一下子变绿了,像是不小心吞吃了一只苍蝇。
尼禄的脸色缓了过来,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他那张被虚荣、荒淫、残忍蚕食的脸上:“等角斗赛结束我打算再创作几首诗献给朱庇特。你觉得怎么样?”
“妙极了!我希望角斗比赛现在结束,这样我们就有幸能早点欣赏陛下的大作了。”
“不不。裴特洛纽斯,我虽然很想满足你,但是今天的角斗赛还是有看头的,角斗士学校的校长,大力士克罗顿会参加比赛。我看,□□裘斯已经等不及啦”
而此时,高台上权贵们谈论的克罗顿正在候场区的小房子里让奴隶再给他涂一层橄榄油,好让那一身结实的肌肉看起来更加健美。其他角斗士看着他壮实高大的身躯,反应不一。有个来自非洲的黑人角斗士,他在家乡一直战无不胜,被奉为最强者。此时,他双手环胸,眼里满是不屑。而在场的大部分角斗士都听说过克罗顿的名头,但没有亲自和他比试过,他们都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劲。只有来自苏布拉区的可怜的塞斯比尔,看着克罗顿魁梧的身躯,双腿打颤,暗暗祈祷不要轮到自己,他可一点儿也不敢和克罗顿对上。上帝啊!看看他那巨石般的拳头,他一定会把他的脑袋敲碎的!
“塞斯比尔,你振作一点!”一旁的利乌斯鼓励他说。
利乌斯也住在苏布拉区,他和塞斯比尔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亲如兄弟。
“利乌斯,你看到他的拳头了吗?我没法控制我的腿,让它们冷静下来。”塞斯比尔哭丧着脸。
这时,外面传来民众的欢呼声,看来,尼禄已经宣布比赛开始了。一个左脸被严重烧伤的少年掀开帘子走进来。
“是利比蒂娜使者!”有个角斗士叫出了声。
少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面无表情的对候赛的角斗士们宣布。
“第一场比赛,克罗顿对战塞斯比尔。”
“哦,不!”塞斯比尔两眼一翻,腿一软,直接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等塞斯比尔醒过来,角斗比赛已经结束了。他和比赛输掉的角斗士被一起关在了一间小房子里。塞斯比尔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发现利乌斯,这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小房子唯一的一个小窗口被人打开了,利乌斯从窗口探进头来。
“塞斯比尔!塞斯比尔!”
“利乌斯!”塞斯比尔一下子跳了起来,扑向小窗口。
“塞斯比尔,皇帝陛下得知你不战而退,非常生气,他说‘罗马的狼崽子怎么可以连马尔斯的邀请都惧怕,简直是耻辱’,说完,他给了你一个朝下的大拇指。”利乌斯绝望地说,他看向塞斯比尔的眼睛里满是悲哀的泪水。
“利乌斯!我不想死!你去求求利比蒂娜使者,让他放过我好不好?”
“塞斯比尔,我求过他了,他不肯答应,只允许我来见你最后一面。现在,他快要来了。哦,不,他已经来了。”利乌斯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个左脸被烧伤的少年托着一个盛着白面包和葡萄酒的托盘向小房子走来。
他挨个叫着比赛输掉的角斗士的名字,把白面包和葡萄酒从小窗口递给他们,监督他们吃下。轮到赛斯比尔的时候,利乌斯用哀求的眼神望着他。他别过脸,不含一丝情绪地叫出塞斯比尔的名字。
“最后一个,赛斯比尔。”
塞斯比尔面露绝望,仿佛听到了利比蒂娜的呼唤。他用颤抖的手接过面包和酒,艰难地咽下。没过一会儿,他只觉得浑身烧得难受,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咚”地一声响起,他倒在地上,两腿抽搐了一会儿,便没了声息。断气之前,少年那张被火烧伤的狰狞丑陋的脸还清晰地浮现眼前,如同利比蒂娜的使者,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利乌斯不忍地闭上了眼。
“塞斯比尔,愿主保佑你,主会在天国迎接你。”
拿着空托盘准备离去的少年闻言停住了脚步。
“天国?”
利乌斯睁开眼睛,看向他:“只有灵魂纯洁的虔诚使徒才能升入天国。而你,你罪孽深重,手上沾满了鲜血。除非你真心悔过,虔诚赎罪,否则,天国的大门永远不会向你打开。”
直到利乌斯离开许久,站在原地的少年才开始挪动脚步。
天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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