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孟章起的早,急匆匆赶到山下,结果因为四月播种,没有一个农户有得空闲。
在老百姓眼中这座山里有位仙人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人们只知道这位仙人行踪不定,而且脾气不好。毕竟有个贪玩的孩子曾好奇上山寻找,后竟贴了符咒大晚上绕着山飞了三圈后才被五花大绑给送下来。就连修行门派前来求见,这里面的仙人也是雷打不动,但是山下一旦有难那仙人总是及时赶到,也算在人们眼中这位仙人有着不错的口碑。
但仙人长相众说纷纭,有的看见是年轻女子,有的是飘飘仙长,还有喜欢喝酒的酒鬼模样……
半个时辰下来,路边的茶摊支起店面,孟章口渴入店要了壶茶,选个靠里的位子坐下,开始品茶。这茶摊的茶水只供解渴,自然没用好的茶叶,他一口下去,店家只看到这位仙人放下碎银,就起身走了。
还顺道在一旁的小贩那里买了四个糖人。
总不能无功而返。
绕云府角落的库房,解君翻出一个木轮椅,算盘打的响叮当,用送轮椅的名义去仔细看看那位“来路不明”的漓公子。推着木轮椅,路上遇到又睡了一觉刚起的孟章。
“大哥,早啊。”
孟章点点头,递给解君两个糖人,问道:“木傀儡如何?你记得和小满一人一串。”这一句生怕解君一口全吃了似的。
“奥,就两个内核被换了,一个是我捉住的,还有一个被大哥你‘五马分尸’的,其他都还能用。”解君边吃边答,“应该不是地精附体。”
想来绕云府所处的位置确实适合当成隐居的修行之所,灵气丰沛,时不时就有地精出现。
孟章想起那个挡他路的木傀儡:“你确定只有两个?”
解君意识到孟章话外之意,笑嘻嘻说:“大哥,那个是我故意的,就想看看那个后辈。”
确实,这种损招,他的胞弟解满根本不屑于做。
“早知道了,轮椅给我吧。”孟章理所应当的接过木轮椅。解君不高兴了,她嘟囔着嘴:“那个后辈到这里都两天了,我连正眼见都没见着,不合礼数。”
“你什么时候讲礼数了。”孟章对于解君什么想法早就知道了,这货就是闲得想去他的卧房溜达,这满府的木傀儡都可以算是她解君的眼线,根本不需要正眼看漓。
解君厚着脸皮,像一个团子一样跟在她大哥后头,一路闲言碎语到了璞玉园,就差打招牌,朱红大字印上“孟章神君卧房一日游,不来白不来”。
两人打着岔进了屋子。
漓见到解君,一时间不知道称呼,他才刚刚醒过来,连桌子上的药都还没喝,头发蓬乱,半眯着眼。
“解君,字竹元。”解君抢了一步介绍自己,“叫我竹元便可,可不要一口一个神君,我还是要脸的。”
当然她确实没有神君位置。
“……”孟章眉头抽了一下,他就知道解君嘴巴是个簸箕,坏话一个劲往外倒,还损人。
“阿漓,等一会你收拾好,我带你去降雪园,那个园子梨花开的正好,可漂亮了。”
漓根本抵挡不了解君这种热情的招待,连忙点头:“好,好,好,多谢。”
孟章在一边像是个摆件,他突然想起可以支走解君的法子,咳了咳:“降雪园还没有打扫,竹元你先去整理一下。”
“木傀儡一早就去了。”解君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打发走,她还要好好看看这位美人,还是病美人!反倒是他成功把孟章打发走了,毕竟有些事情当着她大哥面子说不太好,她看着漓没有睡醒的样子,吃着白粥,脑袋一晃一晃,好像一只犯困的猫,特想揉一把。她解君是何许人,心里想的和做的往往可以如出一辙,于是伸出那只粗糙的大手成功降落在漓的头上,使劲揉了一把。
漓愣住了。
解君自如道:“这样木傀儡就不会挤兑你了。”
“多谢。”漓接下这个离谱到天的回答,喝完药,吃碗粥。解君还坐在榻旁,他只想去洗漱。
可是这尊大佛没有想动的念头,大佛开口了:“阿漓,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漓在想解君要与他说的是不是等他好了,要他像木傀儡一样做杂事补偿?本来恍惚的眼神突然就清醒了,如果这样也可以算是报答的一种方法,也太便宜他了。
但是解君盘算的可不是这个:“你千万不要答应我大……咳咳,孟章神君教你术法一事。
她怎么可以让孟章一个人教后辈,这种又好玩又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可不多。
“已经答应了。”漓以为她与孟章有什么嫌隙,立马解释道,“是因为都是主木。”
解君亮闪闪的期待立马灰暗了下去,她觉得没意思,以后只能看到孟章每天和漓有说有笑的,亏大发了。如果解满生的有趣一点,她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谁知孟章在屋子外头全听到了,他本是忘记手里还有糖人,所以折回来,结果听到这一出,他就不应该给解君买的。
对,说的是糖人。
孟章对付解君的方法就是单刀直入,他立马推门,冷着脸对解君说:“你还是操心一下木傀儡吧。”
解君自然是知道自己留得够久了,该溜了,事做到三分即可,多了会被骂,少了自己亏:“这就去,这就去。”
走之前还不忘拍拍漓的脑袋。
屋子安静了,孟章还是板着脸把糖人递给漓:“拿着,先梳头,再上药。”
春天的早上,冷风在屋外贼头贼脑,想要伺机钻入,但是窗户紧闭,并没有它肆意妄为的机会。孟章为防止漓再次得热病,将这屋子所有的窗子都按上了火石,就算冷风呼呼吹进来的也都变成了暖的。
有这样的保护措施,这位神君才起身从一边木盒中拿出梳篦,也不知道解君从降雪园那个角落里翻出来的这把看样子有些年头的木梳,可是降雪园从来没有人住过,哪里来的?
每每孟章有这些疑问时,解君总是无所谓地解释:“年纪大了,有些东西不记得很正常。”
两个老不死的都六千多岁了,还将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作甚?
后生背对着孟章,青丝顺着梳篦滑过,从发根游到发尾,温热的手背蹭到颈项。漓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孟章没有注意,他拿出一条素色的发带,一根木制发簪,是他下山路过成衣铺子时买来的,不知道合不合适,暂且用着吧。
孟章给漓挽了个高髻,方便待会上药,是忘记了自己还板着脸,冷然道:“上药了。”
解下白沙布,只见漓在发抖,孟章纳闷自己明明开了结界,外头的冷风吹不进来,怕漓又出什么病:“抖什么?”
“痒……”
漓是极其怕痒。
于是孟章加快了速度,乳白的药膏拂过,再由特制的白纱包好,天雷留下的伤口留下的疤痕很难修复,没有这白纱布灵力便会逐步从身体里流出,是那位医官特别嘱咐的,若伤者本就没有深厚的功底就更加危险。
孟章给漓包扎好,把木轮椅搬了进来。
漓正在系腰带,孟章的衣服整整大了一圈,再者漓瘦的很,系在他身上也就衬出腰特别的细。
若是算一算解满的身量应该与漓无异,可是解满是习武之人,而且这小子死活不借,那天硬是没搭理孟章和解君,总不能把解君的衣服暂时给漓穿,估计也大。
漓穿着蓬松的衣服,衣料是旧的,纹路却不凡。
“等你病好些,去山下做几套新的,先将就下。”孟章把一旁的糖人拿到漓面前,似乎他不吃就不能住在这里似的。他打量了圈这个打扮,倒是还是不错,除了不合身。
于是漓坐着轮椅,吃着糖人,后面孟章慢慢地推着,真是活久见,这是什么待遇。
漓想起来了,他还不知道这位神君,身兼何职,回忆解君所言,叫“孟章。”
孟章神君,还有刚刚女子名解君。
漓在太白山时,特别喜欢下山跑去附近茶馆听说书地聊家常笑故事,只听那说书人的响木一沉,一嘴茶星子吐出:
“传言,千年前西荒有一大妖,狂言要做天帝,屡次虐杀边疆小仙,天帝派孟章神君前去镇压,您瞧瞧,这显然没有把那大妖放在眼里,那孟章神君当时还刚刚加冠,年纪尚小,哪里打过仗?而且当时同去的天兵还没有西荒军队一半数量!天帝老儿这是叫去火堆里送啊。”
市井说书总是口无遮拦,道天道地。
“可谁知,孟章神君先是攻破那龟孙最得意的马关山的天梯一界,后又是穕尾山的河谷战,您可知当时天是血红的,尸体遍地,叫一个惨啊,这下到了各位客官最想听的环节,解君,解竹元,解大将军,她竟然以一己之力破了那尸骸傀儡之术,最后又是兴水以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直把那龟孙打个头破血流!”
台下叫好连篇。
“当时那个大妖手下有个军师,叫莫须宄,也是个狡猾头头,这人见局势不妙立马就逃了,可不,怂了啊!但是此人可不容小觑,原本穕尾山本是易攻之地,被那莫须宄一改动,硬生生折了半数的兵。”
说书人猛地喝口茶:“可是此人现在正关在妖界大牢里面,可是孟章神君亲手送他进去的。您说之后的事情?那就下回再讲……”
漓很慌,他突然想起来了,孟章神君,四象之首,青龙也。解君,可不是那个有名的赤龙一族后人,据说战场上以一抵千不在话下。
他傻了,他娘亲何时认识了此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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