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孟章便和骊回了绕云府,临走前想与箸打个招呼都被拒之门外。顺路过山下的小镇,遇到个卖印糕的大妈,大妈为人热情见着骊就不停地招呼,最后无可奈何买了些回去。
这些个糕饼茶点都是有钱的公子小姐的消遣之物,拿着一小块就着茶水能唠上一天的嗑。孟章也打算和骊在竹帘游廊下蹉跎光阴,结果回到府中就被天界一条急匆匆的诏令唤走了。
四象上朝都是轮番的,眼下监兵在闭关,作为四象的玄武执明便替了白虎的班。
白柱子金殿堂,代表着天界“庄严”二字的大殿屹立在孟章面前。孟章匆匆赶来身上的朝服颇有些不规整,他整了整衣襟,又慢条斯理地步入这压抑之地。跨过层层台阶,映入眼帘就是正中央的宝座,上头的老人家依旧是那个肃穆样子。
孟章用余光扫了一圈,在场竟然没有一个武将,随罢他很自然地做完礼数,站到执明身边,执明顶着副吃了排挤的哭丧表情,叫孟章已经猜到三分今日的内容。
不一会天帝开了口:“西荒之事孟章你去吧。”
“?”
孟章猛地抬头,看到天帝身旁的月上君很是担忧的表情,担忧又能如何他不得不来这一场鸿门宴。
天帝的目光渐渐隐入在黑暗中,孟章屏息凝视承受着众神的威压,他并没有过多的思索,只是拱手低眉淡然一句:“臣并不擅长领兵打仗。”
这也是实话,四象的白虎监兵神君才是主杀伐的,“打仗”一词与他青龙孟章没有丝毫瓜葛可言,再者要论人选,天界并非没有武将,怎么就挤兑到他头上来了。孟章等待着天帝的回应,良久上方宝座的大人物徐徐开口:
“众爱卿都觉得你去妥当。”
孟章沉思片刻:“……臣遵旨。”
天帝眯了眯眼,他有些不相信孟章会这样听话。
“这次是和妖界一同讨伐,他们负责出兵,而孟章你负责领兵,届时会有熟悉沙场的天界将士陪同。”
“就算手拿帅印的是孟章,但是妖界肯定还会有其他副将塞进来。”月上君在旁边提了一嘴,他看向下面毫无波澜的孟章,又道,“还是先将副将的位置定了以免生出嫌隙。”
孟章意会了月上君的意思,既然这妖界可以塞人,天界一样可以,他手拿着帅印能动手脚的机会就更多,想起妖界的解家两人。孟章徒生了私心,若是解君能上战场,也算是解了解家一事的心结。
谁料孟章还没有开口推荐,天帝倒是自己接下了话茬:“副将就是骊山那边的莫九。”
“这……也好。”月上君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只能讨个哑巴亏,他也不便继续自讨苦吃。
孟章听到莫九的名字皱了皱眉头。
“臣未听闻骊山有久经沙场的人物。”
“莫九自幼喜读兵书,不久前妖界生出的一起叛乱,就是靠他的主意才能迅速平定,而此人又并非妖界之人……卿觉得不合适?”
“臣只是惊讶于骊山又出了一位奇才。”
孟章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他就顶着这臭脸听着天帝棉里带针的训斥,已经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习惯了。等到末了,孟章受了天帝给的帅印,在众人的注视下先一步脚出了宝殿。走在后面的执明跟不上孟章,他酸着胳膊,偏黑色绣红纹朝服衬执明脸色惨白,只听见后面弱弱唤出一句。
“兄长!”
孟章回过头:“怎么?”
执明眼神看向了身后的一众神仙,他拱手笑道:“前些日子我寻得不少古籍,想与兄长一同讨论。”
“你怕不是馋我府里的好酒。”孟章附和着执明的意思,将话题的转向变到吃喝玩乐上,“你是来的巧,东浦的酒已经被我霍霍光了,剩下的都是兮的红菡萏和白云边。”
“古籍都带来了,那我只能前来叨扰一番。”执明掸了掸并无灰尘的袖子,在后面成群结队的神仙眼下同孟章去了绕云府。
马车冲出云层,执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解君会千里迢迢从妖界赶来接孟章,他看了看在外面控制傀儡马的解竹元,颇有些变扭的比了个手势:兄长,有外人。
孟章抬眼笑道:“但说无妨。”
执明又不放心似的望了眼车帐外的解君,操着委婉的口吻:“这次西荒的事情并不简单,光光是那个大妖能从两河突破到马关山……”执明停下嘴,怕说漏了什么重大机密似的,又比上手势:解君的身份是不便于听。
马车外头的解君听了一路的闲聊,好不容易有些个重点,执明却又说了一半,她不由得心痒痒:“前去西荒的路崎岖,那边的荒原和石林曾经困住过一个仙君,据说出来时那叫个蓬头垢面,虽然不知道此次前去有多少人马,但是这也是道难关。”
孟章附和道:“记载西荒的文献古籍极少,你倒是懂得挺多。”
解君用力一勒缰绳,傀儡马加快速度,狂风灌入她的袖口中,落得“痛快”二字,被风吹乱的秀发在云层间胡乱做法,隔着帘子执明都能听到解君爽快的笑声,不由得顺口说道:“要是随军要是有这样的参谋就好了……”
“什么?随军?”解君捕捉到这两字,她弯下腰将头探入车帐下,露出一张诡异的笑脸,“执明大人你看我有机会吗?”
“噗。”执明不禁感叹解君的腰力,他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指向孟章说道,“帅印可不在我手上。”
孟章手里收着的那枚玉制帅印,虽是一权力的象征,但真正可以调兵的虎符还没到他手上,他只是空有职位没有兵权的主帅罢了,他轻咳两声回应解君的满脸期待:“这要看妖界怎么办了。”
“要是妖界征兵一事由黄宰相负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竹元你是……”
执明从来是话说三分不愿道明了的人,就算再怎么无奈于解君在妖界的职位,但也只会表面功夫一下:“竹元你的身份怕是困难。”
解君却不在意身份,一个腾身窜前,小臂上的青筋彰显,毕竟每日都在耍剑练棍的她就等着能上一次沙场,解竹元多么想知道这赤龙究竟能让世俗容忍几分。
马车飞快像龙一样窜入云间,赶往远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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