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听闻北城又要换天了,一群人匆匆忙忙杂乱无章,向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一架敞篷牛车停在路边不起眼的角落,而其四周围满了还未来得及卸妆的梨园子弟。
里面有一人,身形若松。脸上化着浓妆,眼藏星辰,俊眉似峰——在一众梨园子弟中鹤立鸡群。
忽然,想要跑出城去的人都被堵在了门口,似乎在被驱赶。
两边围起了栅栏,身着土黄色军装的士兵,背着抢,站了两排拦路,子弹上膛的声音盖过了人群的喧闹。
一辆高大的军车突然从外面开了进来,蜂涌的人群一边骚动一边给军车让路——不让路就真的可能会被撞死。
因为军车从未给行人让过路,在烽火乱世,众人亲眼见人命如草芥。
而在这个时代,死个人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人会去追责,也没有人会去过问,更不会有人会去关心。
“梨花,你说这次又是哪路神仙占了这北城啊?”
“上上上上一任的大概是让我们叫他洪司令员,上上上一任的我记得好像是让我们叫他张大帅——他是个有趣的人,刚攻下北城不久还没来得及享受这战果,就被手下的人给雀占鸠巢了,其他几任不说也罢!”
问的人是春来,回答的人却是春去,而那个被问的、鹤立鸡群的梨花,却始终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春来不悦道:
“我问梨花,你插什么嘴?”
春去朝着春来翻了个白眼:
“你瞧瞧梨花理你么嘞!”
春来随即偷偷看了一眼梨花,却发现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城门的方向。
军车本来开得好好的,人群也早已让出来了一条路,但是就在众人以为军车马上就会开过去时,军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就恰好停在了牛车旁边。
瞬间,后面就涌出来一群带枪的士兵,为首的那个人眼神有些凌厉地朝着天上放了几枪。
他们今天刚攻下北城,这任掌管北城的长官还不如上任,好歹上任还撑了三个月,这任却还不到三天!
三天前北城才刚被攻下,战火都还未歇,城外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冉冉升起的黑烟。
众人觉得北城是个是非之地,都想离开。
不过,说来也怪,北城虽然时有战争发生,但是似乎主战场是在城外,城内虽有萧条,但也只是在城门附近地区显现,内城却是完好无损的。
大家也已经习惯了隔段时间换个“司令员”的日子。
枪响之后,众人差点又骚动起来,但是当那些拿着枪的士兵把枪对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又强压下了内心的恐惧,怯怯懦懦,站至一旁。
“今日是我们曹少帅第一天接管北城,谁要是敢离开北城一步——”
说话的人又放了一枪,这次直接吓到了梨园弟子的牛。
由于受惊,牛直接发起了狂,说话人见状,怕牛撞向军车惊扰了贵人,便直接开枪打死了牛,血溅了一地。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说完后,他嚣张地望着众人。
春来与春去看见自己的牛倒在地上,两人皆是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
两人随即又望向梨花,只见他依旧淡定如风的站在一边,尽管他下面的衣摆被溅满了牛血。
仿佛置身事外。
似乎是见惯了血腥,众人也早已麻木。
此时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不敢看更不敢将自己眼睛里的情绪暴露在太阳底下。
唯有沉默。
正当那些士兵准备离开的时候,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因为常年唱戏练出来的婉转。
“慢着!谁允许你们走了?”
为首的那人听见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来,便疑惑的转过了身。
而春来春去发现梨花开口说话后,又暗中瞧见那人的眼神里似乎藏有杀意。
遂暗叹不妙。
“你说什么?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梨花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挺起了自己的胸膛,道:
“打死了我的牛,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春去春来就知道梨花是这样的性子,两个人低着头,自刚刚梨花开口说话起,他们两人的神经便绷得死紧。
现在,两人的额头上,不过一转身的时间,便已经布满了细汗。
“你小子是嫌弃自己命长是吗?”
说话间,那人便要从腰间掏出抢来对准梨花。
春去春来两个人瞧见后,立刻急冲上去,按住了那人的手。
然后暗中塞了几块大洋。
梨花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走到了军车旁,然后伸出手去朝着车窗敲了几下。
春去春来搞定好那人后,回头看便发现梨花正在敲那军车的窗,两人皆吓得直接愣在了原地。
“活祖宗!”
春去扯了扯春来的袖子,叹了口气。
就当众人以为梨花必死无疑时,军车的车窗突然摇了下来。
一张棱角分明却又十分俊秀的脸,出现在了梨花的眼睛里。
那人坐在后座上,架起了右脚,周身处处散发出杀伐果决的气势。
梨花的脸上化着浓妆,亦是让人辨别不清他的真实的表情。
只见坐在车里的人,突然将头转过,然后看了过来。
见状,梨花俯下身:
“我不管你是谁,你手下的兵打死了我的牛,他不赔钱,你就得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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