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萧清河冷冷看过去,“你弄错了,王妃早已过世几年,这是本王的侍妾。”
那老板愣了愣,疑色重重地打量着菀雨梨。
他认错了吗?明明这就是王妃啊。
他重复确认了几眼,瞄到萧清河讳莫如深的眼神后,心中咯噔一声,仿佛明白了什么。
立刻改口道:“啊,是小的弄错了,见王爷身边站着美人儿,便以为是王妃……”
菀雨梨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原来她还有当王妃的气质。
那边,老板已经拎着两件男子长衫走过来,“夫人您瞧瞧,这两件可适合王爷?”
菀雨梨接过来,笑脸嫣然地举着长衫在萧清河身上比划,“王爷,妾身瞧着挺合适的,您觉得呢?”
萧清河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颇有些怔然。
他想起从前,她也曾和他到这里来买衣裳。
那时,她与他相敬如宾,只会淡笑着说“王爷穿什么都好看”,实则,却并没有真正看他一眼,敷衍至极。
倒不如现在,巧笑倩兮,虽然在故意讨好他,可他却甘之如饴。
“王爷,妾身觉得你穿什么都好看。”菀雨梨话说得甜,不等萧清河拒绝,她便玉手点着,“老板,这件、这件、还有那件……”
“好嘞,小的这就为您包起来。”
“不是,除了这三件,其他这十件都要了。”菀雨梨花起萧清河的银子来,倒是阔气得很。
老板自然高兴坏了,这可是什么财神爷呀!
激动得连连应声,手脚颤抖地打起包来。
萧清河并不在意菀雨梨这花钱如流水的做派。
甚至,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又带着她去了旁边那间首饰铺子,“喜欢什么,只管挑,本王买给你。”
菀雨梨眸子亮晶晶的,娇声道谢之后,便拿起首饰一样样的看,还悄悄掰着指头数,这个值多少银子,那个值多少银子。
萧清河全看在眼里,望着她如同储存过冬粮食的小松鼠一般,将那些金银首饰都往自个儿的衣袖里划拉,他就有些想笑。
没想到,失忆一场,她倒爱起银子来。
这模样,简直都快掉进钱眼里了。
不过,这样也好。
要是能一直这样,更好。
-
每日功课翻倍的萧玉宸不知恨恨地念叨了菀雨梨的名字多少遍。
他讨厌她,恨她。
父亲自从接她入府后,心眼都偏得没法看了,他都怀疑父亲还记不记得他的母亲,还在不在乎他这个儿子。
甚至连他身边的丫鬟都有些看不过眼,低声在他耳边埋怨,“明明小王爷是王爷的亲生血脉,那女人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王爷的心真狠,竟然为了那女人,舍得这样罚小王爷。”
萧玉宸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心里也越发委屈起来。
那丫鬟又道:“小王爷,您该好好想想法子,找机会将那女人赶走才是。”
萧玉宸也很无奈,“你以为本王不想赶她走?”
丫鬟眼珠一转,低声道:“小王爷,奴婢倒有一个法子,听说那女人最爱银子,不如……”
她伏在萧玉宸的耳边,嘀咕了许久。
-
第二日。
菀雨梨一大早就被萧玉宸吵醒,听到他在外头闹着要见她,珍珠过来回禀,她翻了个身,后脑勺都写满着没有睡醒的烦躁。
“不见,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待着去。”
珍珠自然不可能原话回禀萧玉宸,但是也不知道怎的把他劝走了。
可是,又过了半个时辰。
等菀雨梨起床更衣,正在用早膳之时,萧玉宸又来了,还是牵着萧清河的手过来的。
“父亲,肯定是她,偷了我的金玉如意锁!”萧玉宸指着不明就里的菀雨梨,直接劈头盖脸地质问道,“坏女人,你竟然敢偷我母亲临死前留下的遗物,你可知罪?!”
“小王爷说笑了,妾身为何要偷你的金玉如意锁?”菀雨梨语气悠闲地回答,不紧不慢。
“你就是想报复我!想让我忘了母亲,接受你做后娘!所以你就把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给偷走了!”萧玉宸语气一顿,“而且,你那么贪财,金玉如意锁可是价值连城的!”
“哦?价值连城?那我倒是想瞧瞧,那金玉如意锁长什么模样了。”菀雨梨撇撇嘴,笑得冷意十足。
“什么叫‘想瞧瞧’,既是你偷的,你自然早就知道它长什么模样!”萧玉宸气鼓鼓的,却还不忘逻辑的重要性。
菀雨梨嗤笑道:“小王爷口口声声污蔑我偷了那金玉如意锁,可有什么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只要一搜便知!”萧玉宸仰头看向萧清河,“父亲,可否叫些人过来搜一搜这屋子?”
萧清河冷眼旁观着,淡声道:“来人,搜吧。”
他倒要看看,萧玉宸到底弄什么幺蛾子,背后又是何人指使。
萧玉宸脸上露出一瞬的喜色,偷偷看了一眼他身旁站着的丫鬟,两人相视一笑。
再然后,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从进来,将菀雨梨这间院子翻了一个底朝天。
在菀雨梨的贴身衣物中,不仅搜出来了那把金玉如意锁,还有一张……被珍藏起来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很是好看。
萧清河忍着将那画像揉碎的滔天怒意,咬牙切齿地问道:“画像上的男人是谁?”
菀雨梨欲哭无泪,她失忆了,哪能知道这是谁。
甚至,她都不知道她还藏了一幅画像在她的贴身细软里。
“菀雨梨,本王再问你一遍,这、是、谁?”萧清河捏着她的肩膀,力气用得极大,却已是在克制着了。
“……妾身忘了。”菀雨梨虽无奈,却也心虚。
无论如何,藏着一男子画像,总归不太好,难不成是她惦记着的旧爱相好?
她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忘了”,让萧清河有脾气都没处发。
几乎快要将他理智烧得全无的妒火熊熊燃烧着。
菀雨梨瞧着萧清河这醋坛子被打翻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发觉,萧清河此时又似乎很在乎她。
他紧紧捏着拳,眸色深浓如海,脑子里不知将她和画像中的男子脑补出了什么关系,总之神情阴鸷得十分可怕。
这时候,下人们都吓得噤声,不敢动弹。
唯独天真单纯,才五岁的萧玉宸看不懂男子的画像代表什么,他指着那摆在画像旁的金玉如意锁,如此明晃晃的证据。
“父亲,你难道不关心母亲送我的金玉如意锁,被她偷了吗?!”
萧清河漠不关心地说了一个字,“滚。”
-
因这张画像出现,萧清河气得几日都没再出现过。
练兵的时候想起这画像,吃饭的时候想起这画像,睡觉的时候仍然想起这画像。
这画像仿佛就成了一顶千斤坠,一直压在他的心头。
三日后,他忍不住,去菀雨梨的院子找她问个究竟。
还未进去,便看见她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捧着那张画像,仔细端详。
她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神情里满是好奇,还带着努力的回忆。
萧清河知道,自个儿现在不该怪她,毕竟她早已经记不得了。
可是望着她盯着另一个男人的画像,那么认真,那么专注,他心里那些翻涌的怒火,又全都不知怎么,烧得旺盛起来。
萧清河沉着脸,将这些怨气、怒火,全洒到了始作俑者萧玉宸身上。
若不是萧玉宸折腾这些幺蛾子,也不至于翻出这画像来,平白惹他心烦。
于是乎,萧玉宸的功课又翻了一倍,往后只怕是要累到哭着读书写字,骑马射箭了。
这样也好,忙得不可开交,才没有闲工夫再作妖。
还有,教唆萧玉宸的那个丫鬟自然是不能留的。
打了一顿板子后,便叫来人牙子,将她发卖出去,且去了最苦最冷的地方,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再教坏小孩。
-
同样,因为这张画像,菀雨梨这几日的情绪起伏也不少。
起初,她是好奇她与这画像上的男子的关系,越发想要探询自个儿的过去。
然而她却发现,她的过去好像不存在一般。
她如今可以在王府里四处走动,闲来无事,她找不少下人都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可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他们都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从前住在何处,只知道去岁王爷曾离府几日,回来时便抱着昏迷不醒的她。
再后来,她醒了,却失忆了。
王爷告诉全府上下,她曾经是他的外室,如今是他王府中得宠的侍妾,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他要下人们都懂礼谦逊些,即便她是侍妾,也不许对她有丝毫的不敬。
只是,菀雨梨越发奇怪。
原来她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侍妾的这一传闻……也是从萧清河口中传出来的么?
她实在难以想象他嘴里蹦出这几个字的模样,更觉得他是不是对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
-
菀雨梨四处打探自个儿过去的事情,即便不露痕迹,也不免传到了萧清河的耳朵里。
他找来张岑,吩咐下去,“夫人想家,你将她的爹娘接来,同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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