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河养伤的第一天,讨厌他。
萧清河养伤的第二天,仍然讨厌他。
萧清河养伤的第三天,非常非常讨厌他。
每日沐浴成了菀雨梨难得的空暇。
她下巴枕在木桶边沿,水雾蒸腾氤氲得小脸红扑扑的,长吁短叹。
一想到待会儿洗完之后,便要伺候萧清河沐浴,还要替萧清河暖床,夜里被他压得不能动弹……
她就恨不得在浴桶里泡它个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水温渐渐变凉,菀雨梨唤道:“乌锦,替我加些热水。”
乌锦立刻提着热腾腾的水桶进来,脸色红润,干劲十足地舀着一勺勺热水,加进温凉的浴桶里。
这三日,乌锦并不安分。
总是寻着各种机会往萧清河跟前凑。
菀雨梨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她存了些什么心思。
不过菀雨梨并不在意,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甚至隐隐期待着乌锦能成功就好了,这样萧清河有了新欢,也就不会再闲着没事折腾她。
“夫人瘦了许多。”乌锦加完最后一勺水,关心地盯着菀雨梨的下巴尖儿瞧。
菀雨梨指尖捻着浴桶里的梅花花瓣玩儿,随口道:“有话便直说。”
“夫人伺候王爷,日渐消瘦,奴婢……愿为夫人分忧。”乌锦说着说着,清秀的小脸泛上一抹红晕,也不知是被水气潦的,还是羞的。
菀雨梨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碧澄澄的眸子里泛上灼灼笑意,“乌锦,你倒是为我着想。”
“夫人谬赞了。”乌锦垂首羞赧,“待会儿王爷沐浴时,夫人只管离开,剩下的交给奴婢便是。”
“那倒是辛苦你了。”菀雨梨眸子一亮,求之不得。
萧清河不是人,每日沐浴都要她替他擦背。
他在战场上杀伐多年,背后伤痕累累,却又因肌背线条硬朗精壮,而不显狰狞,反而扑面而来,满是令她面红耳赤的男子气概,炽热气息。
菀雨梨不争气地颤了颤长睫,脸也跟着红了。
简直……不堪回首。
-
沐浴过后,仿佛那些水雾都浸到了菀雨梨似洗的眸子里,格外澄澈。
她转着眼珠子,寻了个借口,“王爷,沐浴时我又不小心扭了下脚踝,今儿怕是不能伺候您了。”
萧清河定定地看着她,瞧得她心跳不断加快,又骤然停住,心虚得垂下眼去。
“去床上等着。”萧清河终于开口放过她,转身去沐浴。
菀雨梨长舒一口气,钻进衾被里,翻起她的话本。
正投入地看着,冷不丁听到水声哗啦,还有萧清河冷冰冰的训斥声,乌锦哭哭啼啼的求饶声。
菀雨梨心中咯噔一声,只怕是出事了。
她连忙将话本收起来,藏在枕下,闭上眼,假装是睡着了。
不过耳朵却是悄悄竖起来,听着动静。
萧清河似乎叫了管家进来,说要将乌锦发卖出去。
乌锦哭得梨花带雨,连她闭上眼听着都忍不住心软了,觉得不至于此。
可萧清河的心仿佛是石头做的,声音如外头檐下挂着的冰棱子,半分没有留情。
哭闹着的乌锦被拉走后,屋内安静下来。
菀雨梨好像听到了她砰砰的心跳声,接着又被萧清河靠近的脚步声压了下去。
“睁眼。”萧清河不怒自威的嗓音在帐内漫开,那股压迫感逼得菀雨梨长睫颤了几下,那双不染尘埃的明眸睁开,映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姿。
萧清河的眼神凉得可怕,“你想往本王的身边塞女人?”
菀雨梨脊背僵直,立刻摇头否认,“怎会?这天底下,哪有人往自个儿男人身边塞女人的?”
她推得干干净净,可那躲闪的眼神,却让萧清河闷痛的心,一寸寸坠下去。
她分明,知道乌锦的心思。
今日她也是,明明白白地给乌锦制造机会。
他又不是傻子,怎可能相信她这苍白的辩解。
是啊,天底下哪有往自己男人身边塞女人的。
可她,从未把他当过她的男人,也从不在乎他身边有没有女人。
当王妃是这样,失忆了仍是这样。
萧清河不愿再听她胡扯,拉开衾被躺在她身边,阖上双眼。
明明她近在咫尺,香软的呼吸,身上的温度,都几近可闻。
可他却觉得,他与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菀雨梨见萧清河躺下后就没了动静,僵着身子等了片刻后,便忍不住悄悄转了转脑袋,偷偷看他。
从侧面看过去,能看见他高挺笔直的鼻梁,冷彻分明的眉骨,还有那偶尔颤动一下的睫毛,又长又翘。
这男人闭上眼,不说话的时候,真真儿是极好的。
怎么一睁眼,一说话,就那么凶,那么讨厌呢?
菀雨梨心中微叹一口气,不过很快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儿他没有压着她睡。
之前几晚,他总是长臂揽着她的腰,长腿夹着她的腿,将她当长枕似的钳着她,弄得她一点儿自由都没有,身上沉得很,连呼吸都不顺畅,很难睡着。
今日也不知萧清河怎的良心发现,竟睡得十分规矩。
身上轻松自在,菀雨梨沾沾自喜地侧过身,背对着他,很快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睡得又香又甜,还时不时砸吧一下小嘴,不知梦到了什么喜事,轻笑几声。
“……”萧清河在夜色漓漓中睁开眼,望着她没心没肺的后脑勺,当真是……彻夜难眠。
-
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已是暮冬,北郡城的雪也见少了,日头晴朗挂在树梢,将整座小院都照出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菀雨梨这一夜睡得极好,睁眼时更是神清气爽。
她坐起身,萧清河却还睡着。
他长睫覆着,睡得很安静,脸颊线条流畅漂亮,嘴唇薄而殷红,瞧着一点儿都不像个病人。
抛开旁的,菀雨梨倒是很喜欢看他的脸。
就像话本上的才子将军都有了眉眼,让她忍不住伸出手……
萧清河忽然睁开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将菀雨梨吓了一跳。
她不着痕迹地抬起手腕,将鬓边碎发捋到耳后,轻笑道:“王爷醒了,妾身这就去叫人送水进来。”
昨儿乌锦一走,这院里就没人伺候了。
菀雨梨现下才发现没有丫鬟的日子,很不方便。
她心里盘算着以后离开王府,还要多出一笔银子买个丫鬟,放在身边,不然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走到铜镜妆奁旁,菀雨梨拿出一支蝴蝶金簪,动作不甚熟练地给自个儿挽了个松松的发髻,这才披好外裳,快步走出去。
庭院里空落落的,平日里那几棵光秃秃的梨树不知为何,今日显得格外寂寥。
菀雨梨轻咳一声,没人应她。
她皱起眉,走到门边,往外头瞧,那几个守着的护卫倒是十分尽忠职守,个个站得笔直。
“你们谁去叫几个丫鬟来,王爷醒了,身边没人伺候可不行。”
“王爷说,身边有夫人伺候就够了。”最高大的那个护卫声音肃穆沉厚,一丝不苟地说完这句话,就“砰”地一声把门拉上了。
菀雨梨盯着那紧闭的大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萧清河这是要她当他的丫鬟?!
原以为当侍妾就已经够惨了。
没想到,她菀雨梨的人生,还能更惨。
菀雨梨又杵了好一会儿,直到冷风吹得她脖颈有些僵,才拖沓着生无可恋的步子回到屋里。
见着萧清河,她仍有些不死心,娇声道:“王爷,外头那个护卫欺负妾身,我要他几个丫鬟进来伺候王爷,他却说王爷不需要丫鬟伺候!”
“他说得没错。”萧清河懒洋洋地坐起来,“你,伺候本王更衣、梳头,再给本王布膳。”
菀雨梨听得脖子挺直,唇角绷出一抹怀疑人生的笑意。
萧清河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很在意本王么?”
菀雨梨差点儿下意识摇头否认。
幸好她反应快,忙不迭地点头。
萧清河又道:“你不是不想本王身边有旁的女人么?”
菀雨梨反应了几拍,又小鸡啄米,继续点头。
“丫鬟也是女人,自然不该留在本王身边。”萧清河眼神冰冷,“既是如此,便只能辛苦你了。”
菀雨梨要哭了。
她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早知道就不装了,她在意什么呀在意,他萧清河就是找百来个女人留在身边,也不关她的事。
都怪她贪恋着王府的荣华富贵,还有当王府侍妾的那份月例。
听乌锦说,有三十两银子呢,可惜她还没亲眼瞧见过。
正难受着,外头院子里传来萧玉宸咋咋呼呼的声音。
“父亲是不是住在这里养伤?”
“那个女人也在这儿,是不是?”
“哼!终于找到了,你们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怎能让那个女人和我父亲单独相处?!万一她给我父亲的汤药下.毒,你们该当何罪?”
原本静谧冷清的院子,忽的热闹起来。
萧清河眸光冷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霾,似乎很不乐意被萧玉宸寻到这里。
菀雨梨原本还愁云惨淡的小脸却蓦然掠过一缕狡黠的笑意,计上心来。
她快步走过去,裙边漾出好看的弧度,碧澄澄的眸子清甜可人,嗓音又娇又糯,“小王爷怎的大清早就来这儿了?真是孝顺的好孩子,来,快进来吧,外头风大,可别吹着身子。”
萧玉宸一见她娉娉婷婷走出来,笑得那么温柔好看,就仿佛小刺猬似的,浑身刺都竖了起来。
他涨红着脸,昂起下巴,又恨又急地跺脚,“坏女人!你别过来!才、才不要你关心我呢!我身子好得很,才不怕风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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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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