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睡眠质量很差,从他小时候被骗开始,大人跟他讲,你睡吧,睡醒你妈妈就回来了,又跟他说你妈妈是半夜回来的,那时候你睡着了,所以你没见到她。小时候的**还分不清谎话,他选择相信他身边的亲人,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有妈妈,是他太大意,贪睡,才错过了妈妈。于是他开始不睡了,成夜成夜地等着,实在熬不住了又会马上惊醒,被批评了也只是装睡,竖着耳朵聆听,但是卧室门关上后,什么声音都没有,没有开门的声音,没有人靠近的声音,他在黑暗里安静地等着,等到天都亮了,等到新的一天开始了,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他没有妈妈,从始至终都没有。
他开始抗拒黑夜,恐惧黑夜,每当夜晚降临,他都异常地暴躁,边哭边摔东西泄愤,却连手都是抖的。他听不进去任何人说话,冥顽不灵的像未开化的动物,充满攻击性的残暴。大人对他很失望,觉得他一点都不听话。他也很抗拒任何所谓对他好的人,那些人只会说谎话,所以他一个人住,一个人远离人群,孤独又怪异。
车停了,**下了车,想把李华扶下来,李华躲开了。
又是这里,来过一次不算陌生了。李华跟在他身后,知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他人生地不熟,怕**再把他撵出去。**看着他红肿的脸,转身拿医药箱,李华坐在沙发上,**半跪在他面前,双眼很红,他没哭,声音很哑,像是熬的了,他抹了药膏,轻轻碰李华的脸,李华强忍着不适,感受他温柔的给自己上药。
擦完药,**说你要洗澡吗?李华摇头,**给他找了身睡衣,他自己的,很大,李华不想换,**有些乏,没有什么力气和心情再找事儿了,他说你随意吧。他转身进了卧室,李华说我睡哪儿?**说和我睡一起,李华说不要,**说和我睡一起吧,不然我总觉得自己死了。李华皱眉,不太懂的看着他,**笑了一下,蜷缩在床上躺着了。
李华决定睡在沙发上,结果被**拉进卧室,还锁上了门,没办法,他找不到其他被褥打地铺,睡地上又太凉,只能躺在床上,离**八丈远,好在床够大。
**也没在为难他。他蜷着腿,埋着头,像一个蜷在一团的蜗牛,睡在李华身边跟没人似的,安静的不像话。这下轮到李华受不了了,本身和**睡在一起就让他难以接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他也觉得这房间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都让他想翻来覆去的不困了,像是所有一切都被静止,连空气都不再流通,凝固,死寂,静到让他产生幻觉的耳鸣。
“**。”他没忍住喊他,**嗯了一声。李华说:“像是真空。”
他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他觉得这房子好像一片真空,没有氧气,只有压抑。
**没反应,他等了一会儿,受不了了,下床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纱窗关上,让夜风吹进来。
**不喜欢,翻了个身,背对他,拽过被子盖着。
李华重新上床,这下**成面对他的了,他皱皱眉,刚想转过去,就听到**说:“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李华说:“不能。”
**说:“好吧。”
罕见的他没强求,重新闭上眼,李华看着他,背过身,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受到了他的脆弱,还有点可怜。他又转过来,问:“为什么只有你自己住?你爸爸妈妈呢?”
如果说他没和爸妈住一起,那是因为他异地求学,家里也负担不起,但很明显**这两样都不符合,为什么还没有人管他?
少年人的话语总是直白又残忍,甚至是露骨的,**像没听见似的,过了会儿才平静地说:“死了。”
李华一愣。
他的心跳了两下,有些心悸。
他张张嘴,又闭上,“我不是故意的。”
**笑出声,“没事儿。”
他睁开眼:“你爸爸妈妈很爱你吧。”
李华点头,**说:“挺好的。”
他重新闭上眼,没再说话。
像是出于这件事情上冒犯到对方的愧疚,李华主动说:“我不会讲故事,我给你背书吧。”
他还是心软的,尽管这个同学欺负他,谩骂他,甚至是殴打他,他善良的秉性和良知还是可怜同情每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他不会原谅他,但他也对戳到对方的痛处感到抱歉。
**有些惊讶,笑着说谢谢你。
李华说没关系。
他想了想,背了一篇语文课文,课文不长,**听的很开心,他眉头舒展,呼吸都放松了,面带微笑地睡了。李华打了个哈欠,背了一篇以后又背了篇英文的,看对方彻底沉沉睡去后,才平躺着也睡了。
他的声音很清透,低声说话时很好听,**梦到一片果林,每个果树上面都有成熟待摘的果子,他仰头看着,忍不住伸手,不远处还有涓涓流动的小溪,好一副美如画又富有生活韵味的风景,他整个人都得到了洗礼。
第二天还是李华摇醒他的,他迷茫地睁开眼,天光大亮,李华很急,**有点听不清他说什么,他甚至呆愣了一会儿,差点反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大脑接上线路后才听到他说:“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现在几点了?”
迟到?**揉着脑袋看眼时间,上午十点,他们是迟到了。他躺回去,准备再美美地睡一觉,李华又把他喊醒:“上课,**。”
他闭闭眼,忘了身边是个爱学习的小学霸。他叹口气,重新坐起来,“不上不行吗?反正都已经迟到了。”
“不行。”李华穿戴整齐,一溜烟下床,本想自己走,但他连卧室门都出不去,只能叫醒**。
**看着他,没舍得骂,爆了句粗口,胡乱地在睡衣外套个卫衣就走,还穿着睡裤,他不耐烦地抓两把头发,打开卧室门,走到厨房,一边打电话,一边熟练的弄牛奶,吐司,三明治,还给李华煎了个蛋。
“司机马上到,先吃饭吧。”
他提拉着拖鞋去洗漱,吐了漱口水,看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睡的有点肿,头发也乱,不过他也不在意什么形象,回想起昨晚李华给自己背书,心里一阵荡漾。
出去后,李华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一口都没给他留,他也不介意,开了门,司机正好到,他们一起上了车,**却只是送他,没打算上课。李华飞似的跑向学校,**懒洋洋地靠着倚靠,心情挺好地问司机,“上次接他爸妈那地方叫什么?”
司机说了个地名,**想了想,没什么认识的人,想起他们家种地,让司机回主家跑一趟。他准备联系个收粮的,先把他们的粮食收了,再把他们的地租了,租了以后再给他爸妈找个厂,进厂不比种地强。
他知道这事儿不能自己出头,还得联系当地镇政府,跟对方协商,搞个什么厂商的招聘宣传,由政府出头,老百姓信任的多。
他安排好一切,交代了最后一件事。
“把李华的住宿退了,以后他跟我一起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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