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这个房子不错嘛，"陈昊然在屋子里新奇地走一圈，左看右看。
“多亏林年芝跟唐姐说，我才能租到这里。”宋陵示意几人坐，进入厨房给大家倒水。
“我那天也是随便提了一下。”林年芝笑道。
伍甜接过宋陵递上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唐姐人好好啊，这么便宜租给你。”
宋陵点头，1000元不到的房租在林江市基本上打了半折。
“唐姐人很好的。”陈昊然也附和。
这段时间家里管得严，陈昊然伍甜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又正好是周末，相约来宋陵家看看。他们都背了书，主要目的也是在这里学习。几人聊了几句，收拾好桌面，开始复习功课。有宋陵，就像是有一名全科老师在，讲得细致通俗易懂，也有耐心。
“闫明俊这段时间都没跟我们在一起，伍甜，你没叫他吗？”林年芝突然想起个人，抬头问。
“问了，他说有事。”伍甜撇嘴，“感觉这个学期他都不怎么理我。”
陈昊然听了为闫明俊打抱不平，“你别多想啊，他在准备考试，比我们要忙多了。”
“什么？”伍甜震惊了一瞬，忙问，“什么考试？”
“出国留学，冬天的时候就开始申请了，他想去他父亲曾经的大学读书，好像学什么医学方面的专业，我当时也没听懂。”
“他怎么不跟我说！？”伍甜瞪着眼睛，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忙收敛，“大家都是朋友，他怎么没告诉我们其他人？”
陈昊然没听出伍甜的语气，觉得她可能被闫明俊漠视心里不平衡，解释道：“我也是有次跟他聊天聊出来的，他也没有主动告诉我。”
伍甜咬住嘴唇，心里不是滋味，难道他还没有把她当朋友吗？
“没说就没说嘛，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啊。”陈昊然见伍甜的样子，安慰道。
林年芝瞪了陈昊然一眼，无声示意他别说了。
一直没听见闫明俊关于上大学的计划，伍甜以为他准备在国内读书，心中还很庆幸。现在知道他要出国留学，感觉天塌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办，要是在国内，她还可以考去他所在大学或者附近的城市，逢年过节都方便见面。
突然没了学习的心思，干坐着也不舒服，伍甜丢下笔，努力维持正常情绪地问林年芝，“年芝，你不是说中午做柠檬鸭给我们吃，菜都买了吗？”
林年芝一愣，“还没呢，楼下走几分钟有个菜市场，很方便的。要是你们饿了，我下去买。”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伍甜拉起林年芝出了门，陈昊然盯着关闭的大门，莫名其妙地问宋陵：“伍甜是不是不高兴？”
宋陵心中叹气，将手中试卷翻了个面，“继续写你的作业吧。”
菜市场人多热闹，林年芝领着伍甜走过去，“昨天宋陵买了半只鸭和排骨，等会儿我们买点蔬菜好了。”
“嗯。”伍甜无精打采情绪低落地跟在后面。
对面街道是一排卖菜的店铺，也有许多小贩摆着摊位坐在路边叫卖，林年芝站着看了会儿，突然问伍甜，“吃糖油糍粑吗，那家味道做得不错。”
伍甜顺着林年芝的手抬头看了眼，没回答。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林年芝这么说，朝对面走。
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塑料盒里的糖油糍粑还是热的，红糖浇满糯米圆球，让人见了食欲大增。林年芝与伍甜蹲在街道旁，用竹签作筷子，一口一个，伍甜嚼着嚼着，双眼微微亮起来，“还真挺好吃。”
“是吧，”林年芝笑眯眯道，“菜市场好吃的东西可多了，还有那家熟食，拌的猪耳朵也很香。”
伍甜点点头，“等会儿我们买点上去。”
两人又沉默地吃了会儿，伍甜才开口，“闫明俊都要出国了，我该怎么办？”
“你考你的大学，寒暑假再见面，别想那么多。”林年芝安慰。
“我不，我大学可是要跟他做男女朋友的，他走了，我就追不上了。”伍甜将盒子里的红糖糍粑戳得稀巴烂。
“那你也出国。”林年芝给了建议。
伍甜一听，脸色耷拉下来，“国外没什么好吃的，我会饿死的。而且我英语很烂，万一去国外被骗怎么办。”
林年芝叹了气，将最后一个完好的红糖滋粑抢走，她也没办法了。两个人吃着嘴里的一时无言，纷纷看对面的菜市场，人来人往，小车大车络绎不绝，大家匆匆忙忙，显得这边的林年芝伍甜两人特别地闲。
将空掉的塑料盒扔进后面垃圾箱，林年芝又蹲了回来，伍甜双手撑脸，满脸向往之色，“要是能跟闫明俊结婚就好了。”
“咳咳咳！”林年芝被口水呛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伍甜，“你想得太远了吧！”
“跟他结婚后，我们俩一起在菜市场买菜，肯定就像对面那两个小情侣一样。”伍甜仿佛没听见，双眼紧紧盯着对面。
林年芝转头望去，一对年轻小情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男人一手提菜，一手挑选土豆，女人挨着他，正微笑说着什么。一碰上闫明俊的话题伍甜就开始恋爱脑，林年芝忍不住调侃，“我想象不出闫明俊进菜市场买土豆的样子。”
“为什么想象不出，我还想不出宋陵买鸭子买排骨呢！”伍甜反驳，“往那一站就一身贵气，怎么看都是个大少爷模样。”
林年芝一愣，说道：“看过他做快递员，搬重物，就什么都能想象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欸”了声，伍甜缓缓道：“怎么话题又惆怅起来了呢……”
两人在外面聊了老半天，没注意时间，后来林年芝接到陈昊然的电话。
“祖宗唉，你们俩跑哪里去了，都十一点了，宋陵都开始剁鸭肉准备焯水了，年芝你说的柠檬鸭的柠檬还没买上来吗？”陈昊然无可奈何地问。
两人这才惊觉原来这么晚了，赶忙去对面菜市场买好东西上楼。厨房空间不小，几人分工明确，洗菜的洗菜，掌勺的掌勺，很快将饭菜做好。柠檬鸭，红烧排骨，花蛤青菜汤，西兰花，宋陵还单独炒了盘西红柿鸡蛋，还有一盒从菜市场买的凉拌猪耳朵。
都是年轻长身体的时候，饭菜分量刚刚好，大家都吃得顶饱。饭后一起打扫完卫生，又复习了功课。陈昊然一直注意时间，今天他父亲临时出门开会不在家，母亲也被好友拉去逛街，他才有机会出门见宋陵。
眼看要四点，陈昊然估摸母亲该回家做饭了，赶忙收拾东西背上书包，“我要回了，宋陵，下次我再来。”
“怎么，这么早回去啊，”伍甜说着也看了眼手机，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收拾：“我也得走了！”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林年芝道。
几人向宋陵道别，急匆匆地出了门。陈昊然下楼跑得飞快，对后边两人说：“我要来不及了，先打车回了啊！”
“你走吧，我跟伍甜坐地铁回。”林年芝挥挥手。
*
陈昊然下了出租车就往小区里跑，急得大脑门直冒汗，他眼力好，远远看见自家楼栋前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小汽车，那熟悉的车牌让陈昊然心中“咯噔”一下，差点心脏骤停。糟了，老头今天竟然这么早回来了！以前开会不都是开到晚上的么！
陈昊然急忙刹住脚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是直接回家面对老头的狂风暴雨还是出去转一圈，想个合适的理由再回来？陈昊然望着停在树荫下的小轿车，想了又想，最后“啧”了声，他没胆量回去，还是去外面躲躲，做个心理建设吧。
这么想着，陈昊然转头就走。
“怎么，都到家门口了，你还要去哪儿？”
一个威严声音从后面响起。
陈昊然打了个激灵，慌忙回头，父亲陈铂站在后面，严肃地望着他。陈铂老来得子，头发已经半白，好在身体硬朗，腰背挺得笔直，军装外套被站在后面的警卫员拿着。警卫员跟在陈铂身边很多年了，见陈昊然吓得不敢说话，忙朝他使了个眼色，陈昊然才抖着嘴巴，怯生生喊了声老头。
“去哪儿了？”陈铂面无表情地问。
陈昊然吓归吓，但脑筋转得快，“哦，正准备去买点复习资料。”说着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哼，真以为你老子好骗？”陈铂隐忍怒气，“我再问你一句，去哪儿了？”
陈昊然脸色一僵，支吾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去见宋陵那小子了！”陈铂严厉道。
“没有！”陈昊然还想狡辩，“呆在家里太闷，我就是出去走了走！”
陈铂走上前，双眼如鹰地盯着陈昊然，“我是你老子，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陈昊然，宋陵他父亲是经济犯！目前为止这个案件牵扯的事越来越多，我作为部队的人，更应该注意影响，做好家庭政治思想工作！我半生戎装，从未有任何污点，要是别人知道我儿子与一个林江市最热门的经济犯儿子有往来，他们会怎么想！我在部队的工作将如何展开！”
这话陈铂不是第一次与陈昊然说，陈昊然心里不服气，抬头道：“那是他爸爸犯事，又不是宋陵，哪来的污点！”
“你！”陈铂指着陈昊然，气得要吐血，这个逆子！
“要是你再跟他来往，高考也不用考了，送你去军营，在山坳坳里呆几年，磨磨你这不计后果的性子！”陈铂气得两眼一瞪，径直往楼栋走。
陈昊然愣住，不敢相信老头子这么绝情，握住拳头大吼，“老头，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这么对我，我离家出走！”
“小黄，给我把他提上来！”
楼道里传来声如洪钟的怒吼。
陈昊然转身就要跑，突然自己的衣领用力被往上提，毫不留情地勒住他的脖子，陈昊然在警卫员手中挣扎：“黄叔叔，你放开我，我要离家出走！”
警卫员板起脸，“少说点吧，等会又得挨板子。”
“我不！快放开我！我跟那老头势不两立，我要反抗到底！”陈昊然还在挣扎。
警务员叹气，毫不费力地拎起人走进楼梯间，徒留少年气急败坏的喊叫在楼栋里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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