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夜色融融,高档小区寂静,27层楼视野开阔,以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瞰灯火通明的城市,现在窗帘紧闭,室内氛围紧张,没人说话,只有桌面上精致的复古钟表的滴答声音。
黑衣男人身材消瘦,站在客厅中央,亮白的灯洒下,照射在他立体的五官上,有一种睥睨众生之感。他俯视一圈坐在沙发上的几人,当视线扫过宋陵苍白的面庞时,目光一顿,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两名大汉站在他身后,姿态紧绷,手上各握一把匕首。
十分钟前屋子闯入三名陌生男性,他们没有抢劫,也没有伤人,只是威胁林年芝四人聚集在客厅。林年芝与宋陵紧挨在一起,宋陵旁边是方凯,姜妍儿单独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
当看见黑衣男人的脸时,每一个人都十分惊愕和恐惧,现在坐下后,更增添了许多谨慎。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与宋陵如此相似的人,他想干什么?要钱还是要命?
未知的境遇让人惶恐,林年芝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相握,如果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事情,她能保护好宋陵吗?突然一只冰凉的大掌握上来,与她十指相扣,林年芝微微转头,与一双漂亮的眼睛对视,不安的情绪渐渐得到安抚。
她也紧了紧手指,表示自己没事。
黑衣男人靠在对面吧台上,把玩手枪,将两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他轻嗤一声,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杯酒,好整以暇地喝下一口,唠家常般地问,“你们不是离婚了么,怎么关系还这么好?”
宋陵来不及换衣服,还穿着睡衣,外面套一件薄绒外衫,他缓缓抬头,望向黑衣男人的眼神带着深意,“你是谁,为什么会调查这些?”
还是,一开始就知道?
水杯搁在吧台上,黑衣男人甩了甩手枪,扣动扳机,朝向宋陵:“你想知道?”
漆黑的枪口对准宋陵面门,惊得身边几人都面色一变。
林年芝的心提到嗓子眼,快速抱住宋陵,将自己大半身躯暴露在枪口下,望向黑衣男人,“他不想知道!”
黑衣男人看了一眼林年芝眼,笑了笑,“你前妻倒是有意思。”
一张与宋陵一样的脸,笑起来有一股邪气,林年芝毛骨悚然,身体微微发抖。
“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将枪放下,黑衣男人流里流气地说:“可爱的前妻,你怕什么?”
嘶哑的声音,诡异的称呼,林年芝的脸泛起白色。宋陵阴沉着脸,反手抱住林年芝,呈保护姿态将人禁锢在怀里。此刻黑衣人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特别是那双眼睛。
两方对视,黑衣男人眼睛眯起,竟然先移开目光,他站起来,将枪随意插在屁股口袋,“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我们走吧。”
瞬间,沙发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去哪儿?杀人灭口还是人口贩卖,或是经济绑架?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你想要什么,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你,”方凯脸色不好看地开口,“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不会报警,今晚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黑衣男人大笑两声,“当我傻子?你们都看到我的脸了,”说着一顿,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有些复杂,“我很好看吧?”
没有人回答,客厅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这让黑衣男人很不爽,带着阴冷邪气的视线慢慢从四人身上滑过,先是林年芝,然后定格在宋陵平静的脸上,妒忌的火苗瞬间拔高又被迅速扼制,手指扣紧身下的桌面,他笑了笑,最后,目光移开,钉在单人沙发上的姜妍儿身上。
双眼漆黑浓稠得看不到底,他抬腿径直走过去,在女人面前蹲下,抬头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道光,嗓音温柔至极,“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以前不是很爱漂亮的么。”
说着撩起姜妍儿的长发轻轻用手指梳理。黑衣男人神色专注,好似手里的发丝是世间唯一珍宝。
“你!”方凯眼神一变,就要站起,突然一个手下猛冲上前,揍向方凯脸颊。一声闷哼,方凯没有任何反手之力就被放倒在沙发上。
坐在另一边的林年芝吓得一抖,迅速捂住嘴巴避免尖叫。
男人晃了晃拳头,凶神恶煞地冲他们吼:“不要动!”
另一边的黑衣男人还在旁若无人地撩起姜妍儿长发,似乎没有听见声音。
姜妍儿面色更加苍白,她僵硬着身体,腰板挺得笔直,冷声道:“不要碰我。”
蹲在身前的黑衣男人笑笑,面容轮廓舒展。日思夜想的脸终于向姜妍儿露出一抹柔情,她心神一晃,微微垂下头,长发遮脸,任由男人继续梳理。
林年芝被宋陵稳稳抱在怀中,一边的方凯晕头转向,嘴角破了皮,躺在沙发上粗重地喘息,林年芝收回视线,小心翼翼打量起不远处的黑衣男人。
越看越是心惊,就算是双胞胎也会有不同之处,怎么这人,侧颜竟然也与宋陵如此相似。背上的手紧了紧,林年芝抬眼,宋陵垂头看她,见林年芝一脸疑惑的样子,宋陵眨了眨眼。
两人一起生活四年时间,相当有默契,林年芝似乎抓到什么,又赶忙转回头,不,其实不太一样,那张脸乍看,是很相似,但要是仔细琢磨,便发现许多拙劣之处,缺少流动的自然感。
手指不禁揪住宋陵的外衫,这人,这人不会……
客厅内长时间静默,在场之人心思各异,直到折磨的梳理终于结束。
黑衣男人站起身,伸长手臂,舒展身体,“跟我们走一趟吧,各位。”他抽出枪抵住方凯被打肿的脸,双眼微微露出笑意,“不要反抗,我真的会杀了你们。”
一人有枪,两人有刀,都是亡命之徒,现在反抗等于找死。
林年芝扶起宋陵,与方凯几人,在绑匪的有意安排下,一前一后进入地下停车场。这个小区注重户主**,安保等级同等于物业收费标准,可惜的是,绑匪们能够堂而皇之进入室内,说明他们早已摸清所有漏洞。
七人座的中级商务车开出小区地下停车场,向高速公路驶去。
中途他们在郊外一处僻静小道换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这辆车上有一股浓烈的鸭屎味,林年芝四人头上套着黑袋,双手绑在身后,挤在一起,呼吸着浑浊的空气,又闷又热,脑袋晕沉,身上的衣服都已湿透,汗臭味与鸭屎味结合在一起,姜妍儿受不住,一路上干呕。
不知开上什么崎岖道路,车身一路剧烈摇晃,伴随着未知的恐惧,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难熬。最后一个急刹车,面包车才终于停下。
这是一个废弃工业工厂,四处野草丛生,韧性极强的茎杆生长到成年人腰部,深灰色闪着银光的钢铁从土地里拔地而起,与远处黑黝黝的连绵山脉形成强烈对比。
夜空无云,圆月的亮光洒在空地上,照出林年芝几人不安的脸庞。他们此刻都极为狼狈,衣服皱巴巴挂在身上,头发凌乱,难熬的车程似乎已耗掉他们大半体力。
三个绑匪不说话,推搡着四人,往野草最深处走去。
这里常年无人,早已是野生动物的盘踞地,茂密粗糙的植物根茎剐蹭路人的脚踝,似乎随时会有蛇虫蚁兽扑上来咬一口。耳朵边是人的喘息声,裹挟着恐惧,躁动,紧绷。
宋陵走在最前面,他的后面是林年芝,黑衣男人离他两步远,枪已经收起来,不知道放在哪里。宋陵脸色苍白,抬眼看了眼前方的黑衣男人,平静地问:“我们要去哪里?”
黑衣男人回头,望着宋陵的眼神闪过兴奋,他笑道,“你们的坟墓。”
“我cao/你大爷!你到底要干什么!”方凯肿着半边脸,扯起撕裂的嘴角,一路上高度的焦灼与恐惧在这一刻爆发,他冲姜妍儿大吼,“姜妍儿!他是谁,你倒是说句话啊!”
明眼人都看出来,姜妍儿与这个黑衣男人有关系。
姜妍儿抿着嘴,不愿开口。
“都这时候了你装什么哑巴!”方凯不可置信地瞪眼,他双手被绳索禁锢,拔腿就要冲上去,“我们快要死了!”
“砰!”
枪声响起瞬间,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子弹堪堪擦过方凯脸颊,射/入远处的土地中,黑衣男人举起手枪,朝枪口吹了一口,笑着说,“吵什么吵,你现在想死吗?”
右脸颊传来灼热的疼痛,方凯惊愕地看向前方黑衣男人,脚下的黑土铺满残枝叶木,柔软得像是弹簧,他却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在场几人都被这一声枪响震慑,惊愣当场。夏夜热风一吹,闷热的空气中好像有一股硝烟味,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可是一把真枪!
他们被推入工厂角落的仓库,厚重铁门伴随着一地灰尘缓缓合上。门两边顶上挂着两盏不甚明亮的充电灯,让人能稍微看清四周环境。
一路颠簸,再加上精神紧张,宋陵早已疲惫,但他没有马上坐下,见铁门关了,借着微弱灯光,在仓库里走了一圈。仓库不大,估摸有七十平左右,四面灰墙高高竖立,在一侧墙上,有一个停止运转的巨大风扇。
除此之外,地上连一颗螺丝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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