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出人意料的发展,出人意料的结局。

命运的玩笑,无时不有,无处不在。

超脱命运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是人类沉浮于时空之中,宛如一叶孤舟之时,唯一可以自欺欺人的幻想。

两个相同的人,站在走廊的两端,沉默地对视着。

短短的走廊,这时候似乎成了一道不可明说的界限,成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长河。

穿过界限,跨过长河,都不可能做到。

或者说,不可以去做。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如此告诫着。

“安洁莉卡。”

“安洁莉卡。”

长久的沉默过后,打破宁静的,仍然是对安洁莉卡的呼唤。

站在走廊与书房的交界处,安洁莉卡看了看对面,又不得不看向自己的身后。

“原来如此。”

“是这样。”

异口同声的呼唤过后,再度开口的两人,言语的内容就有了出入。

穿着学生制服的空条承太郎终于把一直拉着帽檐的手往下压了压,露出帽子的几缕弯曲的黑发,被完全藏匿在漆黑的帽檐之下,就如他背着光,全都是阴影的脸庞。

转身的时候,他长长的外套在空气中划过很长的一条弧线。

站在安洁莉卡身后的空条承太郎神情也渐渐冷淡下来,尤其是看向那渐行渐远,逐步被光芒吞噬的背影时,眼神中有股难以言喻的冷酷和挑剔。

那家伙。

呵。

“还好。”安洁莉卡长舒了一口气,十多分钟的沉默对峙里,她也一直闭口不言,只是暗中观察着每一个承太郎的表情,“问题消失了。”

“不过,或许是我的错觉吗?”

安洁莉卡抬手把空条承太郎推进书房里:“那个家伙,似乎并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才会来到此地。”

毕竟随随便便闯入她生活的混乱角色们,似乎根本没有【来去】的意识。

就像是无数个世界的无数种可能性,在安洁莉卡的身边随时交错:

他们不断相遇,又不断分离。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意识到,世界上正在发生这样可笑的交错。

交错之中,安洁莉卡能够亲眼见证不同命运之下的自己,究竟会在时间的推移里,走向怎样不同于现在的未来。

来自十年后的某位五条悟,在他看来,安洁莉卡是与他同期的特殊咒术师,能力强大,性格随和,但是却丝毫没有拯救腐烂咒术界的梦想;

来自平行世界的某位伏黑甚尔,在他看来,安洁莉卡是个能力神秘,身家巨富的超级富婆,很值得为她好好花费一番勾引的心思;

……或许还有……

来自某个世界的琴酒,在他看来,安洁莉卡自然是黑衣组织中排的上号的特殊成员,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正处于绝妙的隐藏身份,卧底行动中。

“不是错觉。”

空条承太郎顺着安洁莉卡的心意转回了书房,等她落座后,才在一旁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他有自己的传送办法。”

一如当初在埃及与DIO决战的时候,空条承太郎在关键时刻,成为了核心人物。

这一次,年轻的高中生,又一次被命运选中,踏上了与宿敌DIO对抗的旅程,而这一次,他还是那位关键人物。

“不过,会传送到这里……”

一分钟之前,年轻的自己离开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空条承太郎对此耿耿于怀。

“或许也有你能力的干扰。”

“现在进度还不错。”空条承太郎话锋一转,不等安洁莉卡细问,就开始报告目前的进展,“成功抓捕了那个组织中从事成|瘾|品制造和交易的成员,捣毁了多个窝点,获得了海量的证据。”

“组织内部的几位卧底也彼此得知了身份,里应外合,想必很快就能获得更多有力的情报。”

“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得知了乌丸莲耶的目的。”

经营如此庞大的组织,发展如此可怖的黑色势力,培养如此数量的特工和疯狂科学家,只为了一个终极目的——人类的极限。

“他想要超越人类的极限——方方面面的超越。”

生命的上限也好,体质的上限也罢,甚至于精神的上限,他统统都要突破,统统都要超越——人类,毕竟还是有极限的。

极限给人类带来的,唯有遗憾而已。

“真是,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洁莉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有谁也说过同样的话?总感觉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嚣张地大吼——

啊!

空条承太郎说过,DIO之所以会成为乔斯达家族的宿敌,不仅仅是因为他怀着恶毒的心思想要谋夺乔斯达的家产,并且想要毒杀自己的养父,更多的还是因为——

他在种种恶行被揭露之后,被众人异口同声讨伐之时,自认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决定让自己超越人类——成为吸血鬼。

虽然空条承太郎的表情相当正派严肃,但是已经自由地放弃思考的安洁莉卡还是产生了绝妙的想法——既然有人想要超越人类,何不把他送给DIO咬一口呢?

只要DIO愿意,大可以也让对方成为生命无极限,体质也远超人类的吸血鬼。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能够见光。

乌丸莲耶,这位隐藏在黑衣组织背后的BOSS,也不见得是什么能够见光的角色。

好吧,好吧。

安洁莉卡瞥了眼空条承太郎:把这种建议说出去,这家伙肯定会一脸的苦大仇深。

“我给你的消息,收到了吗?”

转移话题,安洁莉卡当然也是个中好手。

黑衣组织需要关注不假,可是家里的小小不速之客,也丝毫不能小看。

“你是说——”

书房的窗帘被风吹动,空条承太郎放出替身,漂浮在空中的白金之星看向了窗外。

闹哄哄的一堆孩子,正在从阿笠博士家往回赶。

“那家伙吧?”

真是,一份大礼。

空条承太郎借着白金之星的双眼将队伍中的金发少年纳入视野,不放过对方任何一点异常和异动。

笑容灿烂,举止得体,丝毫看不出内心藏奸。

金发的少年越走越近,走到安洁莉卡也能透过窗户看见的距离时,他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锁定关键人物,毫不犹豫地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唉,唉。

安洁莉卡笑眯眯地挥挥手,心里又叹了几次气。

人类总不相信命运,研究着、分析着,甚至反复挑战着。所以在社会中,以大众意义上的道德标准来评判——因为一个人未来可能出现的错误,现在就将之判处“死刑”,显然是不合情理,甚至不合法理的。

“你有什么主意吗?”

安洁莉卡已经尽量不去表现不合时宜的偏袒,可是她的表情还是透露出,目前真正的想法。

空条承太郎一心两用:白金之星的眼睛“监视着”楼下逐步靠近的……小小危险分子,自己的那双眼睛,则是没有放过安洁莉卡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看来,情况不妙。

安洁莉卡过分柔和的表情毫无疑问意味着:她已经被那个邪恶DIO的甜蜜表象所蛊惑,即将走上不归的道路!

“有一个。”不成办法的办法。

或许空条承太郎在家庭方面,不是个很负责任的丈夫、父亲,可是在有关替身的危机方面,他永远冲锋在前,从来没有逃避、退缩过。

这个DIO虽然乱入了安洁莉卡的生活,但是说到底,他还是会被“送回去”——被安洁莉卡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送回去。

纵观宇宙,或许混乱才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可是,身为宇宙之中,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渺小人类,一切却早有定数。

对于人类,以及人类社会而言,稳定才是核心。

所以,安洁莉卡的能力再如何混乱,再如何胡作非为,它最终要抵达的成长顶峰,都只会是【稳定】

既然如此,所有交错的世界,终究有分离的一天。

等那一天真正到来,无论是交错的人,还是交错的命运,都会像被劈开成无数条的木材一样,各自分散向自己的方向。

既然是这样,就不得不考虑后续的所有影响。

给还未犯错的人判处死刑这种事,自认冷酷的空条承太郎也根本不可能做出来。

可是……根据长辈们口口相传的经验教训……这个小小年纪就满腹心思的金发少年,似乎是个天生的犯罪者——他清楚地明白是非黑白,也无比熟悉道德和法律,可是,他却丝毫不在乎。

他不是不明白伤天害理的事情会给其他人以及社会带来伤害和痛苦,他只是不在乎。

用现在研究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这种天生的人格,是没办法纠正,也没办法消灭的。

尽管对反社会人格的研究已经有一百多年,可是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治疗方式,顶多就是尽早发现,尽早干预,至于成效……则是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

所以。

空条承太郎并没有“治好”少年DIO的天真想法。

“替身使者的能力,或许能够解决你的困境。”

既然天生的人格无法改变,那么,就用特殊的能力,直接在对方的【本性】上书写,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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