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现场办案的刑警都熬了一个大夜，雨一直没停过，警署送来的新的雨衣给他们换。工作时间长到这个程度，连抱怨都已经没力气了，脱下雨衣拿盒饭，吃完了换上新雨衣，才感觉好受一点。
现场带队的有一位几十年的老刑警，处理现场经验丰富又老道。
有胆子大的年轻警员耐不住这么等，凑上去问：“上午上去的人，怎么还不下来？”
他指的是Omega管委会的人，尽管警方从凌晨开始出警，但也只是干等着。直到第二天十点过后，当地的管委会才姗姗来迟。
十点半才开始与Omege当事人接触，直到现在既没有人下来，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老刑警对Omege管委会的事儿逼本性心知肚明，知道此事很难善了，这些年来警方被锅已经习惯了，心态虽然平和，但还是要教训下属：“你着什么急？赶紧站岗去！你小子难不成还想去围观？”
年轻警员缩了缩头：“那可不敢。”
他往后退了半步，小声埋怨道：“Omega真是麻烦，他们好好在家等着嫁人不好吗？非要出来读书，怀了孕，还是未婚先孕……”
“不好了，出事了！”前方跑来一个警员，着急忙慌地说：“那个Omega父母也来了，说要起诉房东和学校监管不力，还有……”
老刑警脾气急，见他吞吞吐吐就不耐烦：“说呀，你怂什么？”
警员苦着一张脸，非常怂：“他把咱们也告了，说是治安问题。”
·
谁也没想到一个自杀未遂的案子，竟然还越来越复杂了。但是现场仍旧需要维护，不能引起群众围观，还要等待上级指示。
事到如今，按照规定三区要把这个案件移交给其他区的警署。至于楼里住着的另一个Omega，按照管委会的意思，也需要暂时离开。
季君笙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道：“我亲自去带他下来。”
叶楚桉开门的一瞬间看起来异常虚弱，脸色很仓白，是一种文质彬彬的柔弱。
“这是我的证件。”季君笙身后的一位警员亮出证件，自我介绍后道：“因为这发生了一起社会治安事件，目前正在调查阶段，按照规定，调查期间你不能住在这里。如果你有别的住处，我们可以派人送你过去。”
别的住处……
那就只有实验室了。
叶楚桉似乎有一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分辨什么，只是道：“我需要收拾一些衣物，请几位稍等。”
叶楚按说收拾衣物，真的就简单地拿了几件衣服，不过两三分钟就跟着几位警员下楼了。送人的警车还没有准备好，需要再等一会。
楼下的警员人数少了很多，一区接手之后，三区的警力就可以撤了。
值班超过十四小时，季君笙没有再安排别人，他亲自送叶楚桉。于是，他又听到叶楚桉向他道谢：“季警官，谢谢你。”
季君笙发现他好像总是这么客气，虽然还怪可爱的，但总归让人感觉很有距离，不过他倒是不感到泄气，只是为难地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自然地把手里的巧克力送出去。
叶楚桉一整天没有下楼，看起来又那么虚弱，一定没有好好吃东西。
他实在把“有话要说”表现得太明显，直接地从后视镜里盯着人瞧。
“……”
实在很难视而不见的叶楚桉：“季警官？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季君笙被看破心思，索性趁机把巧克力递过去：“你一整天没有下楼肯定也没好好吃东西，刚才看你走路好像也没什么力气，你要不要吃块巧克力？”
虽然问着要不要，但是巧克力已经被塞进了叶楚桉手里。
就像那天的一张纸条。
一样不由分说，好像一样带着些年轻的莽撞。
叶楚桉一时不察被这份心意塞了个满怀，但是一颗巧克力也不好还回去，只能接受了这份好意：“好，谢谢。”
他收下了！
季君笙低头笑了一下，万分满足地给叶楚桉当司机。
尽管熬了大夜还淋雨，但是他一点也不嫌累！就算下着暴雨，他的心情依旧是明媚的！
叶楚桉不露声色地垂下眼，下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指腹。
他再次对眼前这人的热情感到头疼，不过这样一打岔，昨天晚上开始积攒起来的那些浓重的不安，倒是逐渐消除了。
他的思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里，尽管就在十分钟前他还试图要躲藏、逃离——他的小公寓面积小，警察的敲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非常突兀，几乎要与曾经的某个瞬间重合，叶楚桉下意识地就想逃避。
他费劲地拉上了窗帘，这样他就可以假装什么都听不见，等到，等到……
等到什么呢，上一次他也没有等到不是吗？
就在他决定装鸵鸟到底的时候，传过来的敲门声里忽然混杂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叶楚桉，我是季君笙，你在里面吗？”
“你别怕，没有坏人，我是季君笙。”
这是谁的声音？
是那个警察？
叶楚桉再三确认之后，终于缓慢地、试探着靠近，然后给三位警官开了门。
·
巧克力的回味有一些细微的苦涩，还混杂了一些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廉价的香精味，又像是某种即将破茧而出的、直白的甜。
季君笙慢慢停下车，虽然内心有一点不舍得——博士生的宿舍实在太近，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但还是公事公办道：“叶先生，到了。按照规定，你近期不能离开本市，要保持通讯，因为你算是目击者所以可能会需要你的协助。”
叶楚桉通过警方的只言片语，已经能把整件事猜个**不离十，无非就是Omega管委会的过度参与，并借机问责警方。
叶楚桉心中了然，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跟对方告别。
·
博士生做实验或者写论文在学校通宵也是常有的，因此叶楚桉连续几天在实验室过夜，起初白玘和其他同学都没有感到惊讶。
但是三两天过去，四五天过去，十天过去，叶楚桉依旧没有回家。
白玘知道叶楚桉一直在接私活，这也常见——博士生工资低又要养活自己，凭本事赚点外快也没什么。
他不是什么老古板，并不认为科研人员必然要有是金钱如粪土的高洁品性，但是像叶楚桉这么努力赚钱好像也容易走偏……
他决定轻轻点他一下，假装不经意地：“小叶，我上个月让你写的论文什么时候能交给我？”
叶楚桉做事向来专注于眼前，听白玘这么说，一时有些迷茫地抬起头：“？”
白玘手捧着一杯枸杞茶，正准备语重心长地说：“就算个人能力强也不要总想着赚快钱，还是先写论文要紧，小叶你现在这样就是本末倒置了。”
结果还没说出口，叶楚桉就道：“白老师，论文我上个月已经发您邮箱了，您没看到吗？”
白玘：“……”
他怎么忘了，在学业上，叶楚桉从来都是碾压式的存在。
他能成为叶楚桉的博导，不是因为他的优秀。
仅仅只是因为，他毕业比较早。
白玘表情复杂地：“行，你忙吧。”
白玘离开后，一位Beta学弟过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叶楚桉只好再次停下手中的工作。
他抬眼看向对方。
Beta学弟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小声道：“叶师兄，你知不知道最近两年你替老师写的论文，第一作者都署了老师的名字！”
叶楚桉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这种类型的“打抱不平”，意外地觉得有意思。他眨了一下好看的眼睛，“可是怎么办，他给了我好多钱。”
Beta学弟：“……”
正巧这时，叶楚桉的个人终端来了通讯请求。
Omega管委会来电，要求和他当面谈话。虽然对方没有言明，但叶楚桉猜测还是因为公寓那件事。
大概是有什么新进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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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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