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区这个地方，即便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但仍旧遵循着古老的社会秩序，发展缓慢得几乎要??停滞。
一年到头，也出现不了几个新面孔。
因此季君笙意识到三区有新型抑制剂流入市场的时候，立刻就锁定了几家会所和酒吧之类的场合，混迹其中的来来去去就是这些人。
有什么新鲜玩意，很容易就传开了。
问题是季君笙自己也初来乍到，一个人也不认识。如果他有时间，当然可以摸排，找到可以信任的人。
遗憾的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他才会找到周燃。
周燃这个人很有意思，表面是个浪荡的二世祖，但实际上他就在二世祖那个圈子外头不进去，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探探头，瞅两眼热闹
热闹看完了，就又撤回来。
比起正儿八经地作奸犯科，他好像更热衷于当一个吃瓜群众。对他来说最出格的事可能就是胸口的纹身和夜半的醉酒。
不过他这样的身份却是最好的，既不用遵循某些不上台面的潜规则，??又能顺理成章地混迹其中——这少爷出了名的人傻钱多，所以有什么新鲜货都能让他闻到点味。
周燃在季君笙的安排下，从天黑晃悠到天亮，把一副有钱没处撒的架势摆了个十成足，果然就有人忍不住凑上来。
“周少，兄弟手里有个新鲜的，叫一号香水……”
·
周燃这辈子没干过多少正经事，既正经又刺激的事就更少了，他往沙发上一坐就前前后后都倒了个干净。
周燃说得热闹，这出“里应外合”的戏，另一个主角愣是插不上话，只能给大少爷当个捧哏。
叶楚桉听得认真，一时倒也没有发觉。
“你可不知道，季警官来找我的时候什么线索都没有，咱们时间紧、任务重！一开始，咱们连那个致幻剂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道一个诨名，叫什么幻夜之吻。”
“这东西得亏是发现得早，否则得害多少人？”周燃向来很不见外，直接往沙发上一坐，义愤填膺道：“你说这帮孙子可真是缺了德，那香水在人群中显不出来，只能闻个隐隐约约，但要是单独相处那可分分钟就要出事！”
“单独吗？”叶楚桉闻言愣道：“我还以为……”
“所以你查到管委会并不是偶然，而是怀疑提供致幻剂的根本就是管委会内部？”叶楚桉看向季君笙：“那么事实到底是什么，管委会不满足于做一个二道贩子，而是想另立山头？”
季君笙只在一边安静听着。
叶楚桉这样一问，他倒是微微皱了一下眉。
虽然不想吓到叶楚桉，但还是提醒：“你最近出门要多加小心，难保你不会遭到某些人的报复。”
叶楚桉倒是觉得还好，显然这位眼前这位季警官的目标更大一些，“你更要小心。”
周燃从慷慨激昂里回过一点味来，敏感地读出眼前这两个人的三言两语间，似乎掀开了某个庞然大物齿轮下肮脏的一角。
事实上，道貌岸然的政客和为钱卖命的毒品贩子总是很难联系到一起的，更何况是总扯着人权的幌子招摇撞骗的Omega管委会。
他后知后觉地骂道：“真脏！”
这下周燃也没什么心情说自己帮警方破案的事迹了，不知想到什么，急急忙忙地就开始打电话。
对方没接，周燃坐立不安地等了几分钟，走了。
只留下季君笙和叶楚桉面面相觑。
季君笙原本就有些拘谨，正襟危坐地只坐了一个沙发边，站起来送走周燃之后就有些不知所措。
叶楚桉的眼神一看过来，他就更紧张了。一不小心，踢到了沙发边上的垃圾桶……
叶楚桉自己也十多天没有回公寓，案件发生那天又是被警方带走的，根本没时间收拾，更没有倒垃圾。
好在只是一些废纸，即便被踢到在地上也不难收拾。问题是，倒在地上的废纸中间，还有季君笙塞给叶楚桉的那张纸条。
大概是因为匆忙，纸条的边缘被裁得很不整齐，一眼就能看出来。
一时间，两个人一起愣住了。
季君笙率先反应过来，把散落在地上的纸一起收拾干净——仍旧丢回垃圾桶，连同那张没有被打开的纸条一起。
叶楚桉试图解释：“我……”
季君笙却回过头朝他笑了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该回警署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叶楚桉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只好就这样任对方离开。
他不愿意接受某个人的心意是一回事，这无可厚非，但是被对方发现把纸条仍在了垃圾桶，又是另一回事。
这实在是……
太不体面了。
·
季君笙头回到三区警署报道那天，三区全体刑警列队等着看联盟亲自签发的调令——这个比联盟落后了几百年的地方，总有一种跟联盟中央脱节的恐慌感。
这一纸调令，至少说明联盟还记得他们。
只是没想到，季君笙第二次享受全队的围观来得这么快。
Omega管委会因为受联盟中央直接管辖，向来很不把他们这些只会花拳绣腿的警察房子啊眼里，因此平时他们出门办案，最怕遇到Omega。
只要涉及Omega相关的事务，最后都会变成管委会的职权范围，他们都成了给管委会打工的。
“虽然这次只打到了管委会的一条看门狗，但也足够给劲了。”刑警队长上任以来就没在管委会手里讨到过便宜，这回总算轮到他长脸了，心情格外畅快。
他四周围了一圈人，唯独没看见季君笙，“那小子人呢？本来以为联盟丢给咱们一个绣花枕头，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
“不知道啊！”有人答：“我刚才看他开您的车出去了，不是执行任务吗？”
“执行个屁啊！”刑警队长反手就是一拍，“能不能机灵点了还？小季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接受表彰，然后把他的先进事迹上报给联盟，来年咱们绩效能多发点！我现在能随便把他派出去吗？能吗？”
小刑警缩了缩脖子，“那我就是看到了嘛……”
“来了来了，这不是小季吗！”有人指着门口说了一句，一帮子刑警齐刷刷地看过去，他们的视线中出现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倒比平时看着更有气势一些。
季君笙像是没看到这些人一样，在自己座位前坐了下来，可能是打算修个沉默寡言的闭口禅。
他的同事们之中哪怕有一个观察得仔细一些都会发觉季警官心情不太好，但是这些推己及人的刑警们，沉浸在“老子竟然干翻了管委会”的惊喜之中，飘得太狠，一下子还没醒过来。
几分钟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地问：“小季，你刚才去哪了？”
季君笙眼神里仿佛没什么情绪，平静道：“现场已经解封了，我把目击者送回去。”
这倒是应该的，大家顺着话题聊了几句正事，不知是谁又把话题拐了回来。虽然各地警署的各有各的风纪，但是三区的这一届刑警大概在八卦上格外有建树，对着季警官满脸写着不高兴的表情，问道：“那天晚上就看你们好像挺熟的，你今天送人家回去，就没发生点什么？”
起哄的这位警官大概对“挺熟的”理解比寻常人更宽广一些，其他人还没信，季君笙自己先信了，仰着头说：“真的吗，我跟他看起来挺熟的？”
“是啊，我们都能看出来！”
“真的吗？”季君笙凑过来：“能不能具体说说？”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季君笙好脾气地听着，听了一会就开始垂头丧气：“队长，你们可得帮帮我。”
“帮你追Omega？没问题啊，我让小李天天帮你送花去，他家开花店的。”
“别啊，队长……”小李赶紧阻止：“我家卖花圈的，不卖鲜花！这送多了容易凉啊！”
“送花不着急。”季君笙打断道：“现在有个更要紧的事，你们可得帮帮我。”
队长问：“什么事？”
季君笙：“什么都能帮？”
“这必须啊，”刑警队长一锤定音：“咱们这么多人，还能帮不了你追一个Omega？”
“那我可说了？”季君笙认真道：“管委会虽然现在暂时没盯着他了，但我还是担心他的安全，所以队长，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保护他？”
“本来应该我自己去保护他的，可我自己还被盯着呢。”季君笙愁眉苦脸苦脸道：“我自身难保，实在不敢接近他，但是这人我可舍不得丢了。”
刑警队长：“……”
怎么总感觉这小子说半天，就是在这等着给我下套呢？
·
第二天，叶楚桉出门时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警车。
叶楚桉脚步一顿，有些踌躇。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对方打招呼，就见警车上下来一个陌生面孔：“叶先生你好，我们队长派我来保护你！”
叶楚桉悄悄往警车里看了看，没有别人了。他说不上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干巴巴道：“那麻烦你了，警官。”
“不麻烦，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位警官神秘兮兮地冲他一笑，补了个自我介绍：“你叫我小李就行，我家是卖花圈的！”
叶楚桉：“？”
他虽然不懂，但是大为震撼，这是什么活泼的警队文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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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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