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停下,里面的人好像听到了声音,全都走出来,温药看到晏老爷子板着一张脸,抓着拐杖的手非常用力,像在捏温药的头骨似的,他身边站着季向羽和晏云荷。
温药脸色发白,跌跌撞撞的下车,躲在晏鹤舟身后一动不敢动。
晏鹤舟牵住他的手,对晏茂生叫道:“爷爷。”
“这么晚你们还溜出去,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安生!”晏老爷厉喝。
温药吓得一抖,晏茂生盯向他:“温药,又是你搞的鬼?你把晏鹤舟带到外面去干什么?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我们,我们去市里逛了一圈,没有做什么……”
“回老爷子,晏总和夫人确实只是去市里逛了一圈,玩了一会儿,怕你们担心所以没有说。”
“夫人?温药什么时候成夫人了?”晏云荷冷笑,“跟我弟弟结婚可不代表成了晏家的儿媳,我们家从来没承认过他。”
温药低头不语,他觉得有好多看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十分刺眼。
晏云荷说的没有错,他这样的人,能进入晏家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晏家人都不喜欢他,更别说承认他了。
手上传来温度,晏鹤舟攥紧他的手,对晏云荷道:“药药是我的老婆,你们不许欺负他!”
晏云荷气不打一出来:“我是你姐,你怎么帮外人说话?!”
晏鹤舟反驳:“药药不是外人,他是我……”
温药抬头,晏鹤舟突然脸色苍白,脊背控制不住地一弯,吐了一地。
“?!鹤舟?!”温药抱住他的腰,惊诧至极。
晏老爷和晏云荷也懵了,刹那间什么都管不了,连忙上前看情况。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吐了?快点上来扶少爷!”
紧张的气氛变得惊慌起来,几个佣人扶着晏鹤舟上楼,晏老爷子和晏云荷跟上去,温药被人群挤出,孤零零地落在后面。
他抬腿想跟过去,手腕被季向羽拽住,季向羽面色不愉:“你就站在这,我们家人遇到你准没好事。”
温药顿时心凉了半截,眼睁睁地看着季向羽上楼,左文走到他旁边:“夫人,你不要伤心,我在这陪你,晏总那边有专人照顾,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王妈走来:“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吐呢?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温药极力解释:“没有不干净,我也吃了,我们是一起吃的,可我没事。”
“不排除这个可能,有些东西我们吃没关系,可晏总身子娇贵,外面那些东西有可能吃不习惯。”王妈说。
温药噤声,他想起来,晏鹤舟与他从小生长环境就不一样,他什么不干净的食物都吃过,隔夜的馊饭,掉地上沾了灰尘的饭菜,过期的零食,他吃了都没事,可晏鹤舟不一样。
晏鹤舟和他不一样,是他大意了,他不该答应晏鹤舟去外面的,即便答应了,也不该带晏鹤舟乱吃东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温药的眼泪滴落下来。
王妈看了心疼:“这不怪你啊,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已,吃点药就会没事的,别担心。”
左文也上来安慰他,温药抬头望向楼上,他想上去看,可是晏家人不允许,他的脚似乎被钉住一样,一点上去的勇气都没有,让他想到了上学的时候被老师要求罚站,所有人坐在教室里读书,他站在教室后面一动也不敢动,时不时接收前排同学探究的眼神。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佣人跑下来,“快叫医生,晏总晕倒了!晏总晕倒了!”
温药一听,瞬间顾不上别的,立马冲进电梯。
电梯门一开,他踉跄着跑进主卧,看到晏鹤舟睡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
“鹤舟。”温药跑上前,被晏云荷拦下。
啪!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温药被打得耳朵嗡嗡响。
“谁让你进来的?!你还嫌害得晏鹤舟不够惨吗?他只是跟你出去一趟就这样了,要是不跟你离婚,我看他迟早要被你害死!”
“我……我没有害他……”温药眼泪水落下,委屈和难过吞没了他,他站着,身体止不住发抖。
“你还有脸委屈?你个扫把星,每次碰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晏云荷扬起巴掌,这回被季向羽拦住:“妈,你还嫌不够乱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叫医生过来,看看晏鹤舟到底怎么样了。”
“……”晏云荷一股子气无处发泄,收回手,让几个佣人把温药赶出去。
温药被关在门外不知所措,他听着门里的动静,心慌的不得了,但是他没办法进去,他没办法承受晏家人的怒火。
脸颊火辣辣的,烧得心抽痛。
医生很快被左文带来,温药站在门口听不到动静,只能看到佣人进进出出。
王妈走出来,温药立马上去:“王妈,鹤舟怎么样了?”
“挂上盐水了。”王妈摸上他的脸,“哎呀,都肿了,快跟我去敷一下。”
温药摇头:“我就在这里……”
“你站一晚上也没用!”王妈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这边有人照顾,你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少爷醒来后也不会想看到你这副样子的!”
温药喉结滚了滚,用力擦擦湿润的眼眶:“嗯。”
等鹤舟醒来,一定希望看到他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一副狼狈的样子。
温药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王妈给他敷冰袋:“大小姐下手也太狠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你啊。”
“是我不好,我不该带鹤舟出去的。”
“好孩子。”王妈轻叹,“你没有错,你在晏家肯定也憋坏了,这么多天他们都不让你出去,只能在家照顾鹤舟。”
温药拿过冰袋:“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王妈。”
王妈:“那我去给你盛点燕窝,既然楼上不让你进去,咱们就吃完早点睡觉,别跟他们处一块儿,犯不着。”
温药低头:“我想等他醒来。”
“……你呀你,”王妈摇头,“看不出来,你还挺固执的。”
温药苦涩地笑了一下。
等温药吃完东西上去,正好撞见晏老爷子和晏云荷出来。
他胆怯地垂眼,晏云荷白他一眼,告诉佣人不许让温药进去,自己陪着晏老爷子去休息了。
他俩走后,温药试图进去被阻止。
“你怎么还赖着不走?真是晦气!”
“就是,晏总的病不见好,现在反倒晕过去了,你说说这是什么事。”
温药哀求:“我就进去看一眼,一眼就行。”
“我们可不敢让你进,要是你进去后晏总病得更严重,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温药心里酸涩,但没有离开,就在卧室门口坐着。
半夜,晏鹤舟发起了高烧,季向羽被叫醒,带着医生过去看,晏鹤舟紧闭双眼,嘴巴呢喃:“药药……”
季向羽皱眉,医生正给晏鹤舟服药,他走出来,看到温药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地面。
“你进去,晏鹤舟在叫你。”
温药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趔趄着站起:“真的?鹤舟在叫我?”
“骗你干嘛?”季向羽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温药,“不懂,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生病都念着你。”
温药来不及管季向羽怎么说的,他跑进屋内,趴到床边:“晏宝,晏宝。”
“药药。”晏鹤舟没有醒来,手胡乱一抓,抓住了温药,紧紧握着不松开,“我要保护药药……”
“我在这里晏宝。”温药抚摸他的头,“我在这里,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他不断安抚,晏鹤舟逐渐安静下来。
温药没有离开,在卧室里彻夜不休地照顾他,量体温,擦身子,循环往复。
季向羽早就回去休息了,佣人看到有温药就偷懒离开,房间里只剩温药照顾晏鹤舟。
直到凌晨,晏鹤舟才退了热,温药趴在床边,累得睡过去。
温药这个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做了很多梦,直到阳光照进来,温药被晒醒,发现自己做过的梦一个都不记得。
他揉揉眼睛,看到晏鹤舟还躺在床上,温药赶紧去摸他的脸,松口气,看样子是完全退烧了。
这时王妈开门进来,看到温药:“你果然在这里。”
温药悻悻地站起来:“王妈,我就是照顾鹤舟一晚,他已经退烧了。”
王妈走过来:“辛苦你了,老爷他们已经起床了,等下肯定要来这里,你先出去躲躲。”
“哦好。”温药转头,看着晏鹤舟的睡颜,不舍地盯了一会儿,才跟着王妈出去,没看到晏鹤舟的浓密的睫毛轻如羽翼般微颤。
温药下楼,今天有些奇怪,楼底下很热闹,老远就听到晏老爷子的笑声。
“枝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跟我说一声。”
“晏爷爷,我也才刚回来不久,听说阿晏生病了,所以赶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温药走下去,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气质很好,身材高挑,和晏老爷子说话笑盈盈的,晏云荷也难得露出笑脸,旁边坐着季向羽。
夏枝南转头,看见温药走过来,猛得想起昨天晚上:“这位是……?”
晏老爷子看到温药,撇了撇胡子,对夏枝南道:“不用在意他,你要上去看鹤舟吗?他睡着。”
“我上去看看他就走。”夏枝南站起来,扶着晏老爷子进电梯。
温药愣在原地,问王妈他是谁。
王妈说:“他是老爷战友的孙子,跟晏总和季少爷是高中同学,毕业就出国了,现在刚回来。”
长得真好看,温药想。
夏枝南一眼就认出了温药,昨天晏鹤舟撞到他后都没看他,转身把温药扶起来。
他半年前听说晏鹤舟出了车祸,担心得不行想要回国,可是国外事情很多,他只能处理完再回来,而一个多月前,他听说晏鹤舟结婚了。
夏枝南几乎快要崩溃,他快速处理完手上的事,把剩下的转交给别人后立马飞回国,就在昨天晚上碰见了他们。
门打开,夏枝南看到床上躺着的晏鹤舟,焦急地走过去:“阿晏!”
“阿晏。”夏枝南红了眼眶,“你还好吗?我回来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阿晏……”夏枝南蹲下来呼唤晏鹤舟。
温药轻轻地跟过来,在门口看到晏鹤舟的眼睛细微地动了动。
晏老爷子也看到了,他惊叹:“鹤舟?!”
温药心脏剧烈跳动,下一刻,晏鹤舟缓慢地睁开眼睛。
“他醒了,他醒了!”晏云荷道。
温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很快发现了不同,晏鹤舟原本盛满星星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漆黑瞳孔。
“……晏宝?”温药愣住。
晏鹤舟,恢复记忆了?
晏宝下线了[可怜]
晏——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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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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