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两人还是没能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沈聿成因为违规开枪的事被停职,他是从S市调任过来的,所以还得等S市总署派人来进行内部调查。在总署的人来之前,只能待在公寓内,进出都要受到严格的管控。
同一天,张锐被从医院扭送到了拘留所。沈聿成停职前替江叙向程振申请到了审讯资格,不过江叙的职衔不够,只能作为辅助审讯,主审官是局里另一名赵姓督察。
审讯室内,江叙低头翻看张锐的资料,问:“姓名。”
“……”张锐不吱声。
江叙抬眼,“问你话呢。”
张锐青白的脸上不屑一笑,“资料上头不是写了吗?治安官不识字也能当?”
江叙没理会张锐的挑衅,只是平静地注视他。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张锐哼了一声,向后歪坐着,“张锐。”
“年龄。”
“25。”
“性别。”
张锐饶有兴味答道:“男,第二性是beta,怎么,跟江治安官不一样吗?”
一旁的赵督察拍了拍桌子,“张锐,注意你的态度。”
江叙继续问:“为什么要实行绑架?对象还是公职人员的孩子。”
“哈,你们公职人员有钱啊,”张锐咧着嘴,“高薪养廉嘛,老百姓都听过。”
江叙合上手中的资料和记录册,“我们从东城近郊孚松路200号的烂尾楼群里,拆下了20多处炸药,一个基层治安官的孩子,值得你投入这么大吗?”
张锐不吭声。江叙继续问:“冯向杰跟你是什么关系?”那是五年前的绑架案中,由官方定性的主犯,也就是江叙射穿双腿的那个绑匪。
赵督察看了眼江叙,现在问的问题完全偏离了预期。
“什么冯向杰王向杰,我不认识。”张锐矢口否认。
“你在天台上说,你是为了五年前的兄弟们报仇,才会绑架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更别说报仇了。绑架那个小鬼就只是因为觉得你们公职人员有钱而已。”
“注射器里的信息素提取物,经过鉴定,已经确认是从冯向杰的腺体里提取出的。”
“那是我随便在黑市上买的。”
“你认为一直这样,就能有人保下你吗?”
“呵呵,治安官,你这是恐吓吧。”
江叙目光微动,“五年前,你哥他们,包括你在内,是无辜的。”
张锐脸色一变,眼神开始闪烁。
江叙向后靠在椅背上,两腿交叠,做出一派轻松的姿态,“我愿意相信你的话,但你似乎听了谁的建议,打算一直装傻下去。”
张锐低头,搓着拇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叙没有再继续问话,旁边的赵督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他瞥眼看了一下,很快移开视线,继续盯在张锐的脸上。
“我们都是受害者。”江叙站起身,走到张锐身边,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低着头的张锐身上。张锐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质疑与一丝浅浅的动摇,他嗫嚅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可能会是受害者。”
江叙俯下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我的养父到死都还只是个基层治安官。”
赵督察咳嗽了几声,提醒道:“江叙治安官,请不要私下交谈。执法记录仪录不进审讯信息的话,嫌疑人的供词容易被公诉院质疑是我们治安局诱供。”
江叙点头,“我明白,赵督察。”他在张锐桌面叩了叩,然后直起身子,对方腕间的手铐链条落在木桌上。
“咔哒”一声轻微的脆响,张锐却像是被吓了一跳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向头顶江叙的脸,可是江叙面无波澜,只在转身前用清淡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他。
接下来审讯的主动权被赵督察掌握,他照着记录册问了一些绑架案的细节,张锐心不在焉地答着。
江叙没再说话,审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原本好不容易老实起来的张锐却忽然抓住自己中枪的肩膀。江叙神色一变,赶忙上前,“张锐!”
他想拉开张锐的手,对方却不管不顾死死掐在自己伤口处,江叙低骂了一句,“张锐!我命令你立刻松手!”
洁白的绷带渗出大片大片的血来,张锐脸色惨白,大喊着:“医院!医院——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审讯被迫中断,张锐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被赶来的同事抬上了救护车。
赵督察一边整理桌面上的资料,一边睨了眼站在门边的江叙,“江叙治安官,还不走吗?”
江叙回过神,“这就走。”
赵督察抱着自己的资料,拍了拍江叙的肩膀,“这案子,你是受害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
江叙看向他,他继续道:“沈聿成特派官因为这事被人检举越权开枪,他是总署派下来的人,谁那么想不开去检举他啊。况且,昨天开枪,今天就立刻被停职,速度来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江叙表情凝重,他明白赵督察的意思。
“孩子既然没事,嫌疑人也抓到了,事情一码归一码,早点结案才是明智之选。”赵督察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两天后,张锐出院,但江叙辅助审讯的资格却被吊销了,理由是张锐的法律援助律师以江叙是本案当事人的近亲属为依据,提交了回避申请。
江叙想向程振再争取一下,可是程振怎么都不松口,执意让他退出这次绑架案的处理。无奈之余,江叙只能问:“是谁接任我的审讯工作?”
程振乐呵呵揣着手,回答:“贺闲星督察。”
傍晚,江叙没有急着下班。桐桐幼儿园放了寒假,正好沈聿成被停职,可以在家帮忙带带孩子。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贺闲星了,听说贺闲星被叶义朗拉去调查城西的溺尸案,那个案子那么快就结了吗?
江叙在贺闲星的办公室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才见对方满面倦容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见到江叙,贺闲星有些意外,“江叙,你怎么……”他没继续说下去,把头顶的警帽摘下,脸上挂着不安的神情,“抱歉,最近实在太忙了,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声对不起。桐桐的事都赖我,我却……”
“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江叙低声打断,“而且接送孩子的事,本来就不该由你来做,你更没有必要自责。”
贺闲星走近,眉眼耷拉着,“听说你受伤了。”
江叙觉得他现在的模样比自己更像是伤患,“只是一点皮外伤,我来找你是——”
“让我看看。”贺闲星伸手到江叙身上。
“等一下,贺督察——喂,贺闲星!”江叙被贺闲星按在桌边,扎进裤子里的衬衫下摆被拉了出来,露出纹理清晰的腹部肌肉。
贺闲星抚摸着江叙那缠着纱布的腰际,“疼不疼?”
“不疼。”江叙话音未落,贺闲星向下压了压手掌,江叙吸了口凉气,松口说:“疼。”
贺闲星轻笑了两声,伏在江叙肩头,那里隐约能闻到陌生Alpha的味道。“你特意等我,有什么事吗?”
“你先起来说话。”江叙推不开打定主意要耍赖的贺闲星。
“不嘛,让我充会电。”
“办公室有监控。”
“啊,好色。”贺闲星在江叙脖子上亲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站直,“只是靠一下而已,江叙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说得义正言辞,江叙无奈地低头拉了拉凌乱的衬衣下摆,“督察长让你接替我去审张锐。”
“那个绑架犯?”
“对。”
“我手头上这个案子刚好要结了。”贺闲星拉来一把椅子,反着坐下。他两手抱住椅子靠背,抬眼望向江叙,“那个张锐,有什么特别让你放不下的吗?”
“你知道五年前6·13绑架案吗?”
“略有耳闻。”
“他是那起案子里唯一幸存的绑匪。”江叙靠在桌边,把五年前的案子跟贺闲星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提了几嘴张锐在天台上那套报仇的言论。
贺闲星下巴抵在椅子背上,若有所思,“所以你怀疑张锐被人教唆,打死不认下当年的案子?”
“不好下定论,毕竟他自己也能想得通,五年前的绑架案影响太大,他一旦认下来,数罪并罚的话,死刑基本是跑不掉的。”
“那你是想让他认罪,并提供当年案子的更多线索,再争取给他减刑?”贺闲星两条长腿百无聊赖地蹬在桌腿上,身下的椅子骨碌碌往后滑行,“可是如果只认下绑架桐桐这一项罪名,他最多也就判个十来年吧?一旦承认自己是五年前绑架案的参与者,他就算有立功表现,运气不好是死缓,运气好估计也得是个无期,再怎么减刑,也不会低于十三年。你凭什么觉得他会认罪呢?”
“因为他想要的是报仇和沉冤。”江叙说。
“报仇和沉冤?”
“他那天说,他们当年是无辜的。”
贺闲星发出爽朗的笑声,“每一个罪犯都拥有高喊自己是无辜者的权利。”
“我想试着去相信他。”江叙沉默了一会才说。
“哪怕他的哥哥,曾经杀了一个完全无辜的小孩?”贺闲星歪着脑袋,看着江叙点了点头,“行吧,我会努力把审讯方向朝五年前的案子上引的。”
江叙出神地望向虚空,“他也许是当年唯一的证人了。”
贺闲星从另一头又蹬了一脚回到了江叙的身侧,他从椅子上下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江叙看了眼时间,“我该回去了,张锐的事就拜托你了。”
“喔……衬衫,我帮你扎进去吧?”贺闲星拉住江叙,江叙往后退了一步,推脱说:“我自己来就好。”
贺闲星勾住他的腰带,笑嘻嘻解开,“我做事可向来有始有终。”
江叙一手撑在桌沿,贺闲星揽着他的腰,捏着衬衣下摆往裤子里塞。那动作窸窸窣窣,弄得江叙痒得发抖,“我自己来。”他两手搭在贺闲星肩头,正要把人推开,办公室的门“吱呀”一下被人推开。
来人见状吓得失声尖叫:“贺、贺督察——”
贺闲星扭过脸,那个回来拿东西的同事目瞪口呆,喊道:“我就说你这家伙的恋情肯定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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