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的邀请一出口,两个人都怔了一下。
温情咬住下嘴唇,心里吐槽自己真是色令智昏,这栋别墅不是什么随便住的地方,是他的“家”,这些年里来过这里的只有寥寥数人,无一不是认识超过七年的老友。
至于恋爱对象,他从没带来过。
别说带过来,连念头都不曾起过。
可此时……温情目光复杂地看着裴聿珩,对上他讶异的眼神,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怕他答应,又怕他拒绝。
于是下意识侧头躲开他的目光。
裴聿珩的目光紧紧追逐着他的眼睛,看清他眼底的犹豫,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很快又松开。
他语气平淡地拒绝了温情的邀请。
“我回去。住在这里,上班不方便。”
“啊,也是。”温情微微笑着,那双漂亮的眼眸仍然如此多情,“那,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后,温情站在小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蜿蜒,模糊了他的五官。
他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裴聿珩离开时的那个眼神,心里有点难以言喻的滋味。
失望?
不,说不上。
他冲动之下的邀约,对方拒绝才是更应该让他满意的。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自己随口说一句想见面,几个小时后就带着晚饭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消息基本秒回,事事放在心上……
裴聿珩对他表现出了非常强烈的喜欢。
一方抛出了饵,另一方咬饵上钩,接下来顺理成章的关系该更进一步,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节奏。可是裴聿珩又偏偏拒绝了他留宿的邀请。
其实温情心里隐约有些猜想,裴聿珩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才会体贴的拒绝。但是这只是他一闪而逝的念头。
人非常善于用自己固定的行为模式去替他人思考,在他看来,现代情侣关系,完全没必要这样。
所以,虽然有过这样的想法,温情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站在露天的阳台上,夕阳如同一层淡金色的纱,铺在那头如同蜂蜜般金灿灿的卷发上,他稍微拨弄了一下头发,目光瞥到没读完的剧本上,把烟给灭了。
算了。
猜来猜去的不是他的风格,抽空再问问裴聿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温情翻开折了页的剧本,重新读了起来。一投入便忘记了时间,看得入了迷,这几天他两眼一睁,不是在读剧本就是在写人物小传,有时连吃饭都忘记了。
等到他终于仔细读完剧本和原著,已经是几天后了。
放在小花桌上的手机亮起来,是姜真的信息,说明天《人生如潮》的投资人请主创一起吃饭,确认了时间地点,又顺便翻了一下对话框,才发现他和裴聿珩最近一次联系还停留在一周前。
一周没怎么出门,娱记蹲守了几天,什么都没拍到,旧新闻被新消息覆盖,渐渐地也就放弃了继续跟拍。
温情给裴聿珩发了一条消息。
【温情:今晚我过来住?】
不像以往一样秒回,温情想着现在是工作时间可能没那么快回复,也没放在心上,回房间收拾整理去了。
等把这些天的生活痕迹重新抹平,把屋子整理成原样,摸出手机准备看时间,一拍口袋却摸了个空,才发现手机丢在客厅了。
他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几条消息先弹了出来。
【裴聿珩:抱歉,刚刚在开会,手机静音了。】
【裴聿珩:要来接你吗?】
又过了几分钟,对方紧接着问。
【裴聿珩:还过来吗?】
依旧没人回复。
文字不多,足够显示对方的焦躁。温情略带歉意地打字致歉,没等他输入完,那边很快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裴聿珩:忙完了?】
如此及时地回复消息,除非一直盯着屏幕,看着输入状态改变,才有可能如此及时回复。温情高高地挑起眉头,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听。
“抱歉,刚刚在收拾行李,没看手机。”
“需要我来接你吗?”裴聿珩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两分沙哑。
温情听着那边好像有发动车子的引擎声,连忙说,“不用,我开车了。”
“行。”引擎声又停下来了。
挂了电话,温情自己回味了一下两人刚才的对话,摇了摇头,怎么这么像是什么老夫老妻在聊天呢。等他回到裴聿珩家,看到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老公。”温情先笑着跟坐在那里看电脑的裴聿珩打个招呼,把车钥匙放在玄关的置物篮里,摘了戒指和手链,鞋子整整齐齐摆好,才换了拖鞋去洗手。
黄阿姨刚巧收拾完,从厨房里出来拎着包准备走,温情说,“黄阿姨,外面下着雨呢,吃完了再走吧?”
“我打车也方便,不碍事的。”
今天的雨实在是大,像是泼水一样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出租车进不来小区,走到门口坐车,肯定会淋湿。温情心软,尤其对上了年纪的人,更是多加留心照顾。
温情见留不住人,只得用眼神跟裴聿珩求助。
裴聿珩接收到他的眼神信号,合上电脑,淡声喊住要走的黄兰,“兰姨,今天跟我们一起晚饭吧。晚点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黄兰在裴家的日子不短,二十几岁的时候照顾老太太,后来照顾裴聿珩,裴聿珩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比裴聿珩和韩如清相处的时间还多。虽然裴聿珩冷冷淡淡的,和黄兰的关系很不错。
平时如果裴聿珩一个人在家吃饭,黄兰有时候会在这里吃完,把厨房收拾好再回去。
不过裴聿珩这栋他常年孤零零住着的屋子进来了另一个主人,黄兰想着小夫夫新婚燕尔,要多给私人时间,就没再留下来吃过饭。
听到裴聿珩发话了,黄兰便又把鞋子给脱了,换上拖鞋,笑着说,“那就听少爷的。”
不知道是不是裴家出来的人的通病,黄兰也不是健谈的人,席间偶尔几句交流,她更多的是看温情的神态,见温情吃得专注,悬在半空的心跟着放下来。
又看到温情和裴聿珩虽没交谈,眼神却总是撞在一起,眼角不自觉地堆起了皱纹,无声笑着。
吃过晚饭,把碗碟和厨房收拾好,黄兰不顾外面雨还在下着,不仅不让司机送,非说家里人到门口来接,早早走了。裴聿珩见雨势收了大半,便没强求。
把黄兰送到门口,重新折回来,发现温情窝在躺椅里打盹。温情这几天想起来就吃点东西,想不起来就饿着,许久没吃到这么熨帖的家常菜,一不留神吃得有些多,有些晕碳。
家里的沙发是冷硬的大黑牛系列,板正的线条和纯黑头层小牛皮,稍显硬朗。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米白色单椅,温情翘着修长的双腿坐在上面,腹间搭了一条浅咖色拼接的小毯子,半阖着眼睛,嘴角噙着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
阿姨今天来得早,屋子也收拾过了,茶几上的花瓶里摆着一束娇嫩欲滴的红玫瑰。
裴聿珩几乎是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真皮拖鞋柔软的底面踩上短绒地板,被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静静地、温柔地隔着虚空勾勒温情身体的轮廓。
他的嘴唇轻动,缱绻无声地吐出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冷淡,眼神温柔得像是一汪水。
裴聿珩知道自己有点不正常了。
温情这几天频频招惹他,一步步靠近,逼得他心里隐秘的渴望几乎无法压抑,想扑过去,狠狠地,彻底地占有他,和他最柔软的地方合二为一,让他浑身上下充满自己的气息,让他在自己身下哭泣……
这样的念头在温情离开的这几天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他的脑海。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裴聿珩俯下身,鼻尖似有若无地闻到温情身上木质香水的味道,露出的一截弧度优美的腰线快要烫伤他的眼睛。
他心里震颤得紊乱,像是被蛊惑般俯下身,鼻尖几乎贴在温情的腰上,沉热的呼吸带着黏腻,越靠越近。
刺目的灯光从顶端倾斜而下,在那片洁白细腻的皮肤上打下一层阴影,裴聿珩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倏然站起身,快步离开客厅。
温情听到响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一个跟平日冷静截然不同的仓惶背影。
他渐渐清醒过来,腰间有些凉,低头一瞥,毯子被扯到了一边,上衣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漂亮的腰线,隐匿在腰腹处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暧昧的濡湿。
明明是让人觉得厌恶的,可当温情轻轻把手贴在那处,却发现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目光闪烁着注视着裴聿珩离开的方向,扬着嘴角,微微绽放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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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开机前,有的投资人会请主创一起吃饭,这种饭局一般持续到后半夜。温情对这类饭局说不上喜欢,但也没有多排斥。
娱乐圈是一个微型的人情社会,演员拍戏出通告可能只占了他工作的20%-30%,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搞关系。
关系搞好了,才能有好资源,有好资源才能有曝光,有知名度,也就有更大的话语权。
不过这种应酬的饭确实不太好吃。虽然不像是大众想象的那样每个投资人都想要潜规则底下的演员,但奉承肯定是少不了的。
如果碰到喜欢喝酒的,还得一圈圈敬过去。
漂亮话温情说得好,只是酒量这些年下来,还是没锻炼出来。
姜真早早地就把几个投资人、制片人的背景、性格和喜好给整理好了发给温情。
温情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已经把资料烂熟于心了。
《人生如潮》的几个出品人中,最大的一位姓孙。名叫孙高阳,是某知名影业的一把手,这人在行业里毁誉参半,虽然做事手段不太磊落,但是从不搞潜规则,据说还是个老婆奴。
晚上七点的饭局,六点钟,包括沈霁和唐菁、邵同光在内的三位主演,以及温情和女二、男二都提前抵达包厢。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笑,姜真和他们的经纪人也在寒暄客套。
离七点还差十分钟,大家都默契地停止了交谈。姜真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让服务生上来重新整理了一下餐桌。
七点过三分,周陨和编剧康弘到了。沈霁和周陨是老相识,率先迎了出去,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起身打招呼。
一直冷冷地坐在角落里没跟他们说话的唐菁更是一改之前的高冷模样,那叫一个柔情似水,跟之前的判若两人。
温情虽然见怪不怪,但是等孙总和另外两位投资人进来,唐菁迎上去,笑得简直如同春花初绽,温情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声,影后毕竟是影后。
主咖到齐落座。孙总坐在主位,左边依次是周陨和康弘,右边是其他两位投资人,制片人、副导演,温情和另一名女二算是这里咖位最小的,默契地等大家先坐好。
包厢很大,摆了20张椅子,位置多得很,温情正准备挨着沈霁落座,坐在孙总旁边的那个年轻一些的投资人忽然拍拍旁边的空座,冲着温情笑了笑,十分有暗示意味地说,“小温,坐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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