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温情是人群中永远不黯淡的光源,太多的男男女女如飞蛾环绕其侧,温情也总是温和地允许他们接近,却又总在对方彻底沉沦前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家伙有多么恶劣。呵,一个名字里嵌着“情”字的人,偏偏有一颗冰冷的心。
但也正是因为这颗心从未为任何人真正停留,他才能够按捺住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占有欲,强迫自己蛰伏在阴暗处,像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合适时机”。
他原以为这场漫长的等待还将持续更久。直到商奥淇的出现,以一种愚蠢而莽撞的姿态打破了这可悲的平衡。
商奥淇向温情求婚,在温情拒绝后给他惹上了大麻烦。反而阴差阳错地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以合理且不至于引起温情警惕的方式,站到他面前,并且能让他们有更深的绑定关系的机会。
此刻,他如同过去无数个日夜一样,藏匿在不起眼的角落,贪.婪地描摹着温情蜜色的发丝、灵动的眸子以及下.唇边缘那颗让他无数次想要亲吻的、极小极黑的痣。
他本以为今夜也将如此平静地过去。
直到商奥淇忽然出现,掏出戒指,单膝跪地。
裴聿珩的反应甚至比温情更快,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失控地向前踏了一步,随即又用尽全部力气死死定在原地。
胸腔里仿佛有一团野火烈烈燃烧,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噼啪作响,以至于那簇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烧到了眼眸里,赤红一片。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温情身上,看着他缓缓伸出手。
有人激动,有人期待,有人嫉妒扭曲。
空气仿佛凝固了。修长漂亮的手指,带着一种冰冷的美感,一点点接近那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商奥淇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愈发明亮,充满了近乎癫狂的期盼。
然后——
温情的手腕轻巧地一转,并未落在戒指盒上,而是径直推开了商奥淇的肩膀。他甚至没有再多看那个瞬间僵硬的男人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离开。
整个场面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愣住了。
商奥淇就跟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麻木地跪在原地,看着温情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双臂无力地垂落。
那枚精心定制的、内刻两人名字缩写的素圈戒从盒中滚落,“啪嗒”一声掉进沙发缝隙的阴影里,迅速蒙上了一层灰霾。
有人见他失魂落魄的,安慰他,“嗨兄弟,求婚么,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振作点。”
商奥淇双目无神地注视着滚落沙发缝里的那枚戒指,那双发光的眸子也随之熄灭了。
“不要再给我造成任何麻烦了,好吗。”
温情离开时,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斥责都更绝情。
阴影里,裴聿珩缓缓地调整呼吸,紧攥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手心里是几个月牙形的暗红色淤痕。
他闭上眼,将那几乎要撕裂胸膛的可怕的占有欲再次死死压回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
温情独自站在酒吧门口的角落里抽烟,指间一点猩红明灭,带着果香的烟草气息飘散在夜风中。
一双包裹在昂贵西裤里笔直劲瘦的长腿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一寸寸上移,掠过窄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胸膛。最终对上了裴聿珩深沉的视线。
他微微一怔,带着些许错愕,“……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在附近。”裴聿珩语气四平八稳,听不出任何波澜,唯有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温情见他从酒吧的方向出来,苦笑一下,想到刚才那场闹剧大概率已被他尽收眼底,语气有些自嘲,“真是不巧,最不体面的样子总让你撞见。”
裴聿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克制地挪开,“去喝两杯?”
“换一间吧,”温情无奈地摊开手,“对这地方有点心理阴影了。”
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进了他们三年前初遇的那间酒吧。
说喝酒就真的喝酒。
一杯下肚,温情觉得胸口的郁结稍散,正想开口问裴聿珩为何如此巧合地出现,却见对方已沉默地为自己续上了一杯,姿态沉郁,俨然一副喝闷酒的架势。
温情有些莫名,不懂为何裴聿珩看起来比自己更失意。对方没有倾诉的意思,他便也安静地陪着,一杯接一杯。
桌上的一瓶威士忌很快见了底。
温情感觉脸颊发烫,头脑也开始昏沉,正准备开口说该结束了,却听见裴聿珩的指节轻轻叩了一下桌面。
裴聿珩微垂着眼,额前碎发遮掩了他眸中翻涌的情绪。
他指腹缓慢地摩挲着杯壁,淡金色的液体在杯子里轻轻晃动,玻璃反射出的那一瞬,眼底深处炽热的光彩一闪而逝,快得仿佛是错觉。
“……你下午说,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开口。”
“嗯?”温情侧头看他。大概是因为喝得有些多,温情那双明润的棕色的眼睛里浸.透了水光,乌浓卷翘的睫毛像羽翼一般轻轻翕动,眼神虚弱而诱.人。
裴聿珩注视着那双水润的双眸,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酒精和眼前的人寸寸侵蚀。
他定了定神,声音依旧很平静:“我目前,需要一段婚姻。以及一位名义上的合法伴侣。”
裴:可以帮个忙吗?
温:嗯?
裴:帮忙嫁给我[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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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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