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当年刚考完高考的时候,梁梦秋简薏两个人还每天开开心心地一边等成绩一边约出门玩,不过高考结束一周的时候,简薏的心情明显不好。

梁梦秋很敏感,发现了简薏不对劲,但无论旁敲侧击还是直接问她都不肯说。

弄得梁梦秋生了好几天的气,也没有再和简薏出门。简薏这样明显有事又不愿说的样子,让梁梦秋觉得她没把自己当成朋友。在简薏想通之前她都不想见她。

所以那几天她都留在家里,照顾刚马上要进小学,皮得上房揭瓦的弟弟。

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梁梦秋刚确认了自己去X大教育系,简薏就约她出门。

“小秋,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一直都是朋友的对吧?”

简薏的情绪一点都没有收到录取结果的开心,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非常郑重。

“对啊,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啊。”

梁梦秋很慌张,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感到了一丝丝害怕。这是要因为之前的冷战要和她绝交的意思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今晚的火车要走了。”

“...走?走什么?...去哪里?”

简薏的话超出了她的预想,梁梦秋大脑一片混乱,完全理不出个头绪。

看着简薏沉重的表情,她又很清楚这是真的,简薏没有开玩笑。

“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才和你说的,你别告诉任何人。”

想明白了简薏依旧是她的好朋友,梁梦秋听到简薏这么正式地和她说这件事要保密,她自然站在朋友这边:“我肯定守口如瓶,谁都不说,我爸妈都不说。”

简薏又在心里做了一番权衡,拉着梁梦秋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收到了F大的生物化学录取了。”

梁梦秋很开心:“这是好事啊!恭喜你!我也收到了X大的教育系录取,到时候...”

“所以我买了今晚去H市的票。”

“...欸?”

“我准备提前去报道。以后也不回来了。”

梁梦秋好不容易清楚了点的脑子又被搅成了浆糊,完全进入了信息过载的状态。

她完全不理解简薏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去报道。

“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当面给你说清楚这件事,回去我就要拿行李走了。”

剩下的话梁梦秋已经没有印象了,只是几天后,自己的父母、班主任都来陆续找过她,问她知不知道简薏去哪里了。

梁梦秋没有说。

再后来,因为弟弟吃冰棍掉在了衣服上,她去厨房找抹布,偶然听到了客厅妈妈打电话。

“...师,小秋可能真的不知道简薏去哪了...那孩子...害她吗...是,哎。”

“...没办法...远...弃吧。”

如今听到公公婆婆八卦聊天,梁梦秋总算是零零碎碎拼凑出了当年简薏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在工作中偶尔也会遇到这样的家长。因为孩子激烈反抗,差点毁了孩子的也不是没有。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既然当年答应简薏要替她保密,不告诉任何人,那现在她也不会说。

老两口还在八卦。

“这姑娘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跑了?”

阮有德还是没想通,简达夫妻俩怎么连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女孩都看不住。

“听市场的人说,是这姑娘从头到尾都没反对过,她是乐意的。”

“然后突然就找不到了。”程明艳解释。

“这事黄了,那之后呢,简达家儿子上学咋办了?”

“能咋办,以前怎么办现在怎么办。砸锅卖铁都得把儿子供出来。再说他家也不是没了那五十万彩礼就活不成。”

程明艳幽幽到:“依我看那,那五十万就是用来攒着给自己儿子娶媳妇付首付用的。咱们那地方这么干的又不是只有简达一家。”

“他家儿子又不像咱家维青有出息,靠自己挣了X市的大房子出来。不靠女儿彩礼,他家买得起大城市的房?”

听着听着梁梦秋反而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当时X市的房子首付有一半是她的钱,算是嫁妆,之后装修,还房贷她也掏了,只不过比维青比例少一点,怎么就成了维青一个人挣出的了?

这种事也不好现在追问,但她在心里记下了。

晚上到家,大家都疲惫得紧,就赶快洗洗睡了。

夫妻俩躺在床上,阮维青回忆着一天里自己妻子温柔贤惠,孝敬老人的模样,不由心头发痒,拉着梁梦秋在床上一阵甜言蜜语,又好好享受了一番温柔小意。

假期第三天,是一大家人去X市的古园林。

因为距离近了很多,外加用时不会很长,不用那么着急早起出门。

自然也不用像前一天一样带很多东西,因为附近就有配套开发的商业步行街。正好也能带着老人尝尝这边的特色小吃。

前一天的行程还是太累了,所有人起床都到了九、十点,于是一家人吃了一顿早午饭才出发。

才刚到古园林门口准备排队入园,梁梦秋电话就响了。是自己爸爸梁永年。

“喂?爸?你们已经跟着旅游团出发了?到了吗?”

“小秋啊...”梁永年的语气并没有旅游应有的开心。

梁梦秋意识到了不对,停下了进古园林的脚步。

见到她停下打电话,其他人也就停了下来,在不挡路的地方站定等她。

“爸?怎么了?你倒是直说啊?这么吞吞吐吐的。”

梁永年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妈,她住院了,子宫癌,三期。”

“...什么?你说什么?你们不是去旅游吗?是路上出事了?你们现在在哪?”

“根本没上路,还在Z城。”

“我们报的十一出发的旅行团,结果你妈前天早上临出门喊肚子疼,吃药也没用,根本走不了,我们就把旅行团退了去医院。”

“医生拉着我们乱七八糟的检查做了一堆,刚才跟我们说,你妈肚子疼是因为子宫癌,已经三期了。”

“还说,你妈之前应该就有肚子不舒服过,肚子痛也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我妈之前没给你说过她肚子不舒服吗?”梁梦秋恍惚地小声问。

“...你妈是有说过肚子不舒服,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以为是年纪大了肠胃不好,就让她自己去找药吃。”

“这...她后来也没跟我说过她肚子疼啊,怎么就...”

“我和你妈商量的,X市医疗水平不是好吗,大医院好医院都在那边,我带着你妈,去X市找你,咱们再查查?万一呢...”

梁梦秋只觉得头晕目眩,天地倒转,眼前哪里是什么古园林的大门,分明就是阎王殿的入口。

那可是三期子宫癌,要命的病!

太突然了,根本毫无防备。

前面还发消息打电话说他们报了个多好的旅行团,要去什么地方玩,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今天怎么就把自己的旅行地点变成了X市的医院?

梁梦秋感觉自己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两个孩子对妈妈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一感觉妈妈接了电话后情绪变差就跑过来拉着她的衣服不撒手。

抬头看着妈妈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两个孩子怕了,但又不能大喊打扰妈妈打电话。

直到梁梦秋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阮裕安仗着自己的个头撑住她,阮梦莹眼泪飞快掉了下来:“妈妈!”

阮维青三人站在一旁聊天,视线并没有在梁梦秋这边,听到两个孩子哭喊,一转头,就见到了梁梦秋脸色惨白,身体软倒,全靠阮裕安和梁梦秋撑着才没有栽在地上。

三人大惊,赶快上前帮忙。

周围的路人见这情况也围上来帮忙。

路人以为梁梦秋是低血糖或者中暑,喊着围上来的人帮忙搬人。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扶到树荫下的座椅,拿来糖、盐和纯净水。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准备联系120。现在防暑科普工作做的好,大家遇上个中暑倒地的都很重视。

梁永年在电话那头听到了这边的混乱情况,才知道原来自己女儿在外面。

“小秋!小秋!小秋你没事吧?小秋!”

阮维青听到了电话那头梁永年的大喊,正准备从梁梦秋手中抽出电话,回复梁永年,梁梦秋经过这一阵的混乱反而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拒绝了阮维青的接手,感谢过帮忙的路人并制止了120急救之后,再次把电话拿到耳边。

梁梦秋再开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爸,我没事,你告诉梁开宇这件事了吗?”

梁开宇是梁梦秋弟弟的名字,他比梁梦秋小近12岁,现在刚进本科。

梁永年沉默了一下:“...他还不知道,开宇才刚进大学报道,学校事多,之前他就说十一要和朋友出去旅游,不好这会打电话耽误他。”

梁梦秋无奈叹气,这是瞅准了要让她解决一切问题啊。

“行吧,你想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说吧。我给你们两个把票订好,就最近的,酒店也订好。”

“不能住你家吗,我们两个老人也不占地。之后你妈住院,我一个老头子住什么酒店,给你妈陪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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