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过于诡异,以至于佟柳还能回忆起细枝末节。
夏京延在家举办派对,起初佟柳只在厨房,后来被人拉到客厅。佟柳不习惯露面,还来了很多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伙,他想草草应对了事。
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夏京延神色凝重离开,佟柳只能坐在这群人中间。即便边良在身边,依旧被浑身酒气的人挑衅。
起初夏京延还会阻拦,可后来或许是觉得太过无趣,而是坐在一旁想看他反抗。
从三岁便被老人笃定能忍,佟柳哪能那么快就奋起爆发。夏京延不管不顾的态度,让那群人更加肆无忌惮。
“我说,你板着个脸是给谁看。”
酒气令佟柳呼吸不畅,他想往边良那边靠,大腿却被人狠狠按在原地。
“怪不得夏哥说你是根木头。”
酒气顺着毛孔浸透五脏六腑,佟柳只觉得快要被这污浊埋灭,挣扎间他面前出现杯酒。
“喝,不喝就是不给夏哥面子。”
男生嗓门粗大,所有人看向这。
佟柳不知如何逃脱,求助的目光落在边良身上。对方拿着方才端上来的小饼干,镜片反光遮住他眼,佟柳猜不到他心底情绪。
紧接着,边良接过了酒杯。
以为这件事翻篇,佟柳松了口气想着道谢,酒杯转了个圈,在众人起哄中移到面前。
“他不在,身为这家的主人,应该的。”
这话引起人不屑嗤鼻,对佟柳来说沉重如枷锁。他从不喝酒,饮料都是桃汁。
若往常,夏京延打几分钟便会下来,谁知连边良举酒杯的手发酸,楼梯口依旧没出现熟悉身影。
推脱不开了。
灯光闪烁,液体晃动,一闪一闪混合周围人尖叫,佟柳眼眶渐渐湿润。
“不怕,我看着你。”
佟柳很信任边良。
因为夏京延说,他们是世交。
佟柳太信任边良了,那里面装的是高浓度白酒,只不过小饼干香气掩盖了酒的臭味。
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佟柳卡住喉咙不断喘气,试图让空气进来。
努力都是徒劳,大概是他模样过于吓人,男生讪讪起身,叫嚷着不是我逼的退到人群最后。
视线里只有边良放在裤缝笔直修长的手,那手在灯光下白得反光,甚至都能看到上面残留的酒液。
为什么会存在这种东西,不应该在那杯酒里面么?佟柳的意识渐渐消失,直到世界陷入黑暗,边良似乎捧住了他的脸。
再后来,他完全想不起来。
第二天醒来,夏京延独自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握住棒球棍的手带了血迹,见到佟柳光着脚下来,望过来的目光冷如冰。
两人对视许久,直到佟柳不安上前,夏京延才率先别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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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桓含烟慢慢放下佟柳的袖子,语气令人捉摸不透:“酒喝多了误事。”
佟柳盯着墙角的工具发呆,他隐瞒了后半句话。
“来吧,看看对什么感兴趣。”
从未听说还能让员工挑岗位,佟柳听他絮叨饭店规矩,对于常年处于服务业的佟柳来说小菜一碟。
“二、三楼包厢,后面就是员工宿舍,要入职一个月才能申请。”桓含烟打起帘子来到后厨 。
后厨是个典雅小院,满地堆积的食材还有不断进出的传菜员,才能看出是个加大版的厨房。
“你喜欢做点心,对吧?”
佟柳眼睛晶亮,眨也不眨。
时光在佟柳身上定格,看着他与当年无异的面孔,桓含烟微笑着倒退走路:“秘密。”
被人卖关子佟柳也不恼,像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点心师父不在,厨房是打下手的学徒,佟柳注意到隔壁炒菜区案板上的菜刀,看清上面刻着的字母后惊讶。
“想学?”
桓含烟摸了摸下巴,扫了眼佟柳过分瘦弱的小身板:“你能颠勺吗?”
不想在擅长的领域被人小瞧,他撸起袖子握紧拳头,展现压根不存在的肌肉。被这举动逗笑,桓含烟张手抱了下小卷毛。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回应,佟柳呆了下。
“你没有变呢。”
不理解他话中意思,佟柳不自在从男人怀抱里退出来。桓含烟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随意指了个方向。
“明天九点记得过来领工装,至于点心师父带不带你,就看你自己了。”
这个时间本就忙碌,没多少人注意这段小插曲。
谈生意的夏京延就不一样。
他目光令客户抖三抖,还以为合同出了岔子。佟柳被看不清面容的家伙抱住,他看完了全过程。
这家酒楼的餐具全是实木,却硬生生被夏京延单手掰断,心中无名火越烧越大。
客户又不敢跟他搭话,只能默默开了自己那边的窗户,试图让屋内温度降下来,只是效果徒劳。
等佟柳离开,店长才来到桓含烟身边,低声询问道:“您认识?”
没有隐瞒过去经历的习惯,男人坦然承认:“是我之前教过的孩子。”
“诶,您当过老师?”
没人知道桓含烟过去。
“支教而已。”
桓含烟打起帘子进屋,步履不停声音却异常轻快:“他好像把我忘了,不过没关系,我心善不追究。”
想起对方做的黑心生意,店长不敢苟同。
这座城的冬天虽冷,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泡在冰窖,正午阳光极好,佟柳骑车也能感受到暖意。
工作有了着落,以后还能申请员工宿舍,还有回家过年的打算。一系列安排下来,佟柳弯了眼睛。
等他绕过街区地面的积水,又穿过堆积无数废纸箱的小路边,终于来到破破烂烂的家。
只顾着蹲下给自行车上锁,起初佟柳并没注意到站在楼下的男人。等他搓揉冻僵的双手,跺脚试图让冰凉的脚底回温,身后传来声温润呼唤。
佟柳一时没反应,以为因寒冷出现的耳鸣,直到对方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这才意识到不是幻听。
半长的发,暗银镜框架在鼻梁,见佟柳后露出温如玉的笑。
“上午怎么不在家。”
想不到对方出现在这里,佟柳有一瞬间愣神,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茬。
酒楼工作是他瞒着所有人找的,如果告诉边良,不出几日夏京延身边那些人便会知道。
佟柳不喜欢,很不喜欢。想到这里,他甚至对边良产生了敌意,气鼓鼓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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